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剥谁的皮？”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百里寒在通明的烛火下走了进来，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香贵妃慌张地理了理额前碎发，眨眼间又变回以前的娇媚模样，楚楚可怜地奔向百里寒，“陛下，你可算来了！那只狐狸它欺负臣妾，您看，臣妾的手都受伤了，好痛哦，呜呜……”
哭啼着就要往百里寒身上扑。
百里寒皱了皱眉，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避开了美人香怀。
“谁让你进来的？”百里寒问道，眉眼之中没有一点温度。
“臣妾……”香贵妃自然不出口自己是翻窗进来的，只能是哭委屈，把白嫩的手举在他眼前：“陛下，再不叫太医，臣妾的手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这里是尚书房，没有朕的命令，你是怎么进来的？”百里寒不但没有看她的手一眼，反而语气更添怒意。
“臣妾知错了，臣妾这就回宫思过！”香贵妃看着苗头不对，趁宗皇还没发火，当然是溜之大吉。
“等等！”百里寒走过去抱起红狐，眼角凛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你打晕了它？”
香贵妃的右脚还没迈出殿门，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是是……是它抓……抓伤臣妾在先！”
“朕看，香贵妃是整日待在宫中无聊，想家了！”百里寒抱着红狐从她身边走过，“邢荣，安排人送香贵妃回洲探亲，半年之后再回来。”
“老奴遵旨！”邢荣把头埋得很低，热闹可不能乱看。
“不不不……不，陛下！”香贵妃跪在地上抓住百里寒的衣角，这下她是真的哭了：“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让臣妾回去，臣妾不想回去！”
公孙流香在洲侯府地位远不及在皇宫中，她只不过是洲候与婢女生的一个庶女，家中兄弟姐妹皆可欺负她，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被选送进宫来，洲候夫人指不定把她嫁给谁做妾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卖命的勾引宗皇，想获得恩宠，生个一儿半女来做依靠。今日来偷红狐，也只是听宗皇陛下看重它，不定把它抱回宫，陛下就会来找它，到时候红狐自己跑来的就是，谁想到……她要是就这样被打发回去，一定会被洲侯府的那些人笑死！
“陛下，求您了，不要赶臣妾走！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保证以后再也不踏入尚书房半步，再也不动您的狐狸。”香贵妃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再加上这么一哭，头发凌乱，妆又花，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朕的身边，容不下蠢人，一年以后再回宫！”百里寒是不会废了她的贵妃之位，从她进宫赐她封号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废了她，洲候绝不善罢甘休。
可是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他也是时候给各诸侯一个下马威，杀鸡儆猴。提醒他们不要忘了自己的分，臣子就是臣子，再强大的诸侯也永远是臣子。
香贵妃没想到自己的哭闹从半年变成了一年，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只能是打落牙齿混血吞。
百里寒亲自抱着红狐回到自己的寝殿——长安殿中，他把红狐放在龙塌上，揉了揉它的脑袋，低声道：“疼吗？”
咦？变温柔了……樊落霓早就清醒过来，只不过他刚才的模样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差错就被扔出去或者剥了狐狸皮。
怎么就变温柔了呢？难道这么快就有了主仆情意？
百里寒静静的凝视着她，嘴角逐渐扬起一抹弧度，“不愧是只狐狸，竟把公孙流香折腾成那般狼狈模样！”
天呐，他竟然会笑！
而且他的笑几乎超了世俗的美态，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千万不要被美色迷住了眼睛，樊落霓使劲儿甩了甩脑袋，时刻警告自己要保持头脑清醒。
嗯~好香啊！
她这才注意到桌上都是丰盛的晚餐，迫不及待地就从百里寒怀中挣脱出去，跳在椅子上，像模像样地坐起来。
她试图拿筷子，但爪子不够灵活，尝试几次都没有成功。
没办法，只能用手抓了。
当她抓起一只虾就要往嘴里塞的时候，撇过眼，见百里寒表情变得很严肃。
樊落霓还要待在他的身边坐等时机翻案呢，可不能惹怒他被扔出去。
于是，她只好乖乖地把虾放回去，默默地舔了舔有虾味的爪子。
“朕看你胆子来大了，敢动朕的饭菜！”百里寒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乳鸽肉。
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饿了嘛……樊落霓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朕给你夹什么你吃什么，不准把你的爪子伸进盘子！”百里寒命令道，很自然地就把那只夹在红狐面前的碟子中。
樊落霓拼命点头，只要能吃饱在他身边待着就行，别的没要求！
百里寒从他母后逝世之后就独吃独睡，连个在身边伺候的人都不要。
那时候他才五岁，到今已有十五年。
十五年了……
他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红狐，忽然间觉得它也没有那么丑，有个形容词叫啥来着？
丑萌丑萌的……
樊落霓吃完虾，又吃乳鸽，吃完乳鸽又吃肉丸子……直到一个响亮的饱嗝打出来之后，她才满意地揉了揉肚子，跑到龙塌上找个最安逸的地准备休息一下。
“你这只狐狸属猪的？”百里寒着拍手命人进来，问道：“朕要的热水如何了？”
一个太监道：“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把那只红狐抱进去！”
要洗澡？！樊落霓僵在原地，不会是要喊那个太监给她洗澡，然后把她身上下都摸一个遍吧？
“是！”太监规规矩矩地走过来，心翼翼地把红狐抱进浴室。
不要啊，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能不能抗议，自己洗啊！
樊落霓望着浴池里盛满热水，洒满各种奇怪药材的浴池，咕噜咕噜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