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羽站起身,道:“归云,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欠下凤族的人情。”
归云抿了抿薄唇,没话。
霓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在龙族叨扰了太长时间,我最近已经想好了,季九欠霓家的,早晚要还清,我是时候回去了。”
归云猛然抬眼:“可是,你的毒……”
霓羽轻轻笑了:“没事的,迟早额事情,至少要让我报完血仇,这样,见到死去的家人时,我也好有个交代。”
她已经苟活了太长时间了。
与世隔绝太久,不知道霓裳国有没有改朝换代,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人记得她。
归云看着霓羽那坚决的表情,终是没再开口:“随你吧。”
霓羽因着身上的毒,平时喜静,脾气也好,对谁都和善。
但是,归云知道,这个女人比谁都倔,她决定了的事情,是没人能干预的。
归云走后不久,霓羽站起身,从的窗口眺望外面的景色。
伫立许久,她披上了自己的白袍,决定出去走走。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如今已决定要离开,可能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在回来了。
不如就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再看看这里的一草一木吧。
诸炎和归梵一通讨价还价,最后还是谈崩了。
归梵不知道跑去了哪,诸炎就和黎梓煜两个人来到了龙族的悬天瀑布。
诸炎指了指面前的瀑布:“听这瀑布里面别有洞天,要不要去看看?”
黎梓煜已经摩拳擦掌了:“里面有宝贝吗?”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那咱们如果真的发现了宝贝,要怎么带走啊,龙叔叔肯定会发现的。”
“你是不是傻,偷偷带走啊,难道你还要大张旗鼓的告诉他我偷了你们家西吗?”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霓羽刚刚走到瀑布附近,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龙族甚少有客人,因为这里不是普通人能够找到的。
这两人是什么人?
难道是外来的侵略者吗?
霓羽不能对想要偷走龙族宝物的人视而不见,于是便悄悄往前走了几步。
只见一大一两个身影站在瀑布面前,准备往里跳。
霓羽心思转了转。
据她所知,瀑布里面确实别有洞天,但是里面有龙族的士兵守着,若是这个孩子进去,士兵应该是能够对付的。
但是这个男人……
霓羽危险的眯起了眼。
黎梓煜与诸炎好,率先一个冲刺,穿过了湍急的流水,跳了进去。
诸炎紧随其后,一个冲刺,朝着瀑布猛地跳了过去。
但是,他并没有如预想中的,像黎梓煜一样成功穿过瀑布。
一道透明的屏障拦截在他的面前,诸炎猝不及防,没刹住车,成功掉进了水里,成了个落汤鸡。
诸炎:“……”
诸炎一下子就怒了:“谁?给我滚出来!”
霓羽就这样一袭白衣,出现在了诸炎的面前。
前一秒,诸炎还在叫嚣着,怒到想把坑了他的人按着死死揍一顿,让他哭着叫爸爸,但是看见霓羽的一刹那,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瞪着眼看了半天,都没能再次出声。
霓羽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诸炎,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诸炎被她这冰冰冷冷的语气刺激的回了神,站起身就要一掌打过去:“你管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居然多管闲事?”
霓羽一个闪身,躲过了诸炎,反手一个银针朝着他的命门飞了过去。
诸炎堪堪躲过,咬牙切齿额问道:“你是龙族?”
霓羽一边步步紧逼,一边回答:“不是。”
“那你多管什么闲事!”
诸炎气急,他跟黎梓煜约好了瀑布后面汇合,这么久了他都没出现,黎梓煜那个不好话的鬼头肯定以为他被耍了。
霓羽没有话,但是意思却非常明显,龙族的事情她管定了。
她趁着诸炎分神,一道银针刺了过去,限制了诸炎的动作,抓住他的胳膊,开口道:“跟我去见大祭司。”
见个屁的祭司!
诸炎扭头,惊讶大喊:“归云,你怎么来了?”
归云的名字是从归梵的口中知道的,霓羽听见归云的名字,下意识的看过去,诸炎趁机摆脱霓羽,反手一拽,将她拽进了瀑布里面。
见自己得逞,诸炎放声大笑:“叫你多管闲事!”
要么怎么黎溪和诸炎是万年死对头呢,两个得理不饶人、睚眦必报的人,凑在一起除了打架还能干什么?
总不能指望他们心平气和的脸对脸坐下来喝杯茶。
霓羽被拽入冰冷的水中,身体中那团一直蛰伏的火不但没有因为温度消减,反而愈发的旺盛了起来。
此时的她,听不到耳边哗哗的流水声,听不到那该死的男人得意的叫嚣,也无力反抗他的袭击。
霓羽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但是却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等到诸炎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霓羽已经晕了过去。
诸炎看见她往底下沉,狠狠的吃了一惊,赶忙一把将她拽起来。
“喂,快醒醒,你干什么?刚才不还挺厉害的吗?”
看见霓羽的脸色短时间内迅速苍白,嘴唇也开始出现青紫,诸炎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匆忙将霓羽从水里面抱上了岸,将她放在了地上,探了一下她的脉搏。
这一探之下,诸炎真的惊了。
这个情况,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中毒时候的他吗……
他那邪毒是受海城城主所害,那这个女人又是因为什么,才中了这世间最难解的毒?
霓羽的呼吸来急促,嘴唇被咬出血,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昏昏沉沉之间,一个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她。
诸炎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咬了牙,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祸是他闯的,他总得管一管。
鲜血滴进霓羽的口中,减缓了她的痛苦。
被焚天炉炼化的雪莲,解了他的毒,增强了他的体质,现在,他的血液里也带着雪莲的药性。
天帝大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第一次因为自己不能救人而感到暴躁。
从来只有他想不想,哪有他能不能?
