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儿……”梦见月哭够了,又立刻捡起了那张信纸,她想许多,却始终不出话来,她想去追,去皇宫找他,可是手里的孩子还,她不能走……
她几乎是恍惚着抱着孩离开,一步一步的走回了简陋的屋子,她没力气喂孩奶,孩哭了一路,回来时脸色通红,嗓子已经哑了,声音呜呜咽咽,还在哭。
她轻轻摸了摸孩的额头,瞬间吓了一跳,立刻清醒过来,着急的翻箱倒柜去找云曦月曾经为孩准备的药,那药箱里每个瓶子上一夜之间都多出了密密麻麻的字标注,云曦月医术好,根不需要标注,那是他早知自己要离开,把每个药的药效写的清清楚楚,留给自己的妻儿。
梦见月喂着孩喝了药,哄着孩睡着,独自坐在床边细细的品味那仅仅六个字的一封信,过了许久,屋外忽然有人敲门,云曦月一恍惚,慌乱的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叫道:“曦月……”
“少夫人,”来人不是云曦月,是个憨厚的男子,男子微微低头,恭敬的道:“少主命属下前来,接少夫人和公子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梦见月笑了一下,失魂落魄的转身回到床边,道:“你进来吧。”
男子道:“少夫人别担心,少主早些年在江湖救了我等,我等落户碧水村,如今已是碧水村之人,少夫人跟属下回去,不会有人怀疑,以后少夫人和公子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
“嗯,你安排吧。”梦见月点点头,坐在床边抱着孩子,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生气,漂亮的木偶娃娃一样。
梦见月带着孩子搬家的那天,黑衣男子单膝跪在云曦月面前,道:“少主,少夫人和公子已经安离开,路上有锦书互送,绝不会有事。”
“只有我回去了,她们才真正的安……”云曦月远远看了眼碧水村的向,轻声道:“阿锦,抓我回去吧。”
“少主……”男子站了起来,摘下面纱,道:“少主请立刻离开,锦云愿意带领锦书,誓死保护少主。”
“阿锦,你明知道,我若不回去,她们永无宁日。”云曦月看着锦云,淡淡的道:“把我送回去,若是你有心,替我照顾好梦儿母子……”
“少主,皇上不会放过您的……”锦云已经多年没有情绪外露过了,这会儿比云曦月还着急,“皇上手段狠辣,您毕竟是摘星阁之人,他会折磨死你的。”
“总好过辞儿受折磨……”云曦月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轻声道:“阿锦,若有一日你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切。”
“少主,即使你不回去,公子也不一定就会……”
“你不了解云霜,”云曦月打断锦云继续劝,似乎已经不想再多什么,笑了一下,道:“带我回去吧,你们锦书出手,没人怀疑,也省的我自己回去了,我伤的好重……”
锦云一愣,立刻上前给他把脉,片刻后大吃一惊,“少主,你的内力……”
云曦月道:“你只要去告诉赵五,我的内力是你们所废便是。”
“少主……”
“别了,”云曦月摆了摆手,转身先走了一步,锦云连忙跟上,明知要跨入死境,他的少主依旧是那个不染尘世的谪仙人,是这世上比雪还干净的人。
从他住的村子到京城有些距离,锦书快马加鞭,马车依旧走了半个多月,云曦月伤重,在马车上整日的昏昏沉沉,一路上染上了严重的风寒。
赵五不想让人知道云曦月的存在,锦书悄无声息的将他带进了染月殿,雕梁画栋的宫殿他已经许久不见,一时看着染月殿的金碧辉煌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赵五和蓝染衣坐在殿里等他,见他进来,连忙站了起来,不等他行礼,立刻握着他的双手,担心的问道:“染衣,你去哪儿了,身体还好吗?”
