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辞睡下,思景恨不得自己不存在,蓝风沂实在是那种他看对眼的西,觉得天下都会喜欢并且跟他抢,因此有些患得患失,对思景道:“思景,你跟在他身边,最好规矩些。”
思景有些无语,钻在被子里的云辞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替思景解围:“蓝风沂,你可别为难人了,你问问整个离星殿和玄机阁谁敢多看我一眼,谁能像你爱好这么独特?”
思景不自觉的跟着点点头,云辞除了在蓝风沂面前,从前在离星殿就一副殿主的样子,确实没几个人敢多看他,更别肖想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蓝风沂心情好,没和他计较,摆摆手让他离开,思景便立刻退了下去,落了一身冷汗。
傍晚之时,云辞和蓝风沂一起用了饭,隐卫忽然出现,看了蓝风沂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云辞很有眼力见儿,刚要离开,被蓝风沂握住手指,蓝风沂道:“就在这儿吧。”
隐卫点头,蓝风沂喜欢云辞,向来喜欢的光明正大,以往离星殿都知道,如今他身边所有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便面无表情的道:“少主,魏家家主邀您前去璧合苑一叙。”
“璧合苑?”蓝风沂一笑,看了眼云辞,“今夜陪你过去如何?”
隐卫道:“少主,魏家家主他此次要见的是蓝家少主,不许您带着外人。”
“我若是一定要带呢,”蓝风沂没有看隐卫,只是望着云辞,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云辞道:“算了,我可不愿参与你蓝家的事,离星殿的事要不要,你心里有数便是,我信你。”
“你不是想去璧合苑看看?”蓝风沂看见他时,总是宠溺的没了底线,早过不让他参与进来的话也忘到了九霄云外,每一刻都想能回头看见他在身边。
云辞摇摇头,“我去自然是去玩的,见魏家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做。”
蓝风沂微微叹了口气,放开他的手,“好,你留在这里,有事派人叫我便是。”
“放心吧。”云辞笑了笑,觉得他简直是草木皆兵了,无奈的道:“我又不是真的废到了谁都能欺负的地步。”
蓝风沂立刻摇头,“我不是你废……”
“行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唠叨?”云辞无语的揉了揉额头,推了一把蓝风沂的轮椅,笑道:“快走吧,没事的,有事我亲自去找你。”
“好,”蓝风沂终于点了点头,跟着隐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云辞站在院子里,思景站在他身后,天色已经完暗了下来,思景如今更是半步也不会靠近他,远远的道:“殿主,可要回去歇着?”
“你先下去,”云辞摆了摆手,示意思景离开。
思景点头,很快便消失在院子里。
江南雪飘得很细,洒到地上很快变成了水,只是若是伸手去接,偶尔能够到一边雪花的一刹那。
云辞取下腰间的临渊,伸手轻轻摩挲两下,随即放在唇边吹响,笛声清澈婉转,如山泉撞击青石的清脆,又如黄鹂啼叫的婉转,雪花在一旁都似跳起了舞,不过片刻,一只黄色的鸟落在了笛子上,好奇的啄了啄笛上的那只手。
云辞停下笛声,伸出手指,鸟轻轻的落在他手上,似乎对他很是好奇,偶尔叫上两句,在他手上跳来跳去啄个不停。
思景原从不会刻意去看云辞,一来他是殿主,从来没有下属直视殿主的规矩,二来云辞为人冷漠,从不在下属面前耍孩子脾气,可是因为蓝风沂的患得患失,思景反倒神使鬼差的看了一眼他,便正好看见他吹笛子这一幕。
那只鸟像是喜欢他,在他手上逗留了许久,云辞赶了两三次才将它赶走,之后云辞似乎有些无奈,看着鸟儿离开笑了一下。
一笑而倾城,细雪下少年在昏黄的油灯下一笑,招的那鸟儿似乎也不愿意离开了,叽叽喳喳围着他转,思景心头一跳,忙收起了心思,心道难怪他们的少主会喜欢这个男子,他从未想到过,男子竟也会有这种倾城国色,反倒还没有丝毫女气,没有任何脂粉气,就像是细雪中一树红梅,干净而清冽,骨子里又带着些沾染人气的孩子般天真,有资格成为任何人心头朱砂。
思景悄无声息的离开,云辞抱着暖炉,除了吹了一首笛子,一直在院子中百无聊赖的坐着,他睡了一天,早就睡够了,闲来无事,忽然想起了他在皇宫时梦见的云曦月的话,那时胳膊废了根没办法练云曦月留下的武功,此时闲来无事,在脑子里笼统的过了一遍,忽然起身练了起来。
摘星阁的心法极其玄妙,只是他练身上寒,他心想许是因为他体内的云霜就是专门克制摘星阁云氏一脉的,此时还没拿自己的命闹着玩的意思,刚要收手,空气中风声却顿时一变。
云辞微微勾了下唇,眸光变得漆黑而幽深,他身边的隐卫以及思景也觉出不对,都纷纷现身,电光火石间,院子忽然被一群黑衣杀手围了起来。
杀手没有坏人死于话多的毛病,上来就是真刀真枪的刺了过来,云辞刚用了云曦月的内力练了许久,此时正好试手,以笛子为武器,用云曦月的武功打了起来。
蓝风沂留下保护他的隐卫武功极高,他人虽然章写的很奇差,但武功却真的是登峰造极天赋极高,刚的西已经能完融合自己的内力,虽然运出了一套四不像的武功,但杀伤力很大,没有杀手敢近他的身。
杀手快被部打倒时,门外忽然又跳出来一批杀手,比之前人数更多,出手更加狠毒,暗器之类都用了上来,思景心里一惊,忙叫道:“殿主心!”
