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殷鹂远去后,贺兰马上回了客栈回复云舒。
一走进房间,便见云舒冷着脸,正在训斥客栈的伙计,便是刚才那个端菜的快嘴厮。
伙计瑟瑟发抖着,跪在云舒的面前。
贺兰眯了眼,走上前问道,“姑娘,怎么回事?”
云舒手里捏着一个瓶子,颠来倒去的把玩着,瓶子里,装着一瓶子抹了毒的银针。
“这个伙计,惯会看人下菜呢。欺我不能走路,想占我便宜,被我打了。”云舒得云淡风轻。
贺兰却马上冷了脸,“什么?”她提起裙子摆,抬脚狠狠朝伙计踢去,“想死了吗?”
噗——
伙计被踢倒在地,疼得龇牙裂嘴,连连叫饶,“姑……姑娘……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再敢?再敢的话,直接挖了你的眼珠子,跺了你的双手!”贺兰咬牙切齿。
“起来吧。”云舒淡淡开口。
伙计看一眼贺兰,见贺兰没再抬脚,这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往后退了退,缩着脖子,心地看着二人。
“两位姑娘,你们饶了我吧,你们叫我做什么都成,别打我了。”
娘呀,这个长得好看的瘸子姑娘,怎么手劲这么大啊?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屁|股,就被她拿筷子敲了下,他的腿就麻了,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半天都动不了。
这个脸瘦高个姑娘更狠,一脚差点没踹断他的骨头。
疼死他了。
“那好,你就帮我跑腿吧。”云舒眯了下眼,“刚才那个穿斗篷的夫人,看到了吧?帮我盯着她,她的一言一行,随时汇报给我,我在这儿多住几天,照顾你店里的生意。”
伙计哪敢不听?连连点头,“是是是。”
“记着,不准对人我们的事,否则,你的腿随时会被我打断。”云舒厉声道。
“不敢不敢。”
“还不快滚?”贺兰冷喝一声。
伙计撒腿跑走了。
贺兰走过去关了门,回头来道,“姑娘,有我盯着殷鹂呢,怎么还叫这伙计盯着?这伙计蠢蠢的样子,办得好差事吗?”
“你有另外的任务,盯梢这种事,叫伙计办吧,殷鹂不会武,由伙计盯着,不会出事。”云舒道。
贺兰眨着眼,“姑娘叫我做什么?”
“拿着这个,照着抄,多好。”云舒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递与贺兰。
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
“这是什么?”贺兰看她一眼,接在手里,匆匆扫了几眼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姑娘,这一计,真是太妙了。”
云舒轻轻一笑,“彦无辞这人,自私冷血无情,这种性格的人,最是要面子。他有多爱殷鹂,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如果殷鹂惹了事,他会第一个出来杀了殷鹂。”
贺兰咧嘴一笑,“姑娘,几时行动?”
云舒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刚才你跟踪殷鹂,发现什么没有?”
贺兰呀了一声,“我倒忘记这件事情了,当然有发现了。”她将见到胡远笙的事情,跟云舒了,“想不到,那个胡太医,居然来了这里。”
“我对他,他会是北蒙人,他是来寻亲的吧?”云舒敛了神色,道,“也好,算是他乡遇故人了。你把他找来,我找他话。”
“是,姑娘。”
……
胡远笙带着胡芩来到北蒙寻亲,但人生地不熟悉的他,不知从何寻起。再了,他是被一个武将送出的,那人身上带着伤带着血,怕是,当年遇到了什么仇杀,逼不得已才将他送出。
所以寻亲的事,不能公开,得悄悄的寻。
加上当时天寒地冻的,胡芩又病了,胡远笙只得寻了地住下,为了生计,他重操旧业,来到一家药铺,当起了坐诊的大夫。
他心地善良,诊金收的便宜,找他看病的人很多,也将药铺的生意带得红火了起来。
药铺的掌柜为了留住这尊财神爷,慷慨地送了间宅子给他,胡远笙便在红柳镇安心地住了下来,同时,他四处打听着,二十多年前丢失男婴的事情。
这一天正忙着给病人看病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清秀大姑娘,走到他的面前来,笑微微看着他,“大夫,我家姑娘请你出诊。”
胡远笙抬头,眼前的姑娘有些面熟,在哪儿见过?
