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坏事!”
太虚洞天内,聪明绝顶的肆柒长老一直在隔着天幕留心外界的战况,此际最让他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琥珀师姐被当作了人质用来要挟南宫律,而且南宫律也“不负众望”地中招了,效果说是立竿见影也不为过——这不,直接被镇律一剑捅了个对穿。
肆柒有心出剑支援,但考虑到自己当下的境地,出剑可以,回来就难了,说不得还要让对方再添上一员人质,让本就进退两难的南宫律更加束手束脚,于是果断放弃了这个冒冒失失的想法,转头看向一身剑意直达巅峰,随时可以出剑支援的师妹独孤秀,急声说道:“秀儿,尝试着切它中路!”
独孤秀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光头杀手师兄,说道:“现在还有心情顽梗?”
肆柒嘿嘿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说道:“晚上一点咱们都要玩完。”
“我知道。”独孤秀微微颔首,两抹淡眉堆挤在一起,眉心之处浮现丝丝缕缕的汗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要在等一等。”
光头肆柒侧目而视,目光落在了独孤秀腰间的含鞘长剑上,轻轻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有剑藏于鞘,蓄势千万里。
不出则已,出则弑神杀魔,无物不破,无物可阻。
此为剑宗无妄峰蓄气、蓄意、蓄势之绝学,旨在一个“积蓄”二字,三蓄在鞘,日积月累,蓦然勃发,可成一剑荡寰宇之威势。
这也是独孤秀,早在五年前就开始积蓄的倾力一剑,是成是败,皆付诸于此剑鞘中。
雪落峰上方,黑龙太虚正抓耳挠腮,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要缝缝补补稀碎破烂的天幕,一方面又要维持空岛集群的稳定……甚至作为太虚洞天载体的太虚山,也需要它分心照看,稳固阵势,避免被外界的两位非人战斗波及,砸成碎片。
太虚有苦说不出,但时至今日,他和剑宗已经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别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了,就是这艘大船一翻,自己也得淋成落汤鸡……南宫律赢了那怪物还好说,如果输了,太虚自认自己也要赶紧洗干净脖子趴在斩龙台上等死了。
不,也许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最坏的情况是被那六亲不认的怪物当成食物吃掉,成为那怪物身体的一部分,到时后灵魂不得解脱也就算了,还要一直被无边无际的罪业和晦气所折腾,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糟心。
太虚忙前忙后的这会儿,何沥溪正抱着小长歌朝着相对较为安全的雪落峰地底走去,如果真到了情况最坏的时候,至少自己可以凭借天赋带着这个小家伙逃离出去……这也是小师姐在离开之前,对自己唯一的交代。
河沥溪停下脚步,回望那破碎的天幕之外,视线被云海所遮挡,看不到具体的战况,但想来有两位一体的小师姐在,多少还是有胜算的。
她收回目光,轻轻扯了扯嘴角,忽然想起了那个没良心的风隐峰峰主、剑宗声名狼藉却又众望所归的大师兄——诈死五年,又失踪五年,这一来一去,就是十年风雨雪,两相不得见。
真是可怜了新婚不久后就一直独守空房到如今的小师姐。
好在,小长歌的出现给了小师姐不小的慰藉。
长大的小姑娘,到底还是小姑娘,身为人母没有让南宫律变得更聪明,也没有让她变得更加细致,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当一个天真的母亲,用自己的天真教会了小家伙何为人间的真善美。
不可否认,小师姐到底是小师姐,她用瘦小的身子骨扛起了整座宗门,也扛起了整个家庭,承担了多少本不该属于她的责任与义务……如果大师兄还有点良心的话,这会儿就该爬回来谢罪。
何沥溪精神恍惚,一步一步走入暗道之中,直到一朵又一朵烛火在地道中升起,她这才收拢心神,拾阶而下,走入山腹的地下空洞之中。
“小姨。”
一直安静趴在何沥溪肩膀上的小长歌忽然抬起头,轻声问道:“在你心里,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何沥溪微微一愣,旋即哑然失笑,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小家伙的脑门,说道:“大师兄他呀,是个还算可靠的人嘛,实力强大,脑阔好使,还擅长教人上课,对你娘也挺好的,就是经常会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事件里,说实话,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青衣女子沉默片刻,有些忧愁地道:“要是现在你爹还在宗门就好了,只要有他在的话,绝不至于让小师姐亲自去迎战那头非人之物……而且大师兄是不会输的,在我的映像中,他从来都没有输过……”
“……”小长歌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你们对他的评价,意外的不错……”
“不然呢?”何沥溪笑了笑,说道:“毕竟是配得上你娘的男人,怎么说也不会太差,虽然确实和英俊二字沾不上边,但他那张脸还是比较耐看的。”
小家伙又问道:“他很强吗?”
何沥溪微微思忖,神色笃定地道:“比你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
……
中土神州,大唐腹地。
一滴鲜血滴落在地,绽开绯红的彼岸之花,刹那盛开,而后转瞬凋零,生灭之间,只剩一点清辉流转,明灭不定,灵动惹眼。
红衣女子低下头,看着紧贴在自己小腹前的那只修长手掌,看着那一把名为镇律的仙兵半数没入那只手掌的掌心之中,被虚无的空间裂隙所吞噬,从中滴落出些许不太起眼的血珠……她捏着衣角,有些不敢抬头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白衣男子,似乎怕他随时都有可能逝去,轻声说道:“你回来啦?”
白衣男主微微一笑,英姿飒爽,气定神闲,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我回来了。”
“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没有,不怎么辛苦。”红衣女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细若蚊呐,柔情似水。
“我都懂,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白衣男子一手拎着板砖,一手将菜刀平举在身前,笑着看向不远处重新凝出实体的诸暗之核,说道:“胆儿够肥啊?连我家小律你也敢动?以为拘住了师娘的魂魄,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你家大师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