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没想到,自家主子只不过是没凤印了而已,可她依旧是皇宫里唯一的皇贵妃,怎么这些人就如此趋炎附势,连让个乐师进丹阳宫弹首曲子,他也推三阻四。
心里的火气来大,她拦在和曲的面前不依不饶,“你要是今晚不给我家娘娘弹首曲子,我保证你的受留不到明天。”
面具下的和曲,阴沉沉地端视着雨初,半响之后才极其不情愿地道:“劳烦带路!”
雨初不屑地转过去走到最前面,她就知道这些人吃硬不吃软。
走进丹阳宫,皇贵妃并未在寝殿内,而是在荷池边的亭子里。
亭子里的玉石桌上,七七八八倒了许多酒壶。
皇贵妃手中拿着玉壶靠坐在柱子旁,往常那双灵动机眼睛变得迷离飘渺,似一潭泛有波浪的湖水,让人捉摸不住她的目光。白皙的脸颊上染上红晕,原整整齐齐的妆发变得稍微有些凌乱,褪去了高贵不可一世的气质,反倒让人觉得她俏皮可爱。
她醉了……和曲站在亭子外,露出的双眼呆呆地望着她。
雨初命人摆好桌椅,将和曲手中的古琴摆上。
她对和曲的印象很不好,话的口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弹好点,若我们娘娘开心了,自然放你离去,若她不高兴,今晚就把你的手留在这儿。”
和曲拂了拂衣袖,坐下来,“不知娘娘想听那首曲子?”
皇贵妃猛地灌下一口酒,眼神飘忽地看着她:“宫想听岐凉城的曲调,你会吗?”
“会!”和曲点点头。
“好,那就给宫弹一首,弹得好,有赏!”完,她又猛灌下一口酒。
和曲欲言又止,只是用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响起悠扬的琴声。
曲子刚开始,皇贵妃就听得痴迷,她已然忘记了手中的酒瓶,愣愣地看着和曲。
“好,弹得真好!”皇贵妃笑着赞叹,眼角却有一滴泪不经意间划过。
雨初拿来一个披肩,“娘娘,外面风大,心着凉!”
皇贵妃一巴掌拍开披肩,轻微摇晃着脑袋道,“着凉了才好,着凉了大哥就会来看我,着凉了宫才不会日日都如此烦忧。”
“娘娘!”雨初心疼地喊道,再一次将披肩披上去,“二公子已经写来家书,一切都好,还叫娘娘你不要担心,娘娘你也要保重自己,别让王爷和公子他们担心。”
“呵!”皇贵妃不屑地一笑,“宴里及算是个什么西,别以为宫不知道他一直对大哥的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就他?阴险狡诈、心胸狭隘,也配觊觎大哥的世子之位。”
“是是是,娘娘什么都对。”雨初附和道,顺手拿过她手里的酒壶,“娘娘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公子着想,他要是知道娘娘如此不爱惜自己,一定会担心的。”
“他担心……他担心为何不来看我?”皇贵妃耸了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
在弹琴的和曲,闻言琴声戛然而止,“娘娘,弹完了!”
皇贵妃慢慢从柱子旁起来,在雨初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到和曲面前,问道:“你是岐凉人?”
“不是!”和曲坐着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抬一下。
“那你为何会弹这首曲子?”
和曲依旧不动声色,“后宫贵人都是从不同的封地来,为了讨贵人们开心,身为乐师哪个地的都会一点。”
“那你为何戴着面具?”皇贵妃站着摇摇晃晃地继续追问。
“样貌丑陋,怕吓着各位娘娘。”和曲平静地回答道。
“丑陋?”皇贵妃扬起一丝讥讽的笑,“能有多丑,比长安殿的那个丑八怪还要丑?”
和曲自然知道她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离落,他与离落虽然刚接触不过两次,却觉得她是一个心地善良正直的女子,与容貌无关。
于是,他便什么也不。
雨初见她没有反应,呵斥道:“娘娘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和曲站起来,弯腰收拾古琴,“在下已弹完一曲,先行告退了!”
皇贵妃猛地一下按在古琴上,“宫过让你走了吗?你还没有告诉宫,你与长安殿的丑八怪,那个更丑?”
和曲逐渐直起腰,面具下的眼睛有些无奈,“娘娘你沉鱼落雁,世上无人及得上你,其他人丑与美,与娘娘你有何干?”
在宫中,敢用这种口气跟皇贵妃话的和曲还是第一个。
皇贵妃不怒反笑,“哈哈……长得丑的人性格都如此狂妄吗?”
“娘娘是便就是!”和曲应到。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皇贵妃命令道。
和曲站着一动不动,没有话……
“你没听见娘娘什么吗?还不赶快把你的面具摘下来!”雨初大声道。
和曲摇摇头,一句话都没有……
“宫是晏明月,宫的爹是势力最强大的岐凉王,宫的大哥是岐凉城的世子,宫所嫁之人是整个江山的主人,宫还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皇贵妃,只要是宫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违抗!”皇贵妃趾高气扬地道,虽然她个头不及和曲,气势与架子却是十足。
和曲垂下眼眸,依旧没有话……
“哐”的一声,谁也没想到皇贵妃会亲手一下扯开他的面具。
近距离看见和曲样貌的雨初倒吸一口凉气,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脸上还能存在如此多的疤痕。
皇贵妃的酒醉之意瞬间被吓去一半,但并不是因为他的脸,还有他一直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很熟悉……
“你是谁?”皇贵妃脱口问道。
和曲木讷地道:“娘娘,你醉了!”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也被皇贵妃的这个举动惊着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平静,从晏明月手里夺回面具,急急忙忙地道:“娘娘若无其他事,在下先行告退。”
着,他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古琴走了出去。
“来人,把他……”雨初刚开口,就被皇贵妃伸手示意打断。
她不解地问:“娘娘,他刚才对你大不敬,为何……”
皇贵妃望着那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声自言自语:“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