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过两日就好了。”刘陵摆摆手,又瞧向他“吧,怎么这么久才到?”
李永禀报“王爷,来属下一收到您的传信之后,就召集了人马赶来接应。可是路上却遇到了好几批人马的追袭。”
“有没有查过是哪几路人马?”刘陵神色淡淡,似乎闻言并不意外。
“是珽王殿下和皇后的人。除了他们,似乎还有另外的一伙人。那伙人蒙着面武功高强,各个身手不凡,我们缠斗了好几个时辰,拼死抵抗,但是还是落了下风,属下以为此次怕是会命丧黄泉,没想到之后他们撤走了。他们有一人掉落一块腰牌。我给捡了回来。”话落,已将胸口的腰牌掏了出来,递到刘陵的手里。“王爷,您看,他们是什么人?”
刘陵拿过腰牌,看了一眼,“王知道了。”音色不紧不慢,一字一句。但李永觉得那一字一句似乎咬牙切齿,又似乎带着万分的痛苦。
刘陵将腰牌握在手心,眸光划过一丝狠戾,“咔呲。”一声,腰牌瞬间在掌心碎裂。破碎的铁片刺破皮肤,鲜血瞬间从掌心流出。而此刻,他似乎并不感觉疼痛。
“王爷”李永惊呼一声,看着那腰牌的碎渣从他血肉模糊的掌中掉落在地“属下去请大夫来给您包扎。”
“不碍事,你先出去吧!”刘陵虚弱的躺靠在床上闭了眼。
那腰牌他认得,那是父皇的暗卫。没想到,两年前他杀自己的母妃,诛自己的外祖父,流放外祖一家。而今,现在却连自己也不放过了,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呵,也对,他早该想到的。他如此昭告天下般的宣旨让他回京,来就是将他捧到了明面之上。要他的二哥来杀他,要皇后来杀他。
可是,为什么?他是他的父皇啊!他从前低调也隐忍,他根碍不着他的皇位啊!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父皇!父皇!不,不,他不是他的父皇,他只是一个残忍嗜血的人。人常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却连畜生都不如。
眼角一滴清泪滑落,手上的血还在流着,可是他的心如坠寒冬腊月,寒凉无比。
枫月端药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一幕!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刘陵,他闭着眼,眼角带着泪,脸色灰败,一只带血的手垂在床沿上。手上一滴滴的鲜血滴落在地上。而那只手下面的地上已经有一摊血水了。一副伤心欲绝,悲痛欲死的表情,似乎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
她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打击以至于成了这样,但是她更懂他的尊严。他不希望别人看到他如此一面。
没有话,她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心痛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放下药碗,慢慢走过去。将那只受伤的手,擦干净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起来。
刘陵睁开眼,才发现是枫月。她对着他淡淡微笑,又端来药碗“殿下,您该喝药了。”
她避过他的失态,也绝口不提他刚才的狼狈。刘陵一双厉眼扫过她,但是她依然在笑着,只轻轻道“殿下放心,枫月什么都不曾看到。”
刘陵点点头,用另一只手接过她的药碗,一饮而尽。
枫月看着他喝完,才接过他手里的空碗。又招呼丫头端来她亲自煮的清粥和几蝶菜。
刘陵要自己起身下来用膳,却被她按了回去。“殿下,您现在身子很虚弱,玉颜不在,让枫月照顾你吧!”她的脸上坦然自在,动作也丝毫不扭捏。
虽然如此,但是刘陵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撑着身子下来用了膳,又躺回床上休息去了。
伤养了四五天,刘陵也差不多好了。一队人马就要进京,李永已经带着人下去准备了。
“殿下,您的披风。”枫月拿了一件披风准备披到他身上,笑着看着他。
刘陵看了她一眼,她却还是淡笑着。这几日,她常常在他的身边,给他端茶送药,又亲自给他做菜做饭。虽然他早就让她跟随萧相提前离开,可是她执意要留下来照顾他。赶了多次,她也不离开。她于他有恩,他又不能对她大吼大叫,就只能由着她。
临走前,萧其亭把女儿的命交给他,他也定会保她平安。
刘陵披上披风,跨上马背。一队车马向京而行。
青州离京城不远,三两日的路程就到了。虽然途中又经过了几场明里暗里的刺杀,但是刘陵还是带着枫月安然回到了京中。
前就是进入京城的康云门,马车里,枫月高兴的撩开帘幕看了看,又转头对着对坐的刘陵道“殿下,我们终于到京城了。”
“嗯!”刘陵应了一声。在京郊的时候他换了马车回京,就是要向那些要他命的人大肆宣告,他刘陵命大,他刘陵没死。更重要的是他要告诉他们,他刘陵不会被杀死,他们也杀不死他刘陵。
城楼之上,刘珽带着原娘看着护卫队护送下的离王府马车正徐徐进入康德门。
城楼的风大,徐徐吹动两人的锦衣袍带。刘珽的神色晦暗不明。原娘望向那辆已经驶入城内的马车,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恨哼了一声“王爷,他果然命大!”
刘珽瞧了一眼那马车,正巧掀起的车帘里,对上刘陵一双冷峻的眼睛。四目相对,很快刘陵将车帘放下阻隔了刘珽的视线。一瞬间,刘珽神色黯然。他知道,从此刻开始。或者不对,应该是从他决定派人不遗余力暗杀他,阻止他回京开始。
他的弟弟,他唯一不想对付的六弟。已经离他来远了,再见面,他们定是你生我死,不止不休。是他亲手将他逼上了这条路,是他毁了曾经的兄友弟恭。
只是,这能怪他吗?要怪也只能怪天意让他们成为对手,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的父皇要捧他。
刘珽紧搂原娘,并没有话。看着身边的女人,他倾心于她。如果曾经他为了自己的权势野心而斗,而现在他却只想为身边的女人而斗。
很早以前,在发现她多次的行踪诡秘之后,他才调查得知她是十几年前被灭的南夷国的公主。她要报仇,她要夺得天元王朝的江山。
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而他愿意为她夺了这江山。
“原娘,我会努力的,定不负你所望!”刘珽执起她的素手,向他承诺。
原娘一怔,不负她所望?他在什么?他不是自己要夺权夺势,自己要夺江山吗,与她何干。当然,也与她有关。她乐意见他刘家兄弟相残,父子敌对。最好,这江山,让她和舅舅坐收鱼翁之利。
“王爷,您的话,原娘不懂!原娘只望王爷大业顺遂。”原娘嗤笑,逃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只觉得似乎这个男人爱上她了,每次对上她都是那种情意绵绵,腻死人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她慌乱,让她迷茫。所以这段时间她只想逃开这种目光。
“借你吉言。”刘珽点上她的俏鼻,在她的额边一记轻吻。随后又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走吧!回去吧,这里风大。”
“嗯”原娘尴尬的应道。身边的男人,他对她很温柔,一直以来都很温柔。她抵抗这种温柔,但有时候心里又不自觉的期待这种温柔。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两人走下城楼,一路相拥着走远。路人看来,两人倒是俊男靓女,郎才女貌十分的恩爱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