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府休养几日,期间景王及景王世子还来探望过她。
“县主,几位侧夫人过来给您请安了。”兰草道。
几位侧夫人都是大梁帝赏赐,这是第二次上门探望,顾翩虽然没有见过大梁帝,那日在凤栖宫还是感受到了一个帝王的威严。
于是点了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是。”
片刻后,隔着一扇屏风能依稀看见几位明媚女子进入内室,气氛缓和,有有笑。
待她们进来,顾翩蒙着脸绕出屏风。
“给县主请安。”
几人识趣上前弯腰行礼,论身份其中一位还是庶妃,不需要向顾翩行礼,可她低调做人,十分谦逊,让人挑不出错来。
五个妾,貌美如花,娇艳欲滴,各有千秋。
顾翩脸上的笑意并未达眼底,避让了这一礼,“各位夫人不必多礼。”
“县主回来也有几日了,我们几个是来感谢县主前些日子所赠的红宝石珠钗。”
王庶妃个字不高,笑起来脸上还有一对儿酒窝,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星辰,话温柔,出身乃当朝尚书嫡长女。
顾翩看了眼王庶妃,她险些忘了这件事,当初和祁凤颜赌气,她特意将那一盒红宝石钗送给了在场几位。
“王庶妃客气了。”顾翩回以微微笑。
“县主,这是我们姐妹的一番心意,还请县主不要嫌弃。”
虞夫人手里捧着一只锦盒,里面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质地和颜色温和,水色通透,难得的是这块璞玉竟有巴掌大,一看就价值不菲。
“好漂亮的玉,多谢几位夫人,我很喜欢。”顾翩眉眼弯弯,似是十分欢喜,让兰草上前接过这一块玉。
“县主喜欢就好。”
几位夫人里属虞夫人长的最好看,一颦一笑都带着青涩媚态,王庶妃出生最好,李夫人端的一派贤良高贵,言夫人俏皮可爱,和虞夫人最玩的开,是当朝四品大臣的嫡长女,还有一位寇夫人,性格十分安静坐在一旁沉默,气质出尘,后来顾翩才知晓寇夫人是个哑巴,十岁的时候吃错了西从此以再也不能开口。
王庶妃离的近,瞄了一眼顾翩脸上的面纱,“县主,这几日秋高气爽,气候不干不燥,县主若是觉得沉闷无,可以找我们姐妹解解闷儿。”
“是啊,前院搭了个戏台子,府上住了几个戏子,每日都会给咱们唱曲儿,那可是京都一绝。”
言夫人笑着接话,顾翩眼眸微动,又听虞夫人点点头,“有个欢烟姑娘歌喉曼妙,明明是一样的曲儿,可到了她嘴里,愣是多了几分味道,欢烟姑娘在府上住了一个多月,府上日日好吃好喝伺候着,穿着的绫罗绸缎,身姿那叫一个曼妙!”
“虞妹妹!”王庶妃及时制止了虞夫人的话,抱歉地看向顾翩,“县主,那位欢烟姑娘是殿下看上的人。”
虞夫人撇撇嘴,“王姐姐我又没错,前几日我不过是想听听曲儿,故意装病不出,每次殿下在府上她就变着法儿的巧遇殿下。”
听虞夫人的意思,这位欢颜姑娘是个恃宠而骄的姑娘。
兰草担忧地看向了顾翩,她家姑娘可不要掺合太子后院当中。
顾翩潋眉,并不打算回应此事,如今后院有一半的权在王庶妃手上,王庶妃都纵容不管,自己才不会被人当枪杆子使。
坐了片刻,兰草道,“县主,该用药了。”
顾翩点点头。
几位夫人也颇有几分眼色,忙起身,“今日多有打搅,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几位夫人慢走。”
王庶妃等人笑着点点头,起身离开,离开了钟灵院,几人彼此面面相觑。
“县主的脾气还真令人捉摸不透,我还以为会按耐不住去找那个狐媚子!”虞夫人手里捏着帕子,仰着头看天空,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这才刚刚回府,那位又没招惹她,无端端的罚了唱曲儿的,会惹来殿下不悦。”
几人边走边聊,论年纪,她们相差无几,王庶妃十六岁,余下都是十五岁。
“倒也是,只是王姐姐你可要注意些。”言夫人道。
王庶妃挑眉疑惑看向言夫人,“言妹妹这话怎么?”