看着霓羽脸色渐渐好转,诸炎见此,不多做逗留,转身跳进了瀑布。
猛地一跳进去,里面就有十来个身穿铠甲、凶神恶煞的士兵拿着武器,将他给团团围住了。
诸炎:“……”
被关进大牢的时候,诸炎还是懵的。
怎么就这么容易的被抓进来了?
他一脸懵逼的坐在牢里,看着旁边的黎梓煜。
黎梓煜死人脸,看见诸炎幽幽叹道:“你怎么才来?”
诸炎吓了一跳,想起刚才的事就想打人。
于是咬牙切齿的道:“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拦住了。”
黎梓煜继续:“都怪你,我来可以进去的,但是你一直不进来,所以我才在原地等着你,所以就被抓了。”
诸炎:“……”
诸炎:“别装受害者,他们一直在那边守着,是不是因为你?”
黎梓煜大大的承认了:“是我告诉他们,我还有个同伙,一会儿就过来的。”
诸炎:“……”
“我们现在是等着有人来找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出去?”
听见黎梓煜的问话,诸炎一脸累到不行的就地躺了下来:“折腾什么啊,没看见他们有多少人吗?”
黎梓煜一脸恨铁不成钢:“诸炎叔叔,你这样不行,怎么一点冒险神都没有!”
诸炎平时就是这幅懒懒散散的性子,以前是因为有实力可以横着走,现在他被压制的死死的,就等于是一个满级的高手突然要换个服务器从新手村重来,就算知道办法,他也提不起“练级”的兴致。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点像黎溪,表面上脾气不好,实则骨子里非常淡漠,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提起他的兴趣。
诸炎百无聊赖的躺着,脑子里有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刚才那白衣女人的脸。
不知为什么,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但是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黎梓煜在一旁拉了诸炎一下:“别躺着了,要是真的等我们的人找过来再出去,那得多丢人啊,这脸还要不要了!”
这话在理。
外面的除了竞争对手就是死对头,看见他们俩就这样被关进了牢里,还不被笑掉大牙?
于是诸炎懒洋洋的又坐了起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黎梓煜指了指后面高高额窗户:“那里结界是最弱的。”
诸炎挑眉:“不定他们就在那等着你呢!”
黎梓煜气闷:“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诸炎突然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抛了一下,一脸嘚瑟:“当然有。”
黎梓煜:“……”
你丫刚才偷了钥匙不早!
诸炎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脸得意:“敢关我,看爷爷一会儿不掏光你老窝。”
他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两个看守,对黎梓煜:“你一会儿想办法让他们过来。”
黎梓煜想了一下,点头:“外面的人肯定更多,咱们怎么出去?”
诸炎坏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了几枚丹药。
黎梓煜惊讶的问道:“易容丹。”
“嗯哼。”
黎梓煜兴奋了:“这下就好办了!”
着就撸起袖子,想要一掌劈在后面的墙上。
诸炎见状,赶紧把他给拦了下来:“你干什么?”
黎梓煜莫名:“把他们引过来啊。”
“你是不是傻?”
诸炎一脸鄙夷的看着黎梓煜:“闹那么大动静,万一被外面的人听见怎么办?”
“那你怎么办?”
诸炎拉过黎梓煜,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黎梓煜一脸便秘:“你可真不要脸。”
诸炎不服:“黎溪也不要脸,你怎么不你亲爸?”
“那能一样吗?”黎梓煜,“我老爸只对老妈不要脸,你是对谁都不要脸。”
诸炎:“……”
黎梓煜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补充:“以后你要是遇见了未来婶婶,是不是就更加不要脸了?”
诸炎怒了:“少废话,快点!”
于是,黎梓煜倏地变了脸色,倒在了诸炎的怀里。
诸炎慌张的接住了黎梓煜:“不点,不点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来人,快来人!”
一直在旁边守着的两个士兵听到呼声,疾步朝这边跑来:“怎么了?”
诸炎抱着黎梓煜,卖力演出:“这孩子突然身体不舒服,你们快点帮我找人给他治病!”
两个士兵有点犹豫。
诸炎怒道:“人命关天,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你们还没查明我们的身份,就这样闹出了人命,付得起责任吗?”
诸炎发起怒来,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朝外面走去,另一个人凑近,想看一下黎梓煜的情况。
一直倒在诸炎怀里的黎梓煜突然睁开眼,一枚暗器朝着士兵袭去。
诸炎快速用钥匙打开牢门,将还没跑远就看见这样突发情况的士兵给打晕。
黎梓煜一边将人高马大的龙族士兵往牢里拖,一边抱怨:“重死了。”
诸炎捏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的嘴,将药丸给喂了进去。
黎梓煜也接过的药丸,好奇的:“它是根据什么改变人的容貌呢?”
诸炎一脸神秘:“告诉了你,我就不是四界最厉害的丹师了。”
黎梓煜翻了个白眼,将要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药丸真的很厉害,他的身板也在一瞬间抽长,变得跟其中一个士兵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两人换了衣服,夺过了两个士兵手上的武器,装模作样的离开了。
瀑布之外。
霓羽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勉强坐起身,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以往那毒发作,她都要被折腾个死去活来,甚至还要咳出不少的血。
为什么这次醒来……
会什么事都没有呢?
霓羽有些空白的头脑缓缓恢复了昏迷之前的记忆。
好像,昏昏沉沉之中,她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低下头,自己的衣袍上还有一滴几乎干涸的血迹。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