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不问世事进了观里,将后院大事都交给了王侧妃,王侧妃一时琢磨不透这位主子的意图。
“侧妃,太子妃避其锋芒,不问后院大事,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儿吗?”
“好事儿?”王侧妃勾唇,摇了摇头,“若是以往的确是好事儿,可是瞧瞧府上那几位个个都是难缠的,殿下不在府上,累死累活又有谁能瞧得见,她倒好躲了个清闲,若是出什么纰漏,我难辞其咎。”
嘴上虽是这么,可王侧妃十分享受权利带给她的快乐。
春去秋来,时光转瞬即逝,转眼入了冬,顾翩的性子来恬淡了,有时坐在廊下就是一整日,一杯茶,一卷书,就能打发无趣的时间。
“主子,这几日好几个大夫都守在院子里,寇夫人也快生了。”锦玉道。
顾翩眼眸微动,“这么快竟要生了。”
“足足十个月了呢。”
顾翩淡淡嗯了一声,情绪有些复杂,一时又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日晚间传来消息寇夫人发作了。
这一夜顾翩无眠,次日清晨虞夫人来了一趟,脸色有些慌张,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寇夫人刚才血崩而亡,留下一子。”
顾翩一阵头晕目眩,好一会才问,“孩子怎么样?”
“孩子无碍。”虞夫人身子都在发抖,端着一盏茶,浑身哆嗦的厉害。
“出什么事儿了?”顾翩问。
虞夫人吸了吸鼻子,咬着牙逼着自己定了定心神,“寇夫人的胎象十分平稳,不该丢了性命的,我去偷偷瞧过一眼,寇夫人是被人剖腹取子,血尽而亡的。”
虞夫人似是被吓怕了,脸色苍白,在太子府多待一刻都显得惶恐不安,时不时过来陪顾翩为伴。
顾翩叹了口气,起身去看了一眼那个刚刚出世的孩子,襁褓中的婴儿果然很可爱,粉粉嫩嫩的一团,还没有睁开眼睛,撅着粉色的嘴唇,两手高高举起,轻轻挣扎。
“这孩子生的真好看,像极了殿下。”王侧妃笑着,目光一刻也不离开襁褓。
顾翩收回神色瞥了眼王侧妃,“寇夫人的后事准备的如何?”
“太子妃放心,已经着人去安排了,只不过寇妹妹毕竟替殿下诞下了长子,也是有功之臣……”王侧妃欲言又止。
“那就以侧妃之礼下葬。”
“是!”王侧妃很快又道,“孩子一出世就没了生母,太子妃以为该养在何处?”
王侧妃的眼睛亮晶晶,紧盯着襁褓中的稚子,顾翩佯装没看见,“这孩子日后要唤我一声母亲,就养在我院子里吧。”
王侧妃脸色微变,怔怔然看顾翩,“太子妃在观里清修,孩子啼哭,我担心会影响太子妃。”
“无妨,有奶娘带着,我也不用时时刻刻操心。”
听顾翩这么,王侧妃捏了捏手中拳头,一时无言,“太子妃所言极是,能养在嫡母膝下,也是大公子的福气。”
院子里多了一个婴儿顾翩还有些不习惯,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一转眼就做母亲了。
每天总要看个十几次才肯罢休。
“太子妃,殿下班师回朝了!”锦玉急匆匆道,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
顾翩骤然一愣,竟回来了。
两个月后太子率军返回大梁,和突厥已经周边的国签署了契约,十年之内不再兵戎相见。
战事平,百姓也能松口气,不再提醒吊胆害怕了。
天不亮顾翩就起了,锦玉惊讶,“主子怎么起怎么早?”
“睡不着。”
两个月的孩子已经会笑了,时不时睁着眼睛看着顾翩,再咧嘴一笑,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好不快哉。
“殿下回来了!”
太子入府,迎接他的有王侧妃,虞夫人还有言夫人,欢姨娘,连祁凤颜都出来了。
唯独不见顾翩。
“殿下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妾身已经备好了热水和酒菜……”王侧妃上前一步站在了太子身旁。
太子双眉微蹙,“不必了,孤自有准备。”
王侧妃愣了愣,她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回来了,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殿下,太子妃还在道观,必定是不知殿下回来了。”虞夫人忽然开口。
太子眉尖松开,抬脚朝着道观向走,余下几人纷纷落寞,祁凤颜紧咬着唇跟了上前,“表哥!”
太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祁凤颜,只一眼就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片刻后就到了道观,远远的就听见了孩童啼哭声,顾翩抱着孩子娴熟的哄着,场面格外温馨。
“舅舅!”
顾翩欣喜不已的看向太子,昔日的丫头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亭亭玉立,身姿曼妙,五官致,眼中是不禁雕琢的明媚。
太子放慢了脚步,蹙眉瞥了眼顾翩怀中的襁褓,顾翩笑着凑上前,“看,孩子……”
“这是寇氏的孩子?”
“嗯,也是殿下的孩子。”
太子摇了摇头,“这是寇氏的孩子,却非孤的子嗣,孤从未宠幸过寇氏。”
顾翩一愣。
“寇氏是先师之女,早已有了意中人。”
顾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伸手接过顾翩怀中的襁褓递给了安一,安一立即将孩子送走。
养了两个月都会笑了,顾翩一时半会还有些舍不得,恋恋不舍的看着安一的背影发呆。
太子一时有些好笑,伸出手摸了摸顾翩的头顶,顾翩垂眸,太子道,“今日起,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无人敢阻挠你,一切有孤给你撑着。”
顾翩不解其意,后来才知晓太子把大梁帝架空了,大梁帝每日只需要饮酒作乐即可,朝中的琐事一概不过问。
太子归来宿在正院未曾离开,将太子妃视若珍宝,次日,顾廷被贬去了三千里之外的贫瘠之地,一家子都被送走了,陶氏路途上病倒了,连个诊治的大夫都没有,拖拖拉拉半个月之后便去了。
宫里的茜贵人早在半年前就失宠了,疯疯癫癫的在冷宫里,识人不清。
祁凤颜被强制送出府,绞了发做姑子,终身不得还俗,祁凤颜气不过险些投缳自尽,太子以祁大夫人为要挟,祁凤颜这才作罢。
太子以雷霆手段将整个祁家连打带削,祁家的势力几乎被太子剪断,众人叹太子手段太狠,连外祖家都不放过,祁大夫人哭的险些昏死过去,指着太子鼻尖怒骂。
太子不为所动。
几日后,秦皇后被移居行宫,无召不得入京,连六皇子也是被封了王,早早打发去了封地。
一系列手段看的人瞠目结舌,顾翩知道,这是在给她出气。
大梁帝病重,终日在后宫胡来,身子早就不堪折腾,太子入主宫,携同太子妃一块,余下的侧妃和夫人均留在了旧府邸。
王侧妃瞧了眼天,心如死灰,“殿下果真好狠的心,这是打算将咱们囚禁致死啊,还争个什么劲儿?”
“殿下不是给了出路,离开京都,再找个人嫁了。”虞夫人巴不得离开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拿了银子带着人走了。
王侧妃却冷笑,“走,我生死都是太子府侧妃,绝不会离开半步,殿下,殿下总有一日会想起我的。”
言夫人坐在王侧妃身旁不言不语,一时心里连恨意都没了,在太子府里依旧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只是再也踏不出这座府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