瑾瑜一直很识趣的待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不去打扰她,却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如今已经有些习惯了她这副安静的模样,好像就是从那一夜开始,她就变的有些沉默寡言了,就连一直叽叽喳喳的珊珊瑶瑶也跟着被感染,整个院子里总弥漫着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自从那夜过后,她便再也没有易过容了,恢复了来面貌的她着实让她吃惊不,原因为白沁已经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了,可她,用倾国倾城都难以形容。
站在月华之下的她,那么明媚忧伤,那么不可物,即便是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心动不已,更不要,这世间还能有几个男子能够抵抗的了的!
只是,她不明白,她主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是多少女子的梦寐以求,可她怎么能如此无视,如此不在乎?
他们俩个明明那么般配,那么适合。
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窜到了夏沐绾的身边,她眸子一紧,赶忙握着剑跑了过去。拔出剑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可来人一个偏头,她的剑便划了出去。
她赶忙收剑,身子朝前一步,再次朝他刺去,却被来人再次躲过,还被他抓住了剑尖。他两只手指夹着剑尖,随手一番,连带着剑和人都被他使出的力道带起,在空中翻了几个圈,然后便顺势飞了出去。她急忙调整好身子,以剑指地,堪堪落地站稳。
即便才短短的交手,她心里便升起一抹不安的情愫,这人的身手很强!
转过身,准备再次攻去,夏沐绾突然站了出来,挡在了他们中间,焦急的喊道:“瑾瑜住手。”
瑾瑜并没有收了剑,只是,身子也没有再往前动过一步。
夏沐绾见她停下了攻击,便转过身,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取下头上的帽子,露出那张英俊的脸庞,他朝她笑了笑,淡淡的回答道:“自然是来见你的。”
夏沐绾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些气闷:“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吗?还敢来?还真当他动不了你了?”
“我就是来看看,马上要大婚了,你可会开心?”云墨清眼神过她,看向了屋子里的嫁衣,竟觉得眼睛被它刺伤了。
“我开不开心,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快些回去吧!”夏沐绾急急的便伸手去推了他一下,要宫羽泽知道了,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了。
“这么久不见,怎么一见面你就赶我走啊?”云墨清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身子却一步也没有退。他的眸子里,微微浮动起些许悲伤。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真以为你是璃国太子,在这里就能安了吗?”夏沐绾气急,也不问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想让他赶紧离开,若真的惹火了宫羽泽,他能不能有命离开凌霄国都很难,她可不想再连累他了!“你快走吧,听一句劝行吗?”
“你真的想好要嫁给他了吗?”云墨清收起笑,握起她的手,那软软凉凉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若你不愿意,我今夜就带你离开这里,只要我们到了璃国,他就休想再为难你了!”
瑾瑜一愣,眼眸眯起,握紧了手里的剑,准备随时冲过去。
夏沐绾一惊,她没想到,他今夜来居然是要带她离开的!
她鼻尖微微泛酸,并不是没有听过他的这些深情的话,甚至好听过跟露骨的,可她从来都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可今夜,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他这次的是真的!
他真的愿意为了她和宫羽泽作对?
愿意为了她,不顾生死?
愿意为了她,与世界为敌?
“只要你不愿意嫁给他,我带你走,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无所谓。”见她动容,他继续道。
夏沐绾笑了,笑的很开心,眼角却划过一滴泪,“一直以为你只会吃喝玩乐,永远不会有正经的一天。可突然看你如此正经,我竟然有些被你感动了!”
云墨清心里一痛,抬手想去将她眼角的泪拭去,却不料,她往后退了一步,对他摇了摇头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很多事情我都很放心的和你,也愿意找你帮忙。可如果因为我而害你受伤,我一定会愧疚无比,甚至不能原谅自己。”
“我的确还是不愿意嫁给他,可我的不愿意,只是因为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我,我也不爱的男人。可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有后路了!”
“所以,我会嫁给他的。”她哽咽着,却对他笑了起来,“我很感谢你会愿意为了我与他为敌,可墨清,对不起,我不可能不顾及家人的安危,肆意妄为。”
“你回去吧。你也是一国太子,即便整日里没有一个太子该有的模样,可你的身上也背负了整个国家的命运,太多生命的责任,为了我,不值得的!”一滴清泪再次划下,她依旧笑着看向对面的男子,她真的很感动他今夜的话,无论是真是假,她都很感动。
云墨清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爆棚,可他依旧克制着自己将她的话从头到尾的听完。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大笑出声,她字里字外都是拒绝,和以前一次一次的拒绝不一样,这一次,她是真的!
他笑着笑着,便也笑不出来了!
她的很对,他是一国储君,身上背负的是一国国家的使命,不可以任性妄为。可难道真的要他看着心爱的女子就这样嫁给别人吗?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嫁!
所以,这段时间,他想来许久,最终还是在今夜来到了这里,他想再给她们彼此一个机会,只要她点头,他就任性妄为一次。什么国家大义,什么家国天下,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她愿意,他就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
可是,她不愿意!
“呵呵”他只觉得眼里有什么落了下去,可他却没有力气去抬手接住,就像如今,他也没有理由再去争取。“这样的决定,你不会后悔吗?”
夏沐绾沉默良久才淡淡的道:“人生没有重来的可能,我也没有权利后悔。”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她又哪里来的后悔的权利?
