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来的猝不及防。
闻太师带着大军,与西岐对峙。人数相当,朝歌又有高大的城墙做抵御,这样的战争应持续几天,才会见分晓。
帝辛有王的骄傲,自然不会弃城而逃,他命令仆人在大殿搭起柴堆,若城破,便与这座宫殿一起,化为灰烬。而我的计划是带着茝兰,妲己和殷续,离开朝歌,隐姓埋名,躲避西岐的追捕。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西岐不会放过殷续,即使他只是襁褓中的婴儿。
柴堆刚刚搭建好,城门便被攻破,厮杀声来近。
妲己瑟缩着躲进帝辛怀中,“大王,我害怕。”
帝辛听着外头的兵刀之声,温声安慰,“人总归要死,爱妃,怕与不怕,最后一日终归要来。”
妲己轻声哭泣,忽然起身推我,“朵拉,你快走,带着续儿离开。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的。你快走!”
妲己将枕头塞进襁褓,抱着它坐上柴堆,靠在帝辛肩头,柔声道,“妾愿意陪伴大王,度过这最后的一日。”
我和茝兰抱着殷续离开,身后,温柔的歌声飘荡在寂寥的宫殿,那是妲己哄续儿睡觉时唱的曲,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她可以跟我一起走,却愿意坐在柴堆上,忍受烈火,制造孩子与她一起烧死的假象,母亲之爱子,便如是。
西南城门已破,我带着茝兰向北门而去,城中一片乱象,百姓拖儿带女,仓皇逃窜,朝歌王城的军队和西岐展开巷战,然而螳臂当车,无力回天。
我计算了路线,听着纷乱的脚步声,避开大军,一路并未遭受阻击,茝兰穿着普通人家的服饰,续儿的襁褓也换成了粗布的,我们看上去跟普通的逃难百姓没有区别。
到得城门,茝兰回头忘了一眼宫殿的向,大火冲天,浓烟滚滚,帝辛和妲己已经与破碎的城池和江山一同消逝。
走到城门下,我仰头,门上悬着一柄长剑,巨阙。
“走!”我推一把茝兰,然而来不及了,姜子牙带着西岐的士兵,将我们团团围住。
“朵拉,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普通人逃走呢?你应该把她扔在王城,自生自灭,振翅飞走,这样我就捉不到你了。”姜子牙笑着,皱巴巴的外表和轻松愉快的语调有着巨大的反差。
“放了他们。”我虚弱的靠在墙壁上,茝兰害怕的抱紧襁褓,士兵的长剑已架在她的脖子上。
姜子牙,或者雷,从茝兰手中接过孩子,“长的真可爱,一想到要杀了他,我就有点不忍心呢。快来人,把他接过去,杀了吧。”
“不要!”茝兰扑过去,却被士兵拦下,牢牢捉住。
“他只是个孩子,你,来自明世界,不该妄造杀戮。”
“哦,朵拉,在我的世界,他们都是死人了啊!在我眼中,这些人都是影像,他们没有生命。”雷着,将匕首架在婴儿的脖子上,“去过片场吗?他在我眼中就像特效做出来的。”
我用尽力气撞向雷,他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孩子从手中脱落,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王子!”茝兰扑过去,将孩子抱在怀中。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我问。
“斩草除根,戏里都是这么演的。”雷漫不经心的。
长剑刺穿茝兰的身体,她怔了怔,似乎不相信一般,睁大眼睛倒在地上,身子底下慢慢流出一汪鲜血。
那么红,红的刺目。
我望向城中,无数人倒在地上,呼喊声,求救声,繁华的城池在一天之间堕入地狱。而城外,伏尸遍野,残肢满地。
杀戮,因为野心,因为贪婪。明明他们是娲神的宠儿,是世间唯一有智慧的生灵,这样的艳阳天,他们应该儿女绕膝,男耕女织,过着祥和宁静的生活。可是,他们要卷入杀戮,卷入纷争,一个个拿着剑,要杀死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愚昧,邪恶,这样的人与恶魔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人,不配称为人,不配让娲神殚竭虑的保护!不配活着!
我夺过一柄剑,插入姜子牙的心脏!
他没有立即死去,像茝兰那样睁大眼睛,漆黑的眸子充满疑惑。“怎么会?你是人工智能,不可能违背三大定律!”
我没有话,眼睛中的影像开始扭曲,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士兵们将长剑刺向我,在触及我身体的刹那,长剑纷纷折断。我将剑从姜子牙身体中拔出,无差别的穿过这些人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像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短短的一分钟,那些鲜活的生命就消失了。我的芯片启动自毁程序,记忆自动删除,我僵硬的伸出手,将殷续抱起,用木偶般僵硬的姿势朝城外走去。
救他!我答应过谁?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认知和记忆快速的消退,我机械的迈着步子,走进战火弥漫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