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要的便是重回丞相府,既成为压制凌清荷一头的嫡姐,又成为她永远也不过去的嫡妻,唯有如此,才能将她彻底打落到泥里去,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姒姒儿”
凌吾看着萧姒近乎嘲讽的容颜,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该些什么,心口处涌现而出的内疚几乎要将他给淹没而去。
丢失三年的嫡女重新回到丞相府,他却将其当成了毁坏自己另一个女儿大婚的恶徒,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看来丞相大人还认识我,那姨娘呢,可还认识我?”
嬴歌轻笑着转头看向胡瑾儿,她容颜清丽,但看在后者眼中却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让她的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姨娘,姨娘,这个称呼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身上。
这个突然出现在凌清荷大婚上的神秘女子,不仅手持七王爷的阎龙佩,还摇身一变成了丞相府当年丢失的嫡女,萧姒!
这个消息炸响,几乎让所有宾客都瞠目结舌,满脸的不敢置信。
萧姒谁不知道?那可是当年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千金!其父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母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大胤王朝的镇国公主!
论家世,萧姒比之一些不受宠的皇子还要高上一筹!京城哪家贵女能及?
三年前,萧姒风靡京城之际,谁又知道凌清荷是谁?却是没想到今日凌清荷大婚,这个丞相府失踪了三年的正经嫡女居然又回来了!
而且,今日是以凌清荷夫婿原配夫人的身份回来的!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但看向丞相府一行人以及沈青山时,却充满了看戏似的嘲讽意味,看样子这萧姒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可不是为了认亲那么简单。
庶妹夺了自己嫡姐的夫婿,这个劲爆的消息只怕名头就会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但既然萧姒回来了,丞相府哪里还会有凌清荷的地位?
别忘了,当今圣上,是萧姒的亲舅舅!
“姒儿这话是笑了,姨姨娘怎么会不认识你呢?这么些年你跑到哪儿去了,你爹爹都担心死了,好在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胡瑾儿原还想反口,驳回嬴歌所言,但凌吾当即开口应下,就算是承认了嬴歌的身份,她即便是反口又有什么用,平白惹人口舌,她不愿嫡女回来。
如此,胡瑾儿便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
嬴歌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理会,她可没那闲工夫和这老女人久别重逢抱头痛哭,明明心头恨不得她去死,却偏偏摆出一副万分心疼她的样子,叫人膈应。
“妹妹,三年未见,你怎么看到姐姐这么吃惊?难道是不想姐姐回来?”
嬴歌侧眸看向一脸震惊看着她,身体不断摆动的凌清荷,声音极轻的道。
“我我”
凌清荷一句囫囵话都不上来,三年前的一幕幕浮现于脑海中,叫她心头微缩,恨不得将自己给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到。
如今的萧姒,便是她当年丑陋心思的结果。
“你妹妹是太激动了,府中那么多姑娘,你们姐妹的关系可是最好的,如今你回来,清荷自然也是最高兴的,是不是啊清荷?”
胡瑾儿眼神微凛,赶忙上前去捏住了凌清荷的胳膊。
如今在场这么多人,稍有不慎就会落人话柄,她可不希望明日京城传言相府凌清荷不尊嫡姐,对重回相府的嫡姐不含半分手足情谊。
凌清荷被胡瑾儿一顿提点,醒过神来。
“是啊是啊,姐姐能回来清荷自是高兴的紧,这不,嘴巴都笨了,姐姐,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这三年来清荷夜不能寐皆是为了姐姐啊!”
凌清荷着,就要扑上去抱住嬴歌,一脸的梨花带雨。
嬴歌看着凌清荷的脸,胸腔中一股熊熊燃烧的怒意席卷而来,这股怒意不属于她,而属于这具身体的主人,萧九娘。
嬴歌一把推开凌清荷,手中力道没有丝毫收敛,后者眼睛一闪,也没有反抗,直接顺势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匍匐在地。
“姐姐姐”
凌清荷回过头来,脸上满含泪水和震惊,似不明白为何嬴歌会这么对她。
她随后又侧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沈青山,一脸的欲语还休。
沈青山站在一旁犹豫了一瞬,终究是没有上前去搀扶凌清荷,如今这关系已经够乱的了,他可不想乱上加乱。
再者,他娶凌清荷可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攀附丞相府,看这模样,他的原配萧九娘在丞相府也拥有着不低的地位,既然如此,他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段时间他已经受够了凌清荷,大姐脾气,远不能和娇柔软糯的萧九娘相提并论,而且她和不守妇道,不知道和多少野男人眉目传情!
这么一想,沈青山就别开了脸,任由凌清荷躺在地上。
“萧姒!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青山不愿管这事儿,有人要管。
人群中,三王爷跳了出来,他也不管自己是以什么身份上前的,直接就将凌清荷给搀扶起来,一脸的心疼,再看向嬴歌时,满含怒意。
“清荷是你妹妹,她好心好意想要抱你,给你一些安慰,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真是毒妇!”
三王爷往日对这个表妹不甚了解,却也知道她光芒甚深,曾经远没有凌清荷什么事儿,如今一看,不过是世人吹嘘罢了,这哪里像京城第一千金?分明就是一个来自于山野的村妇,一丁点礼仪都不懂!
“毒妇?你怕是反了吧?当年我走失,其中便是你怀里善良姑娘的手笔,我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又过的什么日子,到底谁是毒妇?”
