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衍这两个月忙的焦头烂额,突厥对大龘宣战,出兵十万。
当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疑惑不解,十万兵力不算大,尤其对北梁二十万驻兵而言。
这顶多也就算得上一场规模的攻防战,而且突厥胜算极低……
这就让人很困惑了!
突厥为什么要在胜算很低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开战?
据突厥的探子回报,突厥今年虽然有粮食短缺的情况,但并没像以往那样,饿死了大批百姓……
可当兵部、户部来找他的时候,他才恍然,原来,兵部与户部从兵器到银钱都出现了严重的短缺。
如果迎战突厥,户部后期很有可能入不敷出,断了军饷……
他立刻找来了邢宝,两人商议,这场战争如何来打?
他们意见基一致:要速战速决!
但在此之前,一定要将内部尖细挖出来!
不然,无论后期做什么的部署,对都提前知情,对他们这的战局非常不利。
至于,由谁来找出内鬼,舍阅江楼其谁?
沈之恒答应的也很痛快,但一个月后,给出的答案却让人难以接受!
与突厥频繁书信来往的人,是……盛王司玉珏!
他拿着老五的信,如果不是深知老五的笔迹,他几乎不敢相信,里面那些阴狠决绝的话,是从那个如玉般的人,口中出来的。
他犹豫了再三,还是拿着信去找了皇上,见他暴怒,随即下旨,以通敌卖国之罪,削其王爵、宗籍,圈禁于郊外寸茅屋之中。
第二月,司玉珏用自己的麻绳裤带,勒死了自己,死后手都无法掰开,面目狰狞。
让司玉衍觉得恐怖的是,皇上在看到司玉珏的尸体时,极其隐蔽的笑了笑,神情从未有过的放松……
疲惫的躺着素衣的怀里,才想起,之前他要问中毒的事情,晃一晃的,竟然两个月都过去了。
“素衣……”他摸着她瘦弱的脊背,感觉她现在如同他中毒初期,心中碎碎杂杂的难受,尤其听,她夜里经常呕吐……
“嗯?”素衣迷迷糊糊,最近嗜睡的厉害,白天晚上的睡,也睡不够。
“上次与你中毒的事,你,与皇帝有关……”心中似乎更疼,只是他已经不想细细分辨这种感觉了。
“我们查到了皇上的《起居注》和《实录》,发现你进宫前后,司玉珏也频繁的进宫觐见皇上……”素衣见他脸色巨变,心中微微抽疼,他曾一遍遍的跟她描述,这个哥哥对他有多好、有多疼他……
“那也不能证明……这事,与皇上有关啊!”司玉衍坐了起来,怒瞪着素衣,脑子里却是那日……皇上脸上阴冷诡异的笑容,那种然放松的姿态……
“南疆的人回来了……”素衣舔了舔嘴唇,目带怜悯的看着他,“之前确实有皇家的人到南疆寻访……他们早就回来了。
所以我们分析……皇上应该是知道下毒的人是司玉珏,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胡!”司玉衍怒吼一声,在夜里传出去老远,“我哥哥……皇上,不会如此对我!”
无论吼的多大声,他心中却信了大半,不然,为何他每次问到南疆的情况,皇上总是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
原来,只有他看不清,他们其实早已是君臣,不再是兄弟!
两人相对无言,素衣长叹一口气,伸出瘦骨鳞璃的手臂,缓缓的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一下下安抚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司玉衍靠着她柔软的胸口,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开口……他想让她留下来陪他,可他不敢开口……
是的,不敢!
他怕素衣会拒绝,更怕素衣拒绝他的理由……
早晨的鸟鸣依旧欢快,司玉衍看着床上沉睡的素衣,有些不舍的在她额头上亲了几下,才转身出门。
时已过午,门被暴力撞开,素衣吓的弹坐而起,手握匕首,见门口是邢宝和古佛,一时有些懵……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古佛故作不在意的撇开眼,“赶紧穿衣服起床,懒死了!”
邢宝想了想,还是一脚踏进屋内,为她打点梳洗、穿衣,然后抱着她,回到他们的寝堂。
素衣看着古佛一脸严肃的为自己把脉,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抬头回给他一个憨憨的傻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古佛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一点点的可能性,竟真的被她赶上了!
“之前夜里呕吐的时候,自己先看了看,觉得可能是……又不太敢确定……”素衣靠着身后的引枕,看着古佛一脸懵,不由得低声笑了。
这该,是她的幸运,还是司玉衍能力很强呢?
“笑?”古佛指着她的鼻子,“你心是得有多宽啊?
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我知!”
“你知道,你还……”古佛实在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看到素衣现在瘦的皮包骨,脸色青白,眼窝深陷,离远了看,如同骷髅……
她,怎么还有心思笑?
“我只是想和这孩子多待上一会儿……哪怕……就那么一会儿……”
这是她从不敢奢望的孩子,如今在她的肚子里,如何让她不欢喜,如何让她不伤悲?
“对!”古佛握拳砸了一下手心,眼前一亮,“我为你施针,将你身上的蛊毒引到这胎儿身上,然后将他打掉,你在好好调养……你还是有可能完康复的!”
“我不同意!”素衣的身子往后退了退,一脸戒备的看着他,重复道:“我不同意!!!”
这是她的宝贝,即便生不下来,他也不能给她这个当娘的做解毒工具!
“你究竟想走到哪一步,才肯停下来?
这个孩子,你根就生不下来,你知不知道?
既然生不下来,为什么不能将蛊毒引到孩子身上?
那个男人不要你了!
你什么时候能认清?
他选择了忘记,选择了没有你记忆的活下去,为什么你不能?
我吃过那么多苦,见过那么多人,就没见过,你这么轴的人!”古佛气的‘呼呼的直喘,浑身充斥着无力之感,为什么……她就不能变通一下?
“你以为,你吃尽了世间苦……”素衣双眼赤红的看着他,“你虽然没有爹娘,但天相待你,比一般爹娘要好上千万倍!
你出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权贵,他都替你扛着。
你在这世间的苦,都被天相挡住了!
他……”素衣捂着自己的腹,“他已经是个生命了!
当年你和我,你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愿意你娘抛下你!
如今,你却让我舍弃他、利用他,古佛……你的心呢?”
古佛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来,他的心,都挂在了她身上,希望她能活,希望她能好,希望她能拥有最简单、最平凡的幸福!
“你……”古佛闭眼叹气,“你知不知道,同一件事情,做多了、做久了,会很累?
我已经累了,你却还要继续……
你,好自为之吧!”
古佛转身出去,轻轻的合上门……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了!
素衣从软塌上下来,行稽首大礼,头贴着冰凉的地面,久久不起。
邢宝在旁边低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许久,才将素衣拉起来,抱在怀中……
她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煽动,如同稚蝶落古树,随风而动,娇弱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