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强有力的火力压制下,就算再怎么不怕死,也追不上人家了。
有些警察还伸出手随缘放枪,想能打到一个是一个,可还没打两枪呢,手就先中枪了,地上的枪支满地都是。
祁阴在地上滚了两圈,躲到了一个集装箱后面,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水声真的很大,还有雷鸣,再加上砰砰的枪声一片混乱。
他看了看四周,弯着身子,快速的绕后跑过去。
等他跑到码头外面的路上,刚好看见那辆大货车从自己面前开过。
祁阴举起了枪,想把它的车胎打爆。
可扳机还没扣下,他看到了一个人。
慕菱儿站在打开的后车厢门那里,抱着一把机枪,正冷眼看着他。
祁阴的手,怎么也摁不下去了。
随后,车厢门被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货车也开远了。
雨,渐渐的了,变得淅淅沥沥的。
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良久的祁阴,呼了口气后放下手。
他忽然仰头低吼了一声,如同困兽发出的咆哮,又像是把心中淤积的愤恨与痛苦,都发泄个干净。
她的那双眉眼,里面有他最恐惧的西。
更令他难受的是,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拦下他们,但是,他选择了无动于衷。
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他,是一个警察卧底啊。
理智与情感的纠葛,不管是哪边占上风,都会留下极大的痛苦。
啪哒哒的脚步声,祁阴回头,好几个警察穿着整齐的特种衣服,为首的人快步走到他面前:“怎么了,没事吧?”
他关切的问。
祁阴摇了摇头,哑着声音道:“只是没有把他们拦下,给他们跑了。”
这人是祁阴的上司,缉毒队队长。
他拍了拍祁阴的肩膀:“也不要太自责,他们太狡猾了,这次能把这些货扣到,还把慕帮老大给杀了,也算是立了一大功了。”
不知道队长话里的什么字眼触动到了祁阴,他身子晃动了几下。
“哎哎哎,受伤了么?”队长连忙扶住他。
祁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先收拾一下残局吧。”
到残局,队长的表情又黯淡了下来。
这次,他们死了十来个警员。
再次回到码头,雨已经停了。
码头边上的路灯依旧很亮,地上的尸体,受伤捂着伤口呻吟的人,还有被雨水冲刷形成一条“水路”到江边的血水……
这种种的一切,让人高兴不起来。
祁阴原的一丝愧疚,也被沉入了心底。
——为何情和悔,一发难收。
……
“菱儿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侯玉他们又躲回了山寨里。现在外面已经不安了,这次他们损失惨重,只好又先回来这边休养生息。
侯玉还满头大汗,他刚被人把肩膀的子弹取出来,顾不得身体上的疼,连忙问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的慕菱儿。
慕菱儿低头,好像是在擦眼泪。
侯玉还不知道如今局面到底怎么样,看到慕菱儿有些萧条的背影,心就提了起来,更急了。
这时有人噔噔噔的踩着竹制的楼梯上来,侯玉一看,是一直跟着慕老大的撇子哥。
他连脸上都有伤口,袖子上是大片大片的血渍。
他一进来直接跪在了慕菱儿面前,深深的低下头:“对不起菱儿姐,慕老大的尸体,没能……拿回来。”
躺在床上的侯玉听到他这话猛地想起身,却牵动了肩膀上了伤口,疼的面容扭曲的又躺了回去。
他哆嗦着嘴唇,想话,又怕错话。
慕……慕老大,没……没了?
慕菱儿一直都没有把身体转过来:“二叔呢?”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的悲怆无处藏身,还有那浓重的鼻音。
“二爷安,此时在进来的路上。”撇子又回道。
“等二叔进来……你们先去收拾一下伤口,清点好人数,以及损失了多少兄弟。”
房间里的人不多,但听到这句话个个都是愤恨得咬牙。
钱和货都不是问题,而是这么多兄弟,没了就没了,属实让人难以接受,特别是……慕老大。
“我慕菱儿,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慕菱儿咬牙道,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
“血债血偿!”撇子跟了慕老大这么多年,心里其实已经把他当自己父亲一样看待了,现在他死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不止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他尸体都没有能力拿回来,心里的恨啊苦啊悲啊,不比慕菱儿少几分。
“血债血偿!”
余下的人,同发誓一样念道。用尽自己的身力气,却没有把声音放出来,闷在喉咙里。
试图用这样的式,把这句话,挤进自己的血肉里。
真正的蜕变,与真正的疼痛,往往都是无声无息的。
不需要惊声大叫到让世界知晓,而是让自己记住,在行动中表现出来。
……
日子依旧平缓的在手中流过,但是有些恨意却是发浓烈和深厚。
……
慕菱儿跑了五公里回来,刚走到自己的吊脚楼边,就看到在楼下靠着竹柱子抽烟的慕二爷。
比起在外面,慕二爷苍了一些,下巴冒出的胡渣也没有刮,身上衣服都没有注意整理。
与在外面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些大相径庭。
不过也带了一种忧郁大叔的魅力。
“回来了。”慕二爷撩撩眼皮,随意的问了一声。
“嗯。”慕菱儿冷着脸,应了一声。
过他上楼,慕二爷把烟用脚碾灭,也跟着上去。
慕菱儿给自己倒了杯水,大灌了几口,才舒缓了口中的干燥。
“你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看着她动作的慕二爷开口道。
这几天慕菱儿对自己的训练强度太大了,他很怕她会吃不消。
“我自己有数。”
“你的数是什么?是早上没吃早饭练两个时的拳还是中午练力量、弹跳,下午跑山路?”慕二爷叫道。
“锻炼自己也有循序渐进,逐渐增加!”
“我等不了了。”慕菱儿重重的把水杯放下,杯中还残留的水都溅了出来。
“等不了也得等。”慕二爷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躁动,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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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言日记: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