嬴歌眯了眯眼,突然冷笑一声。
她虽目的是为了重回丞相府,但既然要回去,自然也要给凌清荷一点厉害尝尝,就算是萧九娘这些年受苦受难的利息了。
她从没想着要遮遮掩掩的回去,就凌清荷当初残忍杀死萧九娘,以致于她怨气不散来看,当初萧九娘走失之事绝对和她有着脱不了的关系。
而且三年前事情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何,哪怕没有证据不能就此扳倒凌清荷,但后者的好名声估计也不会再有了。
果然,这话一,所有人都是一副骇然的模样。
“不不,你胡,你血口喷人!”
凌清荷毕竟年轻,一听这话,当即就跳了起来,她先前倚靠在三王爷怀里的柔弱就如同是装出来的,反倒是叫在场众人更加狐疑。
沈青山一惊,他没想到萧九娘当初流落到苏叶村,居然会是凌清荷所为,仔细想想平日里后者的柔情似水,沈青山脊背陡然窜上一股凉气。
试问,能设计让自己的亲姐姐失忆,从而走失的女人,能是什么善茬?
而凌吾在听到嬴歌的话后,眼底掠过一抹伤痛,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诸位,今日是不能再招待你们了,凌某有些家事要处理”
话落,他就差遣厮将在场的客人都送出去,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有外人在场,否则的话平白让人看了丞相府的笑话。
“怎么,这是不让我了?”
嬴歌却是不依不饶,她冷眼看着凌吾,自己的嫡女走失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回来,他不给起讨回公道也就罢了,居然还包庇凶手,妄图遮掩这一切,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男人会为了凌清荷做到什么地步。
“萧姒!”
凌吾怒喝一声,示意她不要再得寸进尺。
“这么大声作甚,我能听得到,我话还没完,谁都不许走!”
嬴歌眯着眼冷嗤一声,她再度举起手里的阎龙佩,声音比之凌吾还要冷厉几分,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凌清荷的名声搞臭,何乐而不为呢?
凌吾看着阎龙佩,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原想着事情是他有理,哪怕对有七王爷护着也无济于事,可对是他的亲生女儿,更是圣上曾经最宠爱的侄女,就算是有理,也会有所偏颇,更何况这件事他到底占不占理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原就不想离开的众多朝臣一见嬴歌拿出阎龙佩,便又笑眯眯的坐下,继续心安理得的看起这场大戏来。
他们可不是不想走啊,毕竟阎龙佩在这儿,他们不得不从啊!
这么想着,他们倒是对嬴歌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姑娘可真是不错,懂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理,比起那凌清荷来倒也多了几分趣味。
“三年前,我与凌清荷一同出去,却被她设计失去记忆,从而流落逃难到了苏叶村,随后被沈青山这道貌岸然的家伙哄骗嫁到他家,是嫁给他当了妻子,实际上不过是给他们家当牛做马,日夜伺候的丫鬟罢了”
嬴歌一字一顿,语气平静的着,话间,还伸出手让众人看清她手上遍布的茧子,明明是一双极好看的手,理应拿着团扇和画笔,坐在闺阁中看云卷云舒才是,却生生被人所害,落得个和柴米油盐酱醋茶作伴的日子。
“不是这样的!九娘哦不,姒儿,当初是我收留你,才叫你免于挨饿受苦,这么多年我们琴瑟和鸣,你万万不能因为我迎娶清荷就如此诋毁于我啊!”
沈青山在一旁听着,心口一滞,旋即从善如流的道。
嬴歌看着他,眼神略微怜悯。
“诋毁?是诋毁吗?你娘日夜折磨于我,你不过是看着,琴瑟和鸣,若真是琴瑟和鸣,为何你一朝飞黄腾达就将我沦为下堂妇,反倒迎娶了高门贵女呢?”
“而且,你你收留我,是着善意,可母亲去世都不愿回去相看一眼的男人,连最基的孝道都没有,又何来的善意?”
“你不是巧舌如簧吗?这些你怎么解释?”
嬴歌好以整暇的看着沈青山,话落,她就一把掀了外衫,露出其中的一身雪白孝服。
沈青山目光呆滞的看着嬴歌身上的孝服,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嬴歌却不在意,她早就想给沈青山迎头一击,而抛弃糟糠之妻,置母亲之死于不顾,在孝期娶亲,这样的状元郎,圣上是不会再宠幸的。
当今圣上重孝道,重亲情,而沈青山这样不孝不悌之人,何以为官?
沈青山只要不为官,那他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要对付这种人,她有千万种办法,萧九娘的仇怨,总归是能够报的。
宾客间一片哗然,连凌吾都被震的微退两步。
“我以为沈青山高中,第一件事就该是接我和婆母进京享福,却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他要迎娶高门千金,而更讽刺的是,这位高门千金还是我的庶妹”
嬴歌神情讽刺,眼神虽淡,看在凌吾眼中却如同利刃一般,刺的他生疼。
他看着嬴歌,就如同看到了当年那个骄傲如凤凰般的女子,她似在质问他,为何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反倒是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凌吾脸色发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而他身边的胡瑾儿脸色也极其难看。
三年前的凌清荷只是个半大的姑娘,再怎样也不可能那么狠心,这其中自然是有着她的手笔在其中,若是调查下来,只怕是
可她被萧绫压制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她死了,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也重蹈覆辙,永远背负着一个庶女的称号,在萧绫之女的光芒下永远抬不起头!
“姒儿,当初你和清荷一块儿出去,是人贩子将你给拐走的,这怎能怪到姒儿的头上去?枉费她这么多年为你烧香拜佛,祈求你能回家来!”
胡瑾儿深吸一口气,站出来,指着嬴歌厉喝道。
她如同一个被激怒的母亲,眼神沉痛,身体不断的颤抖着,似是为了配合她,凌清荷也低头,肩膀不停的耸动,一副被嬴歌伤透了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