“胡大夫贵人多忘事呢,可还记得那晚的追杀与拦马车?还有那只琵琶曲?”贺兰扬了扬眉,好整以暇看着胡远笙。
胡远笙怔怔看着贺兰,追杀和拦马车?的确有一天,殷鹂派人追杀他,他拦下了一辆马车,但万万没想到,拦的竟是熠王的马车,从此,改写了他的命运。
而那只琵琶音,让他知道了他的身世,让他从此不再活在愧疚里,和阿芩能坦荡地双宿双飞白首偕老了。
“你是……舒姑娘的人,那位阿兰姑娘?你的嗓子能话了?”胡远笙惊喜道,“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你了。真是太好了,舒姑娘也来了这里吗?”
贺兰点头,“正是她叫我来找你的,她也很意外,能在这外乡遇到你这个熟人。”
“好好,我写好这个子马上跟你去写他。”胡远笙心下大喜。
匆匆写好子,胡远笙叮嘱病人如何吃药后,又跟药铺掌柜打了声招呼,朝贺兰点头道,“走吧,快带我去见舒姑娘。”
红柳镇只有两条街,从药铺走到云舒住的客栈,没走多久便到了。
来到客房前,贺兰推开门,胡远笙果然看到云舒坐在屋里,她穿一身普通的北蒙女子的衣裙,尽管如此,依旧难掩端庄秀丽。
“舒姑娘。”胡远笙走了过去,马上恭敬行礼,“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姑娘。”
“我来北蒙办事,没想到,在这的红柳镇,遇到了胡大夫。”云舒笑着朝他抬了抬手,“坐下话吧。”
“好。”胡过笙在云舒的对面坐下,“对了,舒姑娘,就你们主仆二人前来?熠王呢?听,他也来了云州城,红柳镇离着云州城,可并不远。”
“我单独来办事,没和他一起。”云舒道,“我中了毒,那人是北蒙人,我来寻那人。”
“什么人给姑娘下毒,好生卑鄙。”斯斯的胡远笙,也忍不住替云舒抱怨起来。
“是北蒙狼主身边的一个人,想害我从而牵制熠王,我不想让熠王担心,假装出来办其他事情,悄悄来了北蒙寻解药。”云舒道。
她了解胡远笙的为人和过去,不担心他会将她的事情出去,便没有隐瞒,再了,胡远笙是大夫,没准能帮她治毒。
果然,云舒的话一落,胡远笙马上道,“姑娘要是不嫌弃,由在下帮姑娘看看?”
“那可太好了。”云舒将手腕伸了过去,贺兰走过去,帮忙托着她的胳膊。
胡远笙把了会儿脉,皱眉道,“姑娘是中了蛊毒。”
“对,我现在身体虚弱,只勉强能坐着,没有力气走路。”云舒皱着眉头。
“治蛊毒的最好法子,便是放血,再用特治的解药杀死蛊虫。”胡远笙沉思了片刻,“我想起一个古老的子,兴许有用。”
“那快写来给我们瞧瞧。”贺兰欣喜道。
“姑娘稍等。”胡远笙收回手,走到屋中的桌旁,写起了子,“舒姑娘,阿兰姑娘,便是这个。”
云舒看了后,道,“有几味药,只听过,不曾见过,怕是不好寻。”
胡远笙笑道,“我是药铺的坐诊大夫,掌柜的私藏了一些药材,我去找找看,没准能找着。”
云舒点头,“好,那就拜托胡大夫了。”
“姑娘救过在下一命,在下帮姑娘,是应该的。”胡远笙连连摆手,“若不是姑娘,在下早死在殷鹂之手了。”
云舒想到殷鹂,又道,“胡大夫,你可知,殷鹂也来了红柳镇?”
胡远笙每天忙着坐诊看病,离开药铺回了家之后,只和胡芩在一起,十来天都没有去过镇上其他地,因为带着胡芩出门,她只会乱跑乱嚷着买西,而他并没有太多的钱,至于镇上来了什么人,他真的不知道。
听云舒提起殷鹂,他吃惊看她,“殷鹂?他怎么也在红柳镇?赵国不是在传,她死了吗?”
“她没死,她是个狡猾的女人,怎可能轻易会死呢?”云舒冷笑,“她和他的情|夫彦无辞在一起呢,今天,她到了你的药铺想抓药,却看到你也在,她没有进去,而是悄悄离开了。”
胡远笙眸光一沉,书生的脸上,腾起冷笑,“她想干什么?还想杀我么?我和她早已井水不犯河水。”
“她想不想杀你,贺兰看不出来,不过,她知道你在这儿,你得当心她的暗算,彦无辞是北蒙狼主,一定送了护卫给她防身,她想杀你,可是太容易了。”云舒提起着胡远笙。
“她若追杀我不放手,那便是天下最卑鄙无耻之人!”胡远笙阴沉着脸,冷冷一哼。
“胡大夫,有一个办法,能让她永远不能害你。”云舒微微扬着唇角,轻轻一笑。
胡远笙马上拱手道,“但凭姑娘安排。”
“那便是,抢在她动手杀你之前,除了她。”云舒眯着眼,戾色道。
胡远笙想起那个追杀之夜,想起逃亡路上的冰雪夜里,自已带着胡芩行路的悲苦,想到在赵国战战兢兢过着的日子,他沉着脸,“好,在下听姑娘的安排。”
云舒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便自已的想法。”她道,“殷鹂今天去药房,不要侍女跟着,亲自走进铺子里,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病情。不如,借着这个势头,做做章。”
胡远笙眨着眼,“如何做章?”