武功上他们殿主确实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他话还没完,几个偷袭他们殿主的杀手一起被扔了出去,人和人撞在一起,血液飞溅,染红了一片雪,杀手似乎发现这些人很难缠,如雨后春笋一般从院子外一个个冒出了头,都瞬间扑到了云辞身边。
杀手不话,云辞便开了口,“派你们来杀我,看来,夫人是不打算放过少主了。”
杀手似乎愣了一下,云辞冷笑,忽然抽出长笛,临渊出手,他的眸子忽然闪过一瞬红色,和通体血红的笛子交相辉映,在细雪的夜里奏出了一曲安魂。
听到曲子的杀手瞬间停下了动作,思景一下子杀了刚刚扑到身边的杀手,他只听见笛音曼妙低沉,听不出什么意思,不过杀手好像动作迟缓了许多,有些靠云辞近的,已经七窍出血而不自知。
思景和隐卫立刻杀了那些杀手,随即站在云辞面前,看着云辞慢悠悠的收起长笛,愧疚的道:“殿主恕罪,我等疏忽,再让周围藏了这么多人。”
“没有,”云辞摇摇头,蹲下身子,从杀手身上摸出一块香囊,不在意的扔在地上,道:“这是玄机阁的药,带上有屏息之效,这些人能悄无声息的藏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些,这件事不怪你们。”
“多谢殿主,”思景单膝跪地,第一次觉得相比于蓝风沂,云辞真的算是通情达理的殿主了。
不过他还没站的起来,云辞便忽然笑了一下,道:“看来我今日一语成谶,果真要亲自去找他了。”
思景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云辞轻轻摩挲横笛,唇边一丝笑意,看着有些让人害怕,他低下头,问道:“殿主想去璧合苑?”
“带我去!”云辞淡淡的道。
思景连忙点头:“是。”
就算是璧合苑,此时表演早已经结束,这夜夜笙歌的地灯火通明,门口的鞭炮留下的红纸被雪黏在地上动弹不得,云辞和思景找到蓝风沂的房间,踢馆子一般用笛子直接砸向门口的守卫,守卫没反应过来,已经撞破了门摔了进去。
云辞和思景站在守卫身后,里面魏家的人惊的站了起来,蓝风沂眼眸深了深,云辞看着魏家家主,道:“夫人,既然来了,不舍得露面做什么?”
魏家家主是个女子,名叫魏秋雨,这件事天下皆知,不过此时她带着斗笠又蒙着面纱,看上去不是来和蓝风沂谈合作,反而像是来逃难的。
“云辞,你……你是离星殿殿主?”魏家家主声音微变,尽量平静下来道。
云辞勾唇,向前一步,“是啊,可惜了夫人今日才知道,怎么,夫人不愿意见见,你口口声声养了十年的白眼狼的儿子吗?”
“少主……少主……”魏家家主便是玄机阁阁主夫人,魏家和玄机阁牵扯颇深,因此魏家家仆当初也叫云辞少主,云辞早就知道这件事,不过此时出来,还有些平地一声雷的效果。
“你不是我儿子,”魏家家主叫了起来,重复起多年以来她挂在嘴边侮辱云辞的话:“你就是个贱人生出来的孽种,和那个贱人一样,都是喂不熟的……”
“够了!”蓝风沂话音未落,云辞已经避开一众隐卫站在她面前,笛声挑着她的脖颈,他勾起一抹冷笑,好像每一个字都是冰砌的,他看了魏家家主片刻,笑道:“装的还挺像,不过,谁许你侮辱我母亲的?”
魏家家主一句话没,侍卫纷纷拿剑站在一旁,云辞忽然一掌推开魏家家主,仰头道:“夫人,还不想见见我?”
