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一个女儿成了皇妃,一个女儿成了太子妃,一时风头无二,别样风光,陶氏却在屋子里哭的险些晕厥,顾茜被带走,直接成了宫妃,这辈子的大好前程就这么断送了。
顾老夫人不知其中猫腻,只道,“翩儿是顾家的姑娘,既要出嫁,自然是从顾家离开,怎么能从景王府出嫁呢,这让旁人怎么看待咱们顾家。”
张氏却是知晓一些内幕的,宫里的淑妃曾隐约提起过,张氏也曾提心吊胆过,幸好峰回路转,太子又重新回到了储君的位置。
可顾翩成了太子妃却是张氏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母亲,这事儿还得大嫂去才行。”张氏佯装不知,特意往陶氏伤口上撒盐。
陶氏脸色苍白,她女儿直接被带入宫,什么都没准备,甚至连一个子儿都没拿,凭什么到了顾翩这,还要风风光光举办婚事,顾家还要准备嫁妆?
“母亲,翩姐儿自打一懂事就被太子接走了,又认了景王妃为义母,哪里会看的上咱们这些穷亲戚。”陶氏阴阳怪气道。
顾老夫人闻言没好气的瞥了眼陶氏,“胡八道什么,你是太子妃的嫡母,宫里贵人的生母,身份尊贵,翩姐儿和茜姐儿时候感情不错,两姐妹若是齐心协力在宫里有个照应,总比外人强。”
听这话,张氏险些没有笑出来,这两姐妹早就反目成仇了,都恨不得对去死,哪会齐心协力。
陶氏脸上的笑意挤都挤不出来,坐在一旁生闷气。
“一会你去趟景王府,若是太子妃能从顾家出嫁,顾家也能沾光。”顾老夫人一锤定音,陶氏叫苦不迭,“母亲,若是翩姐儿不愿,我又如何劝的住。”
“陶氏!”顾老夫人怒极,蹙眉瞪着陶氏,“你是存心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大嫂可不要招惹母亲生气了,母亲消消气,大嫂一定会去劝翩姐儿的,大房出一份嫁妆,顾家再送上一份厚礼,将来翩姐儿心里那块疙瘩总会解开的,入主宫,若是娘家落魄,她这个太子妃也是脸上无光。”
这话到了顾老夫人的心坎上了,连连点头,“这话不错,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茜姐儿出嫁太匆忙一时顾及不上,翩姐儿也是大房的姑娘,不能厚此薄彼,你也准备一份。”
听这话陶氏险些跳起来,看着张氏似笑非笑的模样,又生生的把一口气咽了下去,“母亲,儿媳明白。”
出了院子,陶氏深吸口气,“二弟妹又何必妄做好人,明知道那丫头对顾家不满。”
“不满?”张氏诧异,“无端端的为何不满,大嫂,翩姐儿可不是气的,母女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将来两个姐妹还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心结还是尽快解开的好。”
陶氏狠狠瞪着张氏。
“翩姐儿若是能在顾家出嫁,将来二房的姑娘也能沾沾光,大嫂,这事儿可就拜托你了,母亲年纪大了,禁不住气,了什么话惹了大嫂不悦,大嫂可别往心里去。”张氏面带讥讽,声音不,陶氏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当日下午,陶氏被逼无奈去了一趟景王府,明来意,景王妃险些没把人直接撵出去。
“义母。”顾翩忽然赶来,一点也不意外的看见了陶氏,“我想和顾大夫人单独聊聊。”
景王妃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廊下,陶氏道,“翩姐儿,这是你祖母的意思,你毕竟是顾家姑娘,景王府再好也姓陆,你终究是个外人。”
顾翩紧盯着陶氏,让陶氏有些不自在,陶氏蹙眉,“为何这般看着我?”
“那又如何,亲人尚且算计呢,我好不容易熬出头怎么敢轻易回到那个地。”顾翩收回视线,仰着头看着天,“昨儿我见着顾茜了,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见了谁都要磕头行礼,一入宫就被贬,没几天就失宠了,着实可怜,顾大夫人千百计送我入宫,到头来却给自己的女儿铺路……”
陶氏脸色微变,“你究竟要什么,茜姐儿对你不赖,有些事你不满意就冲着我来!”
“呵呵。”顾翩忽然笑了,笑意泛凉,听的陶氏心里咯噔一沉,更加没底了。
“你明知我是太子要找的人,故意将我藏起来,又让顾茜与我交好,顾茜明知顾潋喜欢的是鹅黄色,偏要我选了鹅黄色锦缎,让我被二婶责罚,跪足了时辰又过来惺惺作态,我被夫子夸了句字练的不错,次日屋子里就没了蜡烛,理由竟然是要节省开支,不许夜里点灯,又逼着我练女红,不许习其他,你们母女两一向都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玩够没?”
