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殿。
百里寒面对一桌的菜毫无胃口,低头凝视着在怀里沉睡不醒的红狐。
桌上都是它平日里爱吃的菜,这些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它为何还不醒?
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未被召见的南宫鸿贵妃终于沉不住气,大步地冲进长安殿:“陛下,臣妾在外等候多时,您为何不召见臣妾?”
“出去。”百里寒头也不抬。
鸿贵妃冲进殿里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犹豫道:“臣妾今晚前来,不为别的,就想要向陛下讨一个法。只要陛下清楚,臣妾立马就走。”
百里寒抚摸着红狐的手一顿,“想要法去衙门,朕没空。”
鸿贵妃急道:“陛下,你怎么可以纵容一只狐狸捣毁各宫的药丸?又怎么能因为它不顾规矩时辰,将御膳房的膳食整整推后几个时辰?陛下这样做,就不怕众人非议,陛下玩物丧志吗?”
百里寒冷笑了声:“鸿贵妃,你别以为自己生长在草原,就可以用直率爽朗当着挡箭牌在朕的面前放肆,朕爱怎么样那是朕的事情,由不得你来多嘴。”
“要不是我赫连鸿雁进宫成了陛下的妃子,我赫连鸿雁才懒得管这些事,既然陛下觉得忠言逆耳,不怕天下人耻笑,那就尽陛下高兴好了。”鸿贵妃眼圈都红了。
“这天下都是朕的,谁敢耻笑朕,朕就灭了他的九族。”百里寒满不在乎,冰冷刺骨地目光盯着鸿贵妃,“你平日爱在南宫中折腾,朕都由着你。今日朕也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饶你不敬之罪,再有下一次,别怪朕不给你留情面。”
鸿贵妃想再些什么,见百里寒那双能杀人的目光,只得乖乖退出长安殿。
赫连鸿雁走后,百里寒无奈地冷笑出声,“哼,玩物丧志……”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怀里的红狐,忽然意识到它的肚子空空如也,想起从柴房里搜出来的挂炉烧鸡,便亲手拿起勺子取出桌上温热的鲫鱼汤,慢慢地灌进樊落霓嘴里。
“你要是再不醒来,朕就把桌上的菜肴吃得一干二净,连一口汤都不给你喝。”百里寒喃喃道,手颤抖了一下,不心将勺子中的汤洒在自己的衣服上。
他怔了怔,手脚极不协调地拿出手帕擦拭。
怎料擦脏,他极不耐烦地把手帕扔出去。
垂眸看向手腕中的红狐时,眼眸立即变得平静。
樊落霓一连沉睡了三天。
在这三天时间里,百里寒除了上朝的时间便哪儿也不去,无时无刻地守在它身边。
就连喂鱼汤的手法也来娴熟了。
辛美人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就没见宗皇陛下来看自己,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让青竹去长安殿跑一躺,请陛下来玉树宫观赏开得灿烂的睡莲。
“陛下,玉树宫的宫女青竹来报辛美人病情颇有好转,虽出不得玉树宫,却想邀请陛下到玉树宫中一起观赏当年陛下命人种下的睡莲。”邢荣禀报道。
百里寒正在桌案上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地道:“告诉辛美人,朕有空会去。”
辛美人曾经对邢荣有不少恩惠,邢荣也只好硬着头皮,动动嘴巴道:“陛下,辛美人好不容易度过一次生死劫难,心情定当烦忧得紧,陛下要是多去看望她,她必定欢喜,想必心情愉悦了对她的病情也会有好处。”
“既然如此,你去告诉玉树宫的宫女,朕晚膳时……”
“呜喂!”一个慵懒的声音打断了百里寒的话。
百里寒放下手中的奏折,急忙起身看望龙塌上的红狐。
樊落霓伸着懒腰来回地在龙塌上翻滚,睡眼朦胧地打呵欠。
迷糊之中看见有人影,她机敏地坐起身子抬头。
百里寒眼中充满难以掩饰的惊喜,面部表情却控制得十分的淡定,一如往常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地道:“你舍得醒了?”
樊落霓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呵。
这一觉,真是睡得腰酸背痛。
她撑着软绵绵的四肢站起来朝百里寒走去。
咦?怎么肥四?
狐难道喝多了吗?为何不能走直线?
樊落霓偏偏倒到地差点从龙塌上摔下来,幸好百里寒及时接住她。
“咕咕咕……”樊落霓刚醒肚子就在翻滚地闹腾着,真的好饿……
百里寒听着这极其不雅的声音无奈地摇摇头,吩咐邢荣道:“去御膳房弄些口味清淡的鱼来。”
“那玉树宫……”邢荣眼看无望,但还是尽力想为辛美人争取一下,谁让她是整个皇宫里宗皇陛下最在意的妃子呢!
“朕了,有时间自会去。”百里寒的眼里心里是怀里的红狐,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美好。
不久之后,邢荣端来一盘清蒸鲈鱼和一盅人参炖鸡汤。
闻到鸡肉的香味,樊落霓迫不及待地从百里寒怀里挣扎出来,掀开盖子一头扎进盅里,喝鸡汤发出‘吱溜吱溜的声音。
嘴里的鸡肉还没完咽下去,她又抓起一大块鱼肉往里塞。
百里寒没好气地笑了笑,果然还是那只好吃懒**睡觉的狐狸。
吃饱喝足后,樊落霓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脑子也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想起在药房那晚遇见左清名,又想起自己被一个可怕的皮影人追杀,就打算向百里寒告状。
一转头,她就看见百里寒手里拿着当天追杀她的皮影,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百里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问道:“是它伤了你?”
樊落霓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尽可能地离得远远的。
“别担心,它已经不能在伤害你了。”百里寒拿着没有脖签的皮影晃了晃,“它之所以能伤你,是因为有人在它上面装了天蚕丝,如今它的脖签没了,天蚕丝也没了,比普通皮影还不如。”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把人家毛的吓炸了。
樊落霓不满地走到他身边,用鼻子在皮影身上嗅了嗅,紧接着如同发疯一般撕扯着皮影。
让你丫的欺负狐,让你掐狐!
看狐不把你撕个稀巴烂,让你丫的死无葬身之地。
樊落霓自认为自己跟其他温柔娴淑、端庄优雅的名门大姐不一样,她可是肚鸡肠,性格泼辣,有仇必报的名门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