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婧,你欺人太甚”
没想到祁婧会这么对她,她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是你,先辜负了我的好意,在我待你还有几分情谊的时候,你不知好好珍惜,现在就来我欺人太甚,祁缙,你自己摸摸良心,我待你如何”
“你待我…”
她的语气微顿,目光悠然回到从前。
在雪花飘落的白沙,亦或枯黄的枝丫,还有郁翠的竹青,淡然悠然的绿叶,一年四季,时光荏苒。
祁婧从来都不曾变过,她待她是极好的。
从,她就喜欢争强好胜,为此她不少折磨过祁婧,但祁婧从未过她一句是非,也从未向任何人诋毁过她,甚至替她去了青临,虽然是被逼迫,但她从未因此对她有过任何怨言和仇恨。
直到祁婧重新回到缙云,虽然变得陌生的一个人,言语间也是非常冷漠,可眼底里依然不变的就是对她的关怀。
直到祁珏的出现,祁婧的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而与她决裂,即使如此,她也未曾伤害过她。
她坐上了王位,她成为了臣子,祁婧虽然一心要她远离朝堂,远离朝政,但也从未因为这些就想要了她的性命。
她一次次的与祁婧作对,将她气的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可是祁婧始终会选择容忍她。
祁婧对自己下不了手,祁缙是知道的。
她的思绪慢慢回来,再将目光重新放在她的身上,许久终于接着开口“你待我确实不错…”
祁婧正要开口,她却紧接着道:“可是你却害了他…”
祁婧对待她的容忍确实好到了让她没话,可是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却抵不过这一件,君煜轩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就只这一件,祁婧所有待她的真诚和关怀都不够抵消。
她没有办法服自己去选择原谅。
祁婧道:“不是我,我只是在秦歌尚还犹豫的时候帮她下定了决心,至于告密,你不是最清楚了,告密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秦歌一个,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祁婧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好像在祁缙的眼里,那个君煜轩已经超了一切。
而她之前做过的所有,付出的一切,在祁缙眼里根就不值一提。
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也只能留给黑夜一个陌生的角落。
因为祁缙不会知道。
她有多少次都对她动了杀心,可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从今往后的人生里没有这个一直比她优秀的王妹,她的人生会不会缺点什么。
她的光环那么强大,那么耀眼,是所有的人的宠儿,而她就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就像一朵野草,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原来你竟不觉得这是你的错,煽风点火,坐收渔利,祁婧,你暗地里唆使秦歌,你敢你这么做之后就没有想过事后会有怎样的局面…”
祁婧这将自己择了个干净啊,她冷笑起来。
“你以为你只是旁观了一切,就可以证明你是无辜的了…”
“起来,阿轩是慕容家的人,你和他也算是亲人,你却这么对她,就不会心里觉得愧疚…”
祁婧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愧疚的人怎么也应该轮不到我才是,这件事你并非然不知,可是你又有私心,因为你不够相信他。”
她用指头指着她,不停地挥舞着,情绪激昂起来:
“你怕你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之后,他会为难父王,你怕你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左右为难,所以你才选择了沉默,你以为你派宸霆军会阻止这一切,祁缙,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父王既然决定了要除掉他,又怎么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祁婧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的戳痛着她。
这也是她为什么至今夜不能寐的原因。
因为她深深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她没有办法去逃避,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个事实。
即使君煜轩知道了这件事与她无关,可是仅凭这一点,她就是罪人。
也是同所有人一样,是害死他的罪人。
她又怎么能奢望得到他的原谅。
也许,他再不会活过来,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她真的会这样永远活在忏悔中,此生再也不会真的感受到快乐。
“祁婧,你知道吗,从阿轩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了,我没有亲人了,因为我所谓的亲人,不是在想着利用我,就是想要害我,所以我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不愿意再与你们为伍…”
“所以,我们每一个人你都不肯放过是吗…”
祁婧问道。
她抬起眼眸看向祁婧,女子一袭红衣盛装,妆容美艳无比,活脱脱一个冷冰冰的美人,可是眼底里分明有一抹伤感。
难以想象,祁婧会用这么悲伤的语气来跟她话。
可是这一刻,是真实的。
其实,她虽痛苦,一心只想为他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她现在是真的放下了,来她还想将那些个害死过他的人,都处置了她才甘心,可是到最后,她的心就感到了疲惫。
只是因为祁宸的死,就让她心如刀绞,彻夜难眠,至于祁婧,她不敢想,也没有想过。
她没有勇气对她像对祁宸一样无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夺走这个王位,让她失去同她一样的挚爱。
她的挚爱是君煜轩,而祁婧的挚爱则正是这个王位…
所以夺走这个王位,就是她想对她唯一做的。
即使祁婧她害死了祁宸,她的父王,可是害死祁宸的人里,难道就没有她自己了吗…
她在这场故事中扮演了旁观者,可是又何尝不是一个凶手。
起来,她的罪孽比祁婧还要来的深重。
她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去要她付出代价。
这代价,应该由她自己来承担,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有理由再去恨任何人,因为最可恨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再没有任何一刻,她觉得此刻这个厌世的自己才最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