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们都出去!”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房间里的少女尖声叫嚷,石公孙却能在她急促的喘息声中听出那少女的气血双亏,“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不要再有人因为保护我而死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仆从捂着手腕,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昂贵的象征身份的衣衫。
石公孙皱了皱眉,耳边回响起那个纨绔少年的话:“你可千万别爱上我的妹妹,因为现在的她楚楚动人又善良多情,像佣兵先生这种好像从未对人心动过的人,我妹妹可是最会抓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你替她去死的,记住我的话,佣兵先生,你能活得久一点。”
“怎么了,怎么了?谁又惹我家最好看、最善良、最漂亮的小姐不开心了。”少年摇着扇子,眯着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大步流星地走到少女的房间,方才口中原本是夸人的话,从少年嘴里吐出来时,甚至连标点符号都带着恶意的嘲讽。“妹妹你可是越发无礼了,公孙先生可是不远万里从西域跑过来要保护你的人,你竟然还不请先生到屋里坐坐……”
沉默一阵,石公孙可以听到那少年似乎是在房间内踱步,不一会儿就有听到那纨绔的声音响起:“你这房间太乱了,还是不要让公孙先生进来了,少女的闺房乱成这个模样,太不得体了,哥哥带你出去见公孙先生。”伴着一些挣扎之声,又是“嘭”得一声巨响。“哎呀,你看看你,这是哥哥在你五岁生辰的时候送给你的血色琥珀,你怎么说摔了就摔了,这可不是温柔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少年的声音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响起,时而轻松,时而低沉,时而纨绔,时而阴鸷,而方才还在尖叫着挣扎的少女却始终是一声不吭,这不仅让石公孙怀疑那少年是把她妹妹的嘴给堵上了。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公孙先生,我妹妹在打扮上花了点时间。”少年推着一个轮椅,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果真如同石公孙所想,一张樱桃小口被少年用粉色的丝绸紧紧勒住,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一张小脸惨白,上面竟然被“贴心”的化上淡妆,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却始终都带着恐惧看着身后的少年,不敢让一滴眼泪落下。
浅粉色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罩衫,她的双手分别被绑在轮椅的扶手两侧,手腕处还有明显的勒痕。
少年全然不顾石公孙有些不自在的眼神,仍旧是眯着眼睛,嬉皮笑脸的模样,“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孙先生,以后要保护你的人。”少年五指并拢伸向石公孙,一套动作温文尔雅,十分得体。石公孙尽可能的控制面部肌肉露出一个相对友善的表情冲少女点点头。
“那这位就是我全天下最可爱的妹妹了,”少年对于石公孙的表现颇为满意,动作更是优雅柔和起来,他见自己的妹妹也是战战兢兢地冲石公孙点了下头,脸上的阴鸷终于被他好生隐藏起来。“管家,今天吩咐厨房做几道菜,我们要好生招待这位公孙先生。”说完从袖间掏出菜单,递给管家。
“少爷,小的方才手受伤了,怕弄花菜谱,可否让他帮忙拿一下?”管家的语气是石公孙在任何一个府上的高管中没有听到过的极度的小心翼翼。
少年瞥了那手上的手,点点头,另一位小厮深吸几口气,恭敬地接过菜谱,飞快跑向厨房吩咐准备。“那,我晚上再过来,公孙先生,先跟我妹妹好好相处。”走到石公孙身侧时,少年不忘低声提醒:“别忘了我给你的忠告啊。”说完还拍了拍石公孙的肩膀:“祝你好运。”
本以为那少年走了之后这府上的气氛会稍微轻松一些,没想到又更是沉重几分,所有人做任何事都是轻手轻脚的,这时一个好心的仆人上前提醒道:“我们家小姐最怕声响,一旦声音太大就会出奇的暴躁和往日判若两人,公孙先生一定要记着呀。”
石公孙点点头表示记下了,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竟然在无声的抽泣,眼泪砸在衣裙上洇湿了一大片,望而生怜,石公孙实在不忍心,上前将勒住少女的嘴唇的布绸解开,却发现哪里是粉色的丝绸,分明是嘴角的鲜血冲淡后染在白色丝绸上的粉红。
“他?是你的亲哥哥?”这是石公孙对那少女说的第一句话。
或许是因为疼痛,少女只是神色黯淡的点了点头,直到那纨绔少年按照约定的时间在此会到府上,他们也没有再做交谈。
“这一顿呢,就好好吃,敞开怀的吃,因为过了今晚,你们就不会有安生日子了。”少年直言不讳。
少女似乎是受够了这种折磨,她干瘦的小手将衣摆揪成一团,冲着那少年吼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哥哥要这么做?我们不是亲兄妹吗?”
“哟哟哟~瞧瞧,瞧瞧,”少年啧啧嘴。
他的右手死死捏住少女的香腮,“看到你这幅伪善的脸,我就想吐。”说完,将温好的酒浇在少女的脸上,红润的肤色因为那一层白粉被冲走而逐渐显露出来。“明明这样才更好看不是么?天天把脸涂得那么白,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个当哥哥的虐待你了,你也不动动脑子,看看你这一脸的婴儿肥,谁信你是营养不良?好歹要饿的瘦一点才有可信度啊。”
少女气急败坏地从袖间掣出匕首,想要一刀刺进少年的心脏,她确实刺中了,少年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气绝身亡。
石公孙看着那少女出刀之迅速,命中之准确,登时也是一惊,这种人,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
少年似乎感觉到石公孙的异常,卸了少女的刀,从心口处拿出一个凹进去的护心镜,把少女丢到一旁,依旧是眯着眼睛嬉皮笑脸道:“公孙先生最好能在这里玩的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