“之前太子府都是由县主掌管,县主离开这段时间交给了王姐姐,如今县主回来了,也不知殿下会不会把管家权再次教给县主。”
这一点王庶妃早就做好打算了,并不以为然,如今在太子府掌管大权并不重要,与其有那个力和心思对付奴才,树立威风,倒不如腾出时间花心思得到太子的宠爱。
若能赶在太子妃入府之前诞下一儿半女,将来就有了依靠,如今这点权势又算得了什么,何必和顾翩撕破脸闹的不愉快。
“言妹妹的话言之有理,诺大的太子府我一个人管束实在疲惫,等县主身子好些,改日我还要请教县主呢。”
王庶妃不软不硬的回道,言夫人笑而不语。
耳根子安静下来,顾翩心里发闷,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一言不发,兰草见状也不敢上前多什么。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身姿未动,一只手撑着下巴,兰草探过身发现顾翩已经睡着了,担心顾翩会着凉,于是去拿披风搭在顾翩身上。
许久,顾翩睁开眼,天色渐黑露出皎洁的明月,兰草道,“县主,可要传膳?”
“嗯。”
顾翩的膳食是八菜一汤,荤素搭配,大厨房从来不敢怠慢,日日派人恭候。
顾翩忽然蹙眉。
“县主,可是这些菜不和您心意?”兰草问。
“不是,即日起告诉大厨房,三年之内钟灵院不得出现荤腥,将荤菜撤了吧。”
虽太子将她保下,难免会有人向宫里告状,以防万一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不吃。
“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这就派人撤下。”
很快大厨房那边就派人送来了素菜,清淡可口,用完膳放下筷子,用清茶漱口,复又轻轻放下茶盏。
“明儿起衣衫首饰也要简简单单,尽量朴素。”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收拾。”
顾翩点了点头,她不想叫人捉住把柄,既然要反省,该有的样子必须要有。
有的时候往往一个的错误被揪住了,无限放大,就够她喝一壶了,又问,“道观修葺的如何了?”
“估摸着还有三五日就完工了。”兰草回。
顾翩了然,手里攥着茶盏,犹豫了片刻还是按耐不住问,“那这几日舅舅在做什么?”
“殿下?”兰草摇摇头,“殿下自打那日送县主回府,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许是公务繁忙。”
顾翩倏然松了口气,指尖松开了茶盏,微微笑,“是啊,舅舅是一国储君,自然忙得很。”
又休养了几日,脸上的巴掌印总算是消失了,这几日顾翩消瘦不少,原略有些丰盈的下巴
露出尖,五官却依旧致。
换上浅色长裙,发鬓上只有一支玉簪固定长发,再无多余的首饰,即便如此,顾翩也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姿态!
粉黛未施,以后傲骨凌霜。
道观修好的那一日,顾翩搬进去了,与其是反省,倒不如静下心来练练字,一手工。
“真搬进去了?”虞夫人惊讶。
“这是皇上的意思,哪敢违背。”
“倒也是。”
又等了片刻,只听丫鬟祁二姑娘上门了。
虞夫人蹙眉,她还从未见过未来太子妃呢,只知道未来太子妃是太子的表妹,祁家大房唯一的嫡女,身份贵重,又和太子青梅竹马两无猜。
“祁二姑娘怎么上门了?”
言夫人摇摇头,无辜的看向了王庶妃,王庶妃不慌不忙地吃着点心,“还没过门呢,算不上尊贵,咱们也不必自贬身价凑热闹,兴许不是来看咱们的。”
李夫人掩嘴一笑,“王姐姐所言极是,有没有机会喝咱们的敬茶还不一定呢,祁二姑娘和观里的那位主子可不和睦,别看祁二姑娘表面上关怀那位,心里不知道多憎恨呢,嘴上不提罢了。”
“此话何意?”言夫人立马来了神,“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婚事,殿下怎么会违抗圣旨?”