陶氏一惊,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变了?
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
“无论如何我终究是你嫡母,顾家颜面难堪,对你来也不是件好事。”陶氏硬撑着,底气不足。
“嫡母?”顾翩讥笑,凑近陶氏身旁,压低了声音,“我连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嫡母又算的了什么?”
“你!”陶氏被顾翩眼中的凌厉惊住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张氏和你了什么,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顾翩,你可不要玩火**,哭都来不及,最是无情帝王家,太子如今宠着你,将来呢,还是要依仗娘家的,你今年才十三岁,太子府的新人旧人都不少,将来更是数不胜数,你何不摈弃之前的事儿,咱们重新来过,对彼此都好。”
顾翩伸手摸了摸发钗,有些无趣,“与其有心思在这里关心我,倒不如去求神拜佛保佑你女儿聪明些,锦玉,送客!”
“是!”锦玉挡住了陶氏,“顾大夫人这边请。”
陶氏脸色讪讪,今日的局面是她早就想过的,一点也不意外,在她眼中顾翩永远都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老夫人一听顾翩不肯回来,没好气的在府上大骂许久,陶氏垂着头不语。
……
前朝的秘奏一封接一封,马不停蹄的往龙案上送,大梁帝瞧了眼脑袋都大了,揉了揉眉心,“太子人呢?”
“回皇上,太子殿下这几日忙着试衣裳,亲自布置了府上。”
大梁帝嘴角一抽,京都城都快要闹翻天了,就只有太子还敢气定神闲的布置婚事,想着太子的脾气,大梁帝没来由的心虚,又道,“六部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回皇上,已经准备了六七成,样样都是挑拣最好的来。”
“去催催六部,尽快准备,一切琐事都先放下,务必要让太子的婚事办的隆重,对了,库房里还有一盒子南海珍珠,派人送去太子府上。”
知子莫若父,大梁帝的举动让太子心生隔阂,就必须尽快想法子解决,前阵子大梁帝把前皇后的凤冠赐给了祁凤颜,如今顾翩又是太子妃,必定要比祁凤颜更加尊贵。
这不,一日三次行云流水般的赏赐不停的往太子府和景王府送,羡煞旁人。
太子府随处可见的红绸缎,蘅水院被翻新,里面是太子亲手布置的,景色极好,十分奢华大气。
王侧妃无意间瞧过一次,绝对是太子府后院里最好的院子,有阁楼还有凉台,还有一处花园和长廊凉亭,院子里栽了不少各色牡丹花,芳香扑鼻,一朵朵雍容华贵。
十一月还能看见牡丹花,可见花匠是用了心思的。
“王姐姐,谁能想的到最后那个位置是给了她。”言夫人诧异,亏她们私底下还斗的这么狠呢,顾翩才是那个被太子捧在心尖上的女子,真是看走眼了。
王侧妃乍然听消息时惊讶之余还有些意料之中,她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敢在太子面前那般放肆,而太子在顾翩面前也从未发过脾气。
“福气好罢了,年纪姿容绝色,又是殿下手里捧着的人,也难怪不愿意娶揽月院那位。”
言夫人掩嘴一笑,“这两日揽月院已经派人请了好几次大夫了,远远的走过还能闻到一股子药味,刺鼻的很。”
“她?”王侧妃摇摇头,“就不以为惧。”
一个侧妃之位足矣,若是不争不抢不闹,将来位列四妃,能有个体面清闲养老。
可若是有人不愿意饶了她,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姐姐,倘若太子妃入府,咱们又该如何?”言夫人问,王侧妃目光淡然看了眼远处,又听言夫人,“如今太子府都是姐姐在掌管,若是松了手,将来可就未必能回到姐姐手中了,太子妃年纪还,不会很快承宠,况且殿下很快就要出征了……”
王侧妃忽然抬头看了眼言夫人,眉头紧皱,“咱们这位太子妃别看年纪,却不是一般人,你别觑了。”
言夫人陷入了沉思。
转眼便到了顾翩添妆这一日,景王府一大早就来了许多人,热热闹闹,来送的贺礼数不胜数。
老景王妃坐镇也跟着沾光,逢人就夸顾翩知书达理又懂事,邀请的人中还有祁家。
祁夫人的脸色不算好看,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是顾翩顶替她女儿的位置,祁如莲咬了咬唇,“我去看看顾二妹妹。”
院子里的主角被包围,顾翩一袭华衣摇曳,袖口处还用银线绣了几朵花,高贵典雅,鬓间戴着一顶凤冠,发的矜贵,气质出尘,一眼看去就属顾翩最好看。
“县主容貌绝色,堪称京都城第一人。”
“可不是,我还从未见过县主这么漂亮的女子呢,过两日出嫁一定是倾国倾城,无人能及。”
祁如莲在一旁听着冷笑连连,凭着卑鄙手段抢来的位置,仗着颜色好,早晚有一日会跌下来。
“这不是祁三姑娘吗?”陆六冲着祁如莲招招手,祁如莲深吸口气,脸上保持镇定,笑着走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今儿是顾二妹妹的添妆贺礼,怎么能少的了我。”祁如莲坐在顾翩身边,送上自己准备的贺礼,顾翩接过递给了锦玉,祁如莲道,“顾二妹妹不打开瞧瞧吗?”