赵五叫染衣那一刻,他不自觉的看了眼蓝染衣,又瞬间想到自己在赵五面前月染衣的身份还未暴露,便低声道:“劳烦陛下挂心,我没事。”
“蓝拂衣,你快来看看染衣可还安好,他的手怎么这么烫?”赵五不听他的一套,连忙叫一旁站着的蓝染衣,在赵五面前的蓝拂衣。
蓝染衣上前,握着云曦月的手腕把脉,不过片刻便清楚了云曦月的身体状况,内力失,五脏六腑重伤,甚至这一路来还高烧不退,在他的印象里,自娇惯的云曦月还未曾伤的这么重过。
他有些担心,但看了一眼云曦月,对赵五恭敬的道:“陛下,月染衣只是失去了内力引起了高烧,并无大碍。”
赵五点了下头,竟没追问他失去内力的原因,对他道:“染衣,你看这是朕新为你建的染月殿,你可还满意?”
“月染衣不过陛下阶下之囚,何须陛下为我建立宫殿?”云曦月笑了下,淡淡的道。
赵五一愣,瞬间又恢复神色,道:“别多心了,摘星阁罪不容诛,可朕的染衣却是朕的功臣,自然该为染衣立殿。”
“月染衣也是摘星阁之人。”云曦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赵五道:“只要染衣愿意留在染月殿,告诉朕摘星阁长生之秘,染衣就不再是摘星阁之人,而是朕的座上宾。”
“是吗?”云曦月四处看了眼宫殿,忽然笑道:“是座上宾还是做陛下的妃子?”
“染衣,你胡什么?”赵五没想到他会这么,像是埋藏已久的龌龊心思被发现,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怒了起来。
云曦月笑道:“陛下该问问您身边的蓝拂衣,可愿我留在后宫,常伴陛下左右?”
赵五不自觉的看向蓝染衣,蓝染衣冷笑,道:“陛下若是愿意,自然可以。”
云曦月失笑,看向赵五:“若是如此,那陛下不如找块镜子好好看看,陛下哪点配得上我?”
赵五长得丑,又黑又矮,这点在他当初是农民时无数人过,但那时洛水边白衣如画的少年不介意,他帮他,助他称帝,可直到继了帝位,赵五所有性暴露,贪婪,自大,心狠手辣,再容不下任何与他的忤逆,要得到无数不属于他的西。
其实月染衣可以委曲求,做个男宠他倒也能活下去,可他作为云曦月,不想有一日他的辞儿提起他,会被人嘲笑,会有人厌恶的他的父亲是个为了活命不惜出卖自己的男宠,他要做辞儿的骄傲,不要成为辞儿的任何污点。
可赵五早已容不得任何忤逆,如今所有人都已经可以看着他指鹿为马,他容貌不佳,有人墨客敢大笔一挥写他贵人之相,更有谄媚人奉上美女无数,他雄姿英发,他的耳朵里已经容不下他丑的了。
可月染衣是个例外,那白月光就会照的人肮脏泥泞,赵五没有过于生气,只是语气微微冷了些,道:“染衣,朕知你世间无双,可朕是天子,你该知道,天子便是这天下一切的主子,包括你。”
云曦月笑了笑,道:“我不是,陛下大可以试试。”
赵五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云曦月的手腕,将他扔在一旁的床上,用床头特制的铁链捆着他的双手,冷冷的道:“染衣,你不该依旧这么天真了。”
“陛下,我是摘星阁的人,想死还是做得到的。”云曦月无力的轻咳几声,平静的看着手腕上的铁链,他只是吓吓赵五,他不想死,辞儿和梦儿还等着呢。
赵五似乎不信,上前掐着他的脖子,粗暴的扯向他的衣物,蓝染衣忽然叫道:“陛下,染衣这样的人,这么弄脏了太可惜了。”
赵五果然停下手,云曦月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微微放松了手指,蓝染衣道:“陛下别忘了正事,染衣这里,交给臣便是。”
赵五看了眼虚弱的云曦月,他眸中依旧是清澈如水,他忽然承认蓝染衣的话竟让他动了心,这样干净的人,轻易弄脏太可惜了。
赵五轻咳了一声,道:“染衣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云曦月无力的笑了一下,嘲讽至极的道:“恭送陛下。”
赵五刚刚转身离开,蓝染衣立刻上前,手里拿着一条长鞭,冷冷的道:“月染衣,我蓝家的人命,你也该还了。”
“呃……”鞭子重重的打下,云曦月不自觉的缩着身子,无力的呻吟一声,随即立刻咬唇,压下了所有的痛呼。
蓝染衣似乎丝毫都不在乎床上蜷缩着忍痛的人,鞭子雨点般落下,每一鞭都狠辣至极毫不留情,云曦月一身白衣不过片刻染透了血,看上去无比的柔弱可怜。
他的脸色惨白的几近透明,无力的揪着床单,嘴唇咬的破碎不堪,直到他和蓝染衣都同时察觉到屋外有人离开,蓝染衣才立刻扔下鞭子,心的把他抱起来,担心的问道:“曦月,你回来做什么?”