若真的有什么可后悔的,恐怕也只有那此白云山救宫羽泽那次吧!如果知道那个人是他,也许,她会袖手旁观的!
“好,我尊重你的选折。”最后一丝挣扎的幻想已经破灭,他也认清了事实,他看着她,温柔的笑着,“如果以后你想摆脱这一切,还是可以来找我,我永远都会帮你的。”着,他便转身消失了。
夏沐绾心里似乎被什么给扎了一下,有些疼。不再相信爱情的她,却在这一刻里突然尝到了久违的甜蜜。
原来,那个一直在她身边总是打击她,捉弄她,还时总是调戏她的玩世不恭的男子,心里早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可她注定给不了他任何回应,甚至连一点念想都不能给。
瑾瑜见他离开,终于收起了剑,可整个人却还处在戒备之中,她四下张望,害怕他会突然有跑回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她便看见一抹玄色衣衫的男子出现在院子里,朝她挥了挥手,她知趣的退了下去。
“人都走远了,还想看什么?”
夏沐绾看着云墨清消失的向,久久不能回神。她并没有发现瑾瑜已经离开,更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直到男子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子才打了一个激灵,终于回过了神来。
回头看去,只见宫羽泽正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那眸子里似有万千寒冰化成的利箭,正指着她,像是准备随时将她射成马蜂窝一般。
她身子一怔,他怎么来的如此之快?
不应该啊,云墨清来的并不久,即便他轻功再好,也不可能怎么快就赶来啊?
她想着突然身子打了一个寒颤,难道他一直就在这里?
那刚才和云墨清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秀眉紧皱,手在袖子里紧紧握起,如果他都听见了,那云墨清会不会有危险呢?
宫羽泽冷哼道:“你觉得我该来多久呢?”
夏沐绾心中一寒,看来他是真的一直在这里,什么都看见了!
只是,他这么晚了,怎么会来这里?
夏沐绾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想怎样?”该来的躲不掉,那就勇敢的面对好了!
宫羽泽看着她的反应,冷冷的笑出了声道:“瞧瞧你这模样,怎么,我有那么让你害怕吗?”
“”夏沐绾不语,她不害怕,她只害怕因为她再害了自己身边重要的人。
“其实,我挺惊讶的!”见她不回答自己,他也不恼,只是抬起步子,一步步的朝她靠近,看着她那张美若天仙,却又有些苍白的脸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今天敢对他点一个头,或者对他依旧念念不舍,那你一定会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夏沐绾被他的气势逼着往后退去,却忘记后面是台阶,身上一个不稳,便朝后仰去。
她刚刚只是一时的失神,刚刚反应过来,手便被人拽住,身子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她惊愕的抬起头,看向他,月光柔和的光打在男人的脸上,那刚毅冰冷的脸颊似乎也被晕染上了一抹温柔,一时,竟让夏沐绾看呆了。
可男人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将她泼醒。
“这么**裸的目光,真叫我恶心。”宫羽泽一掌将她推开,嫌恶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她堪堪站稳身子,嘲笑似的抬起头,看向他,反击道:“殿下既然那么嫌弃我,看来以后,我在宫应该会过的很清闲了吧?”
宫羽泽冷笑:“难道你还指望我会碰你吗?”
“不,我从不指望。”夏沐绾摇了摇头,她很乐意这个男人能和她保持距离,最好永远都不要招惹彼此。
宫羽泽眼眸一眯,她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他,难道她就那么讨自己吗?
“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去休息了!”她转身,也不等他的回答,便径直进了房间,她觉得这一夜的她很累很累,累到已经没有了力气去和他争吵。
这一夜的她,睡的很不安稳,一直都在做噩梦。
大婚之日,她一夜未眠,早早的被宫里来的嬷嬷们给沐浴更衣,穿衣挽发。
夏梁回来了,可宫羽泽依旧没有让他进来过,只是这大婚之日,不让她见父母,这就真的不过去了。
所以,夏梁便被允许进来与她话别。
“爹爹。”
夏梁看着一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儿正含着笑看着他,他心里便是一痛。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她心疼女儿却也无能为力,有些事情,他也阻止不了。
可他不想让女儿更加难过,便也挤出了一个笑容问道:“你怎么没有易容了?”
“太子见过我来的面貌,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易容了。”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要她易容见人,可她心里清楚,他们是未来保护她才会让她这么做,所以,她照做了。
可是,宫羽泽过,希望她出嫁的时候就她来的面貌,而她在他面前,已经如此露骨,还需要隐藏什么呢?
“你这张脸和她真像!”夏梁看着她,许久才感叹道。
夏沐绾知道他的“她”是她的母亲上官檬,她见过她的画像,那个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这不凡的气质,灵动有神的眸子是那般的豪爽,当初,一定也是倾倒了不少男人的心吧?
夏沐绾突然跪下朝他磕了一个头道:“女儿谢谢爹爹的生养之恩,以后不能常伴膝下,是女儿的不孝。”
即便只是做了她短短几年的父亲,可对她的宠爱那是付出了一切的。她这一拜,不仅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那个早就死去的夏沐绾。
夏梁一惊,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握着她的手,眼泪早已决堤:“你这孩子,向来要强,以后去了宫,可再也不能任性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