顾翩眼眸微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祁如莲,“你能来就好,都是一份心意,我知晓的。”
祁如莲却执意要让顾翩打开,在众人的起哄下,顾翩只好将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尊白玉神女像。
众人一愣,忽然想起顾翩在中秋时曾经打坏了神女像,被太子允诺在太子府道观反省三年,祈求能够得到神女的原谅。
可大梁帝又亲自赐婚,这事儿谁也没有提起,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是,谁能想到祁如莲却当众把这事儿给挑破了,一时气氛有些尴尬,祁如莲却佯装不知,笑了笑,“顾二妹妹,前阵子我还在和二姐姐笑着你年纪不了,该找个婆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许配人家了。”
祁如莲哪壶不解开提哪壶,状似无意,却处处给顾翩难堪,又是玩笑的语气,让人一时下不来台,顾翩要是计较那就是气不懂事。
顾翩嘴角翘起笑意,“皇命不可违,这份贺礼我收下了,我也会在神女像面前日日替你祈福,将来你也会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带此处,祁如莲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看着景王妃路过这边,下意识收敛不少,起旁的。
对于拎不清的人,顾翩一直都是避而远之,譬如此刻的祁如莲。
“祝你和大皇兄开开心心,早日诞下贵子,百年好合!”八公主忽然冒出一个脑袋,手里捧着一柄碧绿如意,“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顾翩笑,“多谢八公主。”
八公主和太子关系不错,为人仗义又爽快,在一众公主里还算是受宠,不骄不躁,人缘不错,八公主一来,气氛立马就欢快许多,一点架子都没有。
来送添妆的还有一位老熟人,元安郡主。
元安郡主半年前随着太后去上香,前几日朝廷接二连三的出事,太后才赶回宫,元安郡主听顾翩成了太子妃,足足气的好几日没睡觉,今日特意盛装打扮和八公主一道出宫。
半年不见,顾翩发的漂亮了,元安郡主瞧着心生羡慕又记恨,默默骂了一句狐媚子。
“许久不见县主,当真是刮目相看,谁能想到最后太子妃竟然是你,也难怪当初大皇兄一而再不愿意娶祁家姑娘为妃。”元安郡主目露鄙夷,依旧是改不了老性子,对顾翩嘲讽。
祁如莲脸色微变。
顾翩按奈不住好脾气,一忍再忍,这些人却一个个都在挑衅她,“郡主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还是在不满意太子?”
“怎么会,我只是感慨罢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有感情了,也是人之常情嘛。”元安郡主耸耸肩,并没有把顾翩的警告放在眼里。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惊讶呢,元安郡主误会了,县主前几年才十几岁,怎么会……”祁如莲欲言又止,宁可去帮着元安郡主,也要诋毁顾翩。
八公主蹙眉,正要开口,顾翩缓缓站起身看了眼祁如莲,眸色发冷,祁如莲脸上的笑意不减,就这么看着顾翩,不躲不闪。
“瞧县主的脸色,不会是生气了吧,我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今日是县主的添妆之喜,县主做,哪里有和客人计较的道理?”
元安郡主和祁如莲一唱一和,变着法的诋毁顾翩,顾翩伸手将发鬓拆开,将首饰一一摆在桌子上,元安郡主和祁如莲蹙眉,不明白顾翩要做什么。
“去回了太子,就我无德无能不配做太子妃,这太子妃之位还是留给祁家姑娘坐吧,或者让元安郡主来坐也可。”
锦玉立即捧着首饰,一脸为难,“县主,这门婚事是皇上所赐,如今六部都在忙着县主的婚事,奴婢担心殿下不会答应的。”
“殿下若是不答应就想法子,我名声要紧,经不起猜测!”顾翩甩袖而去。
元安郡主和祁如莲傻眼了,这脾气还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尴尬,众人纷纷看向元安郡主和祁如莲,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