云曦月的手轻轻的抓着蓝染衣的衣袖,蓝染衣立刻把他揽进怀里,拿出伤药道:“别怕,我给你上药……”
“不要……”云曦月费力的道:“你恨我……他才相信……”
“曦月……”蓝染衣看着他一身的血,心疼的不知所措,“不是了你不要再回来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回来找死吗?”
“我不想死……”云曦月轻声道:“求求你,蓝染衣,我……我不想死,我要你亲自对我动刑,我……不要死……”
“曦月,我送你离开,”蓝染衣心疼的道:“别怕,我很快就送你离开。”
“不要……不能连累梦儿和辞儿……”云曦月昏昏沉沉,道:“你别……别让赵五碰我……我不要辞儿的父亲是个不干净的男宠……”
“曦月,你会痛死的,”蓝染衣道:“你听话,离开这里好不好,我毁了摘星阁,日后定向你赔罪,你先离开……”
“是我放走你的……我也该赔罪的……”云曦月缩了缩身子,声音颤了些:“好冷……”
蓝染衣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手忙脚乱的端了杯水递给他,“喝口水,我去给你熬药……”
“我好冷……师兄……”云曦月闭着眼,呓语一般叫道:“好痛……我冷……”
“曦月,”蓝染衣抱着他,不敢为他换上干净衣服,更不敢上药,只好心的用被子裹住他,喂着他喝了几口水,心疼的看着他。
“疼……”云曦月满头冷汗,脸色潮红,不住的呓语:“好疼……”
“以后会很苦的,曦月……”蓝染衣轻轻拍了拍盖着他的被子,心疼不已:“以后怎么办,怎么这么傻?”
蓝染衣陪了他一晚,第二日一早,云曦月还未睁眼,赵五已经带着御医前来,仿佛刚知道云曦月被鞭打了一样,对蓝染衣怒道:“谁让你这么伤染衣的?”
蓝染衣失笑,完好的压下了情绪,声音带着特有的冰冷,道:“陛下若不许,何必带着御医来,难道臣的医术比不上御医?”
赵五怒道:“朕是见你眼高于顶,让御医看染衣昨晚的风寒。”
蓝染衣笑了笑,没再话。
御医给云曦月把脉,看了看伤势,道:“启禀陛下,月公子伤及肺腑,感染风寒,又被鞭打过重失血过多,怕是……”
“蓝拂衣!”赵五这才真的怒了起来,“你要杀了染衣?”
蓝染衣冷笑:“陛下不是早就知道?”
赵五冷声道:“朕不许染衣死,无论如何,你必须救活他。”
蓝染衣失笑,随手从御医的药箱里抢走银针,数根银针随着他的内力对准云曦月身上的穴位,一起刺了下去。
云曦月无力的呻吟一声,立刻疼的醒了过来,虚弱的呛咳起来,一旁的老御医连忙叫道:“公子不可啊,这样会要了月公子的命的。”
蓝染衣看了一眼赵五,赵五一愣,叫道:“来人,把他处理了,别惊动任何人。”
赵五身边的隐卫立刻出现,一言不发的捂着老御医的嘴将人拖走,老御医惊恐至极,云曦月不自觉的想拦,刚一伸手却察觉自己浑身剧痛,虚弱的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