云舒微微一笑,“彦无辞给赵国皇帝戴了顶绿帽子,我们不如,还给他。”
胡远笙道,“怕是比较难呢。”
“不难,你开一张安胎子就好,再开一些药给她,她不是想买药或是想看疑难之病吗?借机会开给她。比如……”云舒了几种药,都是能让人轻微发吐的药,“如何?”
胡远笙不会谋算,但却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听云舒起几味药材的名字,又开个安胎的子,他马上明白了云舒的用意。
诚然他不想害人,但对一直要加害他紧追不放,他也不得不反击。
“好,在下这就去安排去。”他朝云舒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贺兰将他送到客栈门口,目送他进了前药铺的大门后,这才回了楼上的房间。
“马上动手抄写那份传单,这一次,我要殷鹂不得好死!死在她看好的男人的手里!”云舒眯着眼,冷冷一笑。
贺兰得意道,“姑娘你就放心吧,要不了多少时间,我能写出一百份出来,时候,我可是了一门双手同时提笔抄书的绝技,你忘记了?那还是替天山……”
天山……
贺兰想到天山,想到和他昔日的美好,想到昨天他的暗算,贺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看到殷鹂了,那么,彦无辞也在镇上了,彦无辞在,天山也一定在。
红柳镇只有两条街,两刻时间就走完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天山,不定再出门时就遇见他了。
可那个人……
贺兰的心头,渐渐沉下来。
云舒见她脸色变了,心中知道,天山这个名字又触动了她的心事,便安慰着她,“不提不相干的人了,快忙要紧的事情去吧。”
贺兰点了点头,走到桌旁,提笔抄单子去了。
……
赵国京城的皇宫,御书房。
就在贺兰和云舒离开云州城,来到北蒙红柳镇的这一天早上,宇恒收到了一封熠王府递来的飞鸽密函。
宇熠不在,是由他府上的管家递来的。
卫公公站在一旁,悄悄瞧着宇恒的脸,发现他看着密函时,脸色来阴沉,眼中的杀气来盛。
卫公公心中嘀咕起来,熠王,又给皇上添堵了么?
这叔侄俩,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斗气啊,唉,都什么时候了,还斗?
也不怕北蒙狼主暗中使坏,来个渔翁得利?
啪——
宇恒怒气腾腾,将密函拍在了桌案上。
卫公公眨着眼,心着走上前,道,“皇上,出了何事?您为何气成这样?心龙体啊!”
为何气成这样?
想到密函上写的内容,宇恒心头忽然一疼,噗——
吐了一口血出来。
斑驳的血渍洒在地上,触目惊心。
吓得卫公公慌忙上前扶着他,“皇上,您倒是话呀,出了何事?”又急得高声嚷着,“来人,快去传太医,皇上吐血了!”
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一个太监,吓得提起袍子摆,拔腿就跑走了。
“您怎么啦,皇上?”卫公公急得又问道。
怎么啦?宇恒心中苦笑着,冷笑着。
殷鹂,她居然在北蒙,和彦无辞在一起?还成了彦无辞的侧夫人?!
殷鹂的那个情|夫,居然是彦无辞!
她居然挑了个他的死对头做情|夫,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云舒不见了,不用,一定去了北地找宇熠去了,她机灵聪慧,这个消息,一定是她查出来的,又叫宇熠发往京城来的,是有意气着他笑着他的。
都是无情之人!
“秘密安排车马,朕要去北地,去云州。”宇恒抓着卫公公的胳膊,“快!”
他要亲手杀了殷鹂,亲手杀了彦无辞!
卫公公吓了一大跳,“皇上,可是朝中呢?国事由谁监管?”
“传齐王。”宇恒道,“由齐王暂时监国。”
齐王,是宇恒新封的一个堂叔。
亲叔永王死,他便拉拢着京城的嫡系皇族们做依靠,挑了个老实忠厚之人,封为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