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此时农夫刚完成春耕,田里的秧苗正需要大量的雨水滋润。
但此时的气候却时晴时雨,时冷时热,最让人捉摸不透。
安乐侯府。
樊落霓意识慢慢复苏,却听到耳边传来妇人嘤嘤的抽泣声,似乎内心有不可抹去的担忧与慌张。
“哎呀,你别哭了。落霓只是不心从山上摔下来,不会有事的,你在她床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一道浑厚沉着的中年男声响起。
那妇人哭得更厉害了,抽抽搭搭地道:“什么叫不会有事?她可是我们的女儿,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两天了都没醒,我怎么能不担心?落霓要是有个好歹,我这个做娘的也不活了!”
“烛先生已经看过了,咱们的女儿只是头部有淤血,再过一天就会醒的。”
“万一她要是挺不过来呢?”妇人的脸色苍白憔悴,“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还这么,怎么会受得了这个罪。再了,烛先生是昨日才上府的门客,又不是神医,你怎么就放心把咱们的女儿交给他,万一他是个江湖骗子呢?”
安乐侯不满夫人质疑自己的眼光,语气严厉了点:“候自有分寸,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烛先生是有事的人,你这样话会得罪人的。”
父亲和娘亲一向和睦,极少争吵,像今日这样的情况更是不多。
的樊落霓不喜欢他们吵架,微微皱起眉头,睁开眼睛轻咳两声。
“落霓,你醒了?”安乐侯夫人喜极而泣。
樊落霓坐起身来,只觉得后脑勺扯着疼,“爹,娘,我这是怎么了?”
安乐侯赶紧弯到自己宝贝女儿的面前,握住她的手道:“乖女儿,你没事就好。都怪爹大意,昨日竟将你忘在山林中,害你从山坡上滚下去。幸好烛先生妙手回春救了你,不然让爹可如何是好?”
“烛先生是谁?”落霓问道,她知晓安乐侯好请门客,她也对来往的门客中颇为熟悉,却不知这烛先生是何人。
“烛先生是昨日上府来的门客。当时所有大夫对你昏迷不醒都束手无策,是烛先生施针救了你。”安乐侯夫人抹去眼泪道。
从那时起,的落霓就对烛先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半月后的雨天,落霓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溜出去,天天被困在房间里休养喝药,她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她要去哪儿呢?
当然是那个叫做烛先生的门客。
在这半个月中,她整日都在听府中丫鬟厮们起烛先生。
据他长得风度翩翩,无所不能,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落霓刚探出头准备偷瞄,就被一个手指重重地敲打在脑门上,“喂,在看什么呢?”
“哎哟!”落霓吃痛地捂住脑门,正欲发火教训人。不料抬头就看见一个长得温尔雅,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瞬时间,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了。
“你就是烛先生?”落霓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烛先生微微一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十分好闻,“丫头不错,看起来不笨。”
落霓手插腰佯装成一副大人的模样,“你也不错,跟传闻中的差不多。”
烛先生笑得更明朗了,他牵起落霓的手,一起走在油纸伞下。
那日,是立夏的第一个雨天。
满,正是适宜水稻栽插的季节。
落霓跟在烛先生的屁股后面,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追问道:“师父,你刚才的故事是真的吗?后来那只九尾狐怎么样了?”
烛先生用手指轻轻敲打在她脑门上,“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芒种,进入连绵阴雨的梅雨季节。
落霓双手托住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烛先生手中的酒壶,“师父,你这样真的能酿出青梅酒吗?”
烛先生用一颗青梅轻轻地扣在她的脑门上,“当然了,等霓儿笨丫头出嫁之时,师父就用青梅酒给你做嫁妆。”
夏至,蝉鸣的声音十分聒噪。
落霓惹得满头大汗,她眼巴巴地看着绿豆汤,咽下口水:“师父,我觉得这么大一份,你肯定喝不完。”
烛先生用折扇轻轻敲在她的脑门上,提醒她不安分的手:“只要你把为师交给你的琴谱会,这碗绿豆汤就送给你。”
白露,鸟从北向南飞,大曰鸿,曰雁。
落霓坐在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好奇地问道:“师父,你广寒宫里的嫦娥吃的月饼是什么陷的?”
烛先生用刚摘下来的桂花枝敲在她的脑门上,“霓儿笨丫头,广寒宫里只有桂花树,嫦娥仙子自然吃的是桂花陷。”
霜降,田畴青葱,橙黄桔绿,秋菊竞放,一树叔芙蓉盛开。
落霓凝望着一篮桔子有些发愁,“师父,你确定我要把这些送给祖母当做寿礼吗?我怎么感觉不靠谱啊?”
烛先生用桔子轻轻敲在她的脑门上,“霓儿笨丫头,老夫人看重的只不过是你心意,只要是你送的,她都喜欢。”
雪,由于不再有雨,虹便不会出现了。
落霓哈出热气吹在手上,抱怨道:“师父,三字经我都倒写如流了,你就不能换成其它的吗?”
烛先生用笔头轻轻敲在她的脑门上,“为师叫你写就赶紧写,别废话。”
冬至,山中的泉水可以流动并且温热。
落霓穿着单薄的舞衣站在庭院中,冷得瑟瑟发抖,“师父,我已经把莲风舞会了,你好的冬泳给我看呢?可不准耍赖!”
烛先生用一团雪球砸在她的脑门上,“霓儿笨丫头,为师就耍赖了,你能拿为师怎么样?”
除夕,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落霓提着一个致的食盒,推开门:“师父,你看,这都是我最喜欢的食物,部都用来孝敬你。”
这一次,烛先生并没有敲她的脑门,而是微微一笑,背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道:“霓儿笨丫头,师父要走了!”
食盒落地,食物洒出,烛先生在空中烟火的照耀下,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