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献艺者,离落姑娘!”邢公公扯着高嗓子卖力地高喊。
宴席间的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把目光落在船台上,部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百里寒单手扶着下巴,眼波流转,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过去良久,仍不见离落上船台。
众人皆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上来?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鸿贵妃双眼冒着怒火,期待许久的好戏莫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辛美人今儿个高兴,话也变多起来:“鸿雁姐姐莫要着急,想必离落姑娘是第一次献艺,有些紧张,还未准备好。”
鸿贵妃不屑地看她一眼,“辛美人今晚也是第一次献艺,为何不见你紧张?”
在离落出现之前,鸿贵妃最看不惯的就是辛美人,整日里病怏怏的,除了博取百里寒的可怜,其他一无是处。
辛美人被她这么一怼,难免觉得委屈,楚楚可怜地看向百里寒。
但百里寒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船台上,并未在意她们之间的事情。
“离落姑娘该不会是不敢上台吧?”楚贵妃在鸿贵妃的耳边声嘀咕。
臻贵妃到不以为然,“不会。离落姑娘是个有魄力的人,不定她正在筹备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事实上离落已经走到船台下了。
在邢荣公公催促她的过程中,她就已经下定决心。
如果百里寒真的要杀了她去喂狼,她就会找机会先下手为强。
反正烛龙复活她是为了让她去迷惑百里寒,祸乱他的江山。直接杀了他虽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也算是完成了烛龙的条件。
有烛龙在,她杀了百里寒还有五成活下去的把握。
丝竹之声逐渐响起,离落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娓娓而来。
她提起莲青色的舞衣,戴上白色面纱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舞衣上的白莲与湖中花灯遥相呼应。
此时天空中的圆月就挂在她身后,月下的离落时而轻舒云手,时而低眉弄发,脚下更是步步生莲,似笔绘丹青。
她的舞姿欢畅淋漓,动作更是千变万化,轻步曼舞像莲花绽放,疾风挥袖似飞鸟穿云,防佛整个夜晚的光都在她的舞姿中。
离落深知自己性格虽然不如大家闺秀的那般恬静,但是比舞艺,整个宗朝能超她的没有几个人。
不仅如此,书画她也信手拈来,琴棋也不在话下,就是女红差了点。
“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回转裾袖若飞雪,左鋌右鋌生旋风。”臻贵妃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离落姑娘这身段,这舞姿,简直是世间少有。”
“臻贵妃错了,她的舞姿虽好,却不是什么女娇娥,她是个丑狐狸都有些为难狐狸这三个字了。”鸿贵妃表面虽是不屑,但眼里多少还是有些震惊。
“难怪陛下不介意她丑,就她这身段,宫一个女子看了都喜欢得很。”楚贵妃望着船台上目不转睛地道。
辛美人见百里寒看得痴迷,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打岔道:“离落姑娘这舞不像是出自夜安城,陛下可知是哪儿的舞蹈?辛夷有空也去习一二。”
百里寒从不看歌舞,对歌舞音律没有多大的兴趣,自然不知道这舞是出自哪里。
皇贵妃接过话,“依宫仔细看来,这舞应该是修洲城流传了上百年的莲风舞。传言莲风舞是修洲一个名妓所编而成,那位名妓以舞姿冠绝天下,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位将军,将军要去上战场,她便编了一支舞站在城楼上为将军送行,遗憾的是将军是躺在棺材里回来的,名妓依旧在城楼上跳着当初那只舞迎接将军,随后从城楼一跃而下,死在将军的棺材前。后来人们就用他们二人的名字为那只舞命名,叫做莲风舞。”
“没想到这支舞后面还有一个凄凉的故事,明月姐姐真是见多识广,博多才。”辛美人恭维道。
“辛夷妹妹笑了,宫也只是时候去修洲安乐侯府中偶然得见一次,当时听安乐侯府的人天下会跳莲风舞的不超过三人,如今修洲城已不复存在,也不知离落姑娘怎么就会……”皇贵妃着把目光看向百里寒。
百里寒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冷厉孤傲的眼睛凝视着船台上仿佛没有焦距。
她不是雪山上的一只红狐狸吗?为何会跳修洲城独有的莲风舞……
“不管她是如何的卖力,跳的舞有多么独特,总之她的那张脸就注定了她今晚是个笑话。”鸿贵妃才不在意什么舞什么故事,她只想让自己不顺眼的人或事从眼前消失。
“可是她蒙上了面纱,就这样看上去也挺惊艳的。”楚贵妃道。
鸿贵妃冷笑一声,“哪又何妨?”话落,她的手指之间就多了一只筷子。
只见她的手腕轻轻一弹,筷子就像射出去的利箭一样,飞速地朝离落而去。
离落的脸正藏在舞衣的轻纱下,根没有注意到飞来的筷子。
她随着月声猛地把头抬起来,双目所见的就是一只攻击力强大的筷子。吓得她忘记了舞蹈动作,同时也忘记了闪躲,只是能地踏着碎步往后退了几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筷子并没有直插在离落的脑门上,而是从她的耳边划过,将她的面纱穿落在地。
“啊!”离落娇呼一声,踉跄着往后退。
待她站稳抬起头时,宴会上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月亮下的离落,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毫无瑕疵的脸庞未施半点粉黛,一双惊惶的眼眸如月下流淌的泉溪,清泠而迷人,轻纱飘扬,出尘如仙,遗世独立,恍若仙子下凡,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她不知自己的容貌已经恢复,只是看见众人目瞪口呆的反应,更让她感到不安。
“这……”鸿贵妃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出话来。
她身边的大可抑制不住声音地道:“嫦娥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