李夫人不答,反而看了眼王庶妃,两人相视一笑并不解释。
虞夫人则道,“这还不简单,若能成婚,早就在府上摆着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分明就是殿下不喜她,不愿娶进门,就这么干耗着。”
言夫人恍然大悟,抓了一把瓜子,悠闲自在的嗑着,“白白占了个未来太子妃的名声,对咱们倒是有利无一害。”
人又不入府,占了个位置,底下的姬妾便就有了机会,嫡子无法降生,那么庶子可就金贵多了,将来太子登基,庶子便是皇子。
这话几位夫人都没反驳。
祁凤颜入府经过长长的廊下,远远的就听见笑声,顺着视线看去。
“是府上的几位夫人。”丫鬟解释。
不必丫鬟开口解释,祁凤颜也可以猜的到,望着那些女子谈笑风生,颜色娇媚,祁凤颜心里仿佛被刺儿扎了似的。
“哎呦!”
不远处一名少女扭着腰崴脚跌坐在地,正捂着脚踝,漂亮的脸蛋因疼而变得苍白。
明明是娇弱美人儿,可脾气却不,“还愣着干嘛,扶我起来!”
女子正是欢烟。
欢烟不悦的瞪着自己的丫鬟,丫鬟垂着头扶着欢烟起身。
欢烟正好挡住了祁凤颜的去路。
“那位又是谁?”祁凤颜蹙眉,看女子一身妖娆妩媚气质,举止轻浮,根不像是大家闺秀。
“是府上唱曲儿给几位夫人解闷的欢烟姑娘。”
“原来是个戏子,只是她怎么会在后院四处游走,无人管教,若是冲撞了贵人怎么办,如今府上官家做主的人是谁?”
祁凤颜看不惯欢烟那一身做派,几个贵女为夫人,她忍了,凭什么连一个戏子都可以住在太子府?
“回姑娘话,欢烟姑娘是殿下留下来的,如今府上是王庶妃协助掌管。”
祁凤颜眉头拧的能打结,心里堵着口气,强逼着自己才咽下去。
“你又是谁?”
刚才的话欢烟听到了一半,听着丫鬟称祁凤颜为姑娘,那就不是太子府上的人,欢烟自在戏班子里长大,见过不少冷眼和讥讽,对眼神颇为敏感。
刚才祁凤颜看她的眼神就透着不喜和厌恶,以及鄙夷,才惹恼了欢烟。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可是”
“住嘴!”祁凤颜脸色微变,及时制止了丫鬟,她如今在太子府的地盘上,还没进府呢便撒野,更会让人笑话。
“可是什么?”欢烟却步步紧逼,看祁凤颜的举止穿搭应该是个贵族姑娘,欢烟笑,“姑娘不会是来探望友人的吧,这一袭装扮格外引人注目,裙摆处绣着殿下最喜欢的魏紫姚黄,啧啧”
欢烟一边还不忘摇头晃脑,祁凤颜脸色微变,今日她的确特意上门去看顾翩,祁老爷子今日太子回府,她才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却没想到半路上竟然被这么一个蠢货给拦住了。
“祁二姑娘!”
王庶妃远远的就看见这一幕,下意识不想插手,可她毕竟管着太子府,又不好视而不见。
一句祁二姑娘让欢烟脸微变,她再傻也知道祁二姑娘是谁,未来的太子妃!
祁凤颜抿了抿红唇,冲着王庶妃微微颌首,“王庶妃。”
“不知祁二姑娘上门,还望祁二姑娘莫要计较。”
这话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主子,祁凤颜反成了客。
“心里惦记着翩姐儿,故而上门探望,是我冒昧打搅,王庶妃莫怪。”
祁凤颜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即便是心底有怒火,当面也并未发泄半分。
这才是一个贵族姑娘的涵养和教养。
王庶妃瞥了一眼欢烟,欢烟立即垂着头,顿时老实了。
“祁二姑娘这边请。”王庶妃亲自带路,甭管心里怎么想,良好的出身和多年教养让王庶妃表现的十分谦逊,一言一行都挑不出刺儿。
连祁凤颜都忍不住多打量王庶妃几眼,笑道,“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