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的猜测,随着京中一道圣旨的下发而得到印证。
那日,江都王府里莫名其妙来了一个身着盔甲的侍卫。那侍卫浑身是伤,连盔甲都染红了,脸上头发上满是鲜血,非常恐怖。
他颤颤巍巍的走进来,朝着刘陵跪了下去,将手上抓的死死的圣旨举过头顶,送给刘陵。
“王爷,奴才奉皇上之命,诏您即刻启程回京。”侍卫的断断续续,声音暗哑微弱,看样子伤的是极重。
话落,他就一下子栽倒了下去。眼睛望天,而后又如释重负的闭了眼,嘴里喃喃“皇上,奴才幸不辱命!”
刘陵与江都王刘湘对视一眼,刘湘很快就会意。马上招来大夫为这个侍卫整治。
有了大夫的整治,那昏倒的侍卫很快就醒了。
刘陵问他,“你如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侍卫抬眸望他,眼里闪过一抹同情,“王爷,奴才奉命出京传旨,但是一路上遇到好几次刺杀。要不是奴才的同伴拼死护卫,奴才估计到达不了江州。奴才想,京中,怕是有人不愿意王爷回去。王爷此次回京,一定要多加注意。”
刘陵看了看他,又瞧了一眼江都王刘湘。对着那侍卫,他面色很平静,淡淡道“王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好好养伤。”
话落,就出了房间。刘湘随之跟上。
“想必江都王也知晓了,王此次回京,怕是凶多吉少。”刘陵转头看他,幽深的眸子里毫无波澜,面色也只是平静“至于您的门路之求,纵然王有心想帮岳父大人您,而今恐怕也没这个机会了。”
刘湘望进他幽深的眼睛里,诚恳道“王爷不必如此丧气,王自会派兵护送您回京。王府三千护卫,随您差遣。”
刘陵面向他深深拘了一躬,“若王此次大难不死,今日护卫之恩,来日刘陵必当涌泉相报。”
刘湘扶起他,深深看了他一眼。面前的少年,即使即将面对如此危险,他的脸上似乎都没有一丝慌乱与退缩之意。他,当真是不凡。果然,若是他侥幸逃过一劫,那么日后回京,他的前程自当无可限量。或许,来日的天下也是他的。
真不知道曾经的京城传言,他不受宠,他无权无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刘湘只叹一句,帝王之家,果然水深。而当今的皇帝隆昌,他的心思也实在非常人难以企及的。
摇头叹气一会之后,刘湘就赶忙去调集府卫了。
告辞刘湘,穿过庭院,刘陵在荷塘边找到刘羽。刘羽眼见他过来,便遣了随侍古争去拿了一套杯子过来。
刘羽给刘陵见礼,“王爷。”
刘陵自己坐到石登上,看了他一眼,刘羽会意,也坐到了旁边。
古争拿来了杯子,刘羽给刘陵倒了一杯递过去。
刘陵接过,一饮而尽。刘陵又给他绪上。前厅发生的事,他都已经知晓了。想必,他此次过来定是有所求。
刘羽不慌不忙,端起茶杯,看向他“此次回京,怕是王爷前途无量,刘羽在此恭贺王爷。以茶代酒,望王爷此行顺遂。”
刘陵又一饮而尽。看了他半餉,才道“借你吉言!”
“来王是不想过来的,因为玉颜的关系,王并不喜欢你。平时对你也没有好脸色,但是而今是非常之期。王知道,玉颜的命,以你的性格,你定会以死相护。”刘陵捻起茶杯,在手里转了转,才看向他道。
刘羽很平静,但是吐出的话掷地有声“我是她的哥哥,就算王爷您不,对她的命,我也会拼死相护。”
刘陵又转了一圈自己手中的杯子,眸色微沉“那好。王该知道你对她的心。在江都王府的日子,王请你,一定拿命相护玉颜。日后待京城大局已定,请你护送她上京与我团聚。”
“你要扔下她,独自上京?”刘羽深深瞧了他一眼,此刻他真的不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对玉颜是不是有情了。他无情,他要他拼死相护玉颜。他有情,他竟然要丢下自己的妻子。
刘陵并未回答他,此次回京凶险异常,他不可以让她冒险。就算她怨他也好,他都不可以让她冒险。虽然有江都王刘湘的府卫护送,但是他也没有自信自己一定能抵得过京城几人马的大肆追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与她团聚。
他将李明留在她的身边,其实不只是为了探查江都王刘湘。更是为了,若是此次自己遭遇不测。她余生的安李明可以护卫。他甚至在外面为她置办了宅子,置办了好多西,她可以一生无忧。若是日后刘湘要做什么,李明可以带她离开,归隐于世。因为不管刘湘当初收养她的目的是为何,但是她是南夷公主的身份都太过敏感,弄不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如果他不幸身死,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李明会带她离开。
“是,若是王遭遇不测。她的余生,我把她托付于你。我知道你对她是爱,若王不幸身死,你与她便成亲吧。但是请记得,务必远离京城。”刘陵饮了一口茶,看向远。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同意的。她既已倾心于你,定会与你生死与共。还请你三思。”刘羽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王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管好好照顾她。”刘陵白了他一眼,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捏碎。
什么生死与共,他不需要!她是他爱的女人,他只要她好好活着。所有的危险,他来承担。若是有朝一日成功了,她只需要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享受荣华,与他一起睥睨这万里如画江山。如果他此次失败身死,那么他宁愿放她自由,让她好好活着。
拿出手帕,擦掉自己手中的碎屑。他起身,准备向前走。
面前,玉颜抹着眼泪跑掉了。她都听到了,原前厅的事她听了以后,就赶着紧着让青儿收拾西,她与他一起回京。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要独留她在此。他要丢下她。还像交代后事一样的,把她的余生都安排好了。凭什么,他凭什么要替她安排。
难怪,这几日他对她格外的温柔,又格外的温情,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了京中的动向了。他要丢下她,独自去面对危险。
他爱她,所以他不必管她,她是不是愿意留在这里。他爱她,所以他也不必在乎,她其实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他爱她,所以他也不必去想。她其实哪怕是自己死,她也希望他平安。
他美其名曰的爱。呵!这份爱的沉重,这份爱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