“阿辞……”蓝风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思景连忙上去解释,道:“风大人,魏家家主派人刺杀殿主,殿主将人部杀了……”
蓝风沂愣了一下,眼眸也凉了下来,先到云辞身边,担心的问到:“你没事吧阿辞,有没有受伤?”
“蓝少主,”房间二楼一个隐卫模样的人忽然出声,她款款走下台阶,道:“堂堂蓝氏少主,竟和男人苟且,不会觉得恶心吗?”
蓝风沂脸色彻底凉了下来,还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过这样的话,可这真正的魏秋雨自大的毛病和他家亲生儿子夏珏然是一脉相承,不等蓝风沂话,她又看向云辞,嘲讽的笑道:“我当年就,你这孩子倾世之姿,和你母亲一样用来勾引男人就够了,阁主却非要逼你习武,真是委屈你了。”
蓝风沂手上常用的银丝一下子飞了出去,魏秋雨旁边的隐卫还未避开,银丝已经直冲她胸口而去,云辞的笛子却忽然撞开了银丝。
蓝风沂皱了皱眉,刚要开口,云辞便道:“看我干什么?她死了谁和你合作?”
“我宁愿不要魏家,”蓝风沂皱眉道,无论魏家还是蓝家,我绝不容许有人这么伤你,侮辱你。
他的话没出口,云辞已明白大半,他走到魏秋雨身边,魏秋雨是前朝皇室贵妃,长相很美,已经年过不惑,却依旧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都是沉淀多年的富贵气,一双桃花眼里影影绰绰的心思,格外的惑人心神。
蓝风沂想上前扯一下云辞,云辞避开他,蓝风沂只好让人挡住魏家侍卫,任由他靠近魏秋雨。
魏家主出现在璧合苑,自然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她身边隐卫虽不少,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看见云辞靠近,忽然慌了起来,尖声大叫:“来人,快杀了这个杂种,杀了这个叛徒!”
她这一叫,那残存的风韵顿时一丝不剩,云辞用笛子瞬间抵着她的脖颈,对一旁的隐卫道:“谁敢动,信不信你们夫人横尸当场。”
“少主息怒,求少主放过夫人。”魏家家主近身的一个老奴也装扮成了隐卫,这会儿出现,跪在云辞身边道。
“银叔,这些年她如何对我的你清楚,我不该杀她吗?”
叫银叔的老奴站了起来,在魏秋雨的目瞪口呆下握着云辞的手腕,一双明无比的老眼中忽然泛起了泪光,道:“少主,你……你可算回来了,你的伤……”
“魏银!”魏秋雨失声尖叫,“你干什么?你竟然和这个杂……”
“夫人!”魏银阻止了她的话,“您现在还不清楚吗?少……公子已经传话回来,少主和前朝皇室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您最清楚少主才是真正的前朝嫡系,你何苦这么为难少主?”
他又想叫夏珏然少主,又想着云辞,便一时不知道该叫谁,玄机阁原真正的少主应该是前朝皇后嫡女的星辰,云辞代替了星辰的命运,当年月贵妃送他走时,原以为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却怎么也没想到魏秋雨会对夏沧林他并非皇后嫡子,而是皇后私通之子,害他受尽折磨多年,也被她侮辱践踏多年。
魏银又对云辞道:“少主,你心里有数,银叔……不劝你。”
云辞看着眼前的女人,当初玄机阁的一幕一幕近在眼前,他甚至想幸好去的人是他,星辰虽然长相和前朝皇帝别无二致,但当初她才六岁,派去接她的人却是魏家的人,那时这个疯女人若是见到星辰的脸,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蓝风沂见他发呆,忽然叫道:“阿辞,没事吧?”
云辞回过神,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将一颗药丸塞在魏秋雨嘴里,逼她咽了下去才松开她,一掌将她打开,魏秋雨跪在地上,不住的咯血,从四肢忽然冰冷僵硬起来,从骨髓里浸出尖锐的疼痛,她刚要惨叫,却忽然发现发不出声,只能无力的咳血。
云辞见她痛苦的蜷缩一起,忽然浑身颤了一下,后退了半步,蓝风沂立刻上前揽住他的身子,握着他微微发颤的手指,担心道:“怎么了?没事吧阿辞?”
云辞捏了捏手指,站直了身子,看着周围一圈魏家隐卫,对魏银道:“银叔,别让她死,魏家,交给您了。”
“少主……”魏银有些担心,还没什么,云辞便放下蓝风沂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魏家隐卫是魏银一手带出的,相比于魏秋雨这个只会罚人的女人,更听魏银的话,因此他们部叛变,竟在魏银的示意下拖着魏秋雨隐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