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烟雾徐徐上升,一股淡淡的味道似药似茶充斥着这间竹屋,倒衬得这是个“世外桃源”。轻烟袅袅,人间仙境莫过于此。
“咳咳——”素衣男子摇着蒲扇。火光舔舐着炉底,青色的药炉从红渐渐过渡到白色,再往上又是一片青。在火色的映衬下,男子苍白的脸色也添了些红霞,许是热意有引起嗓子干涩,他咳嗽几声后,才缓缓到:“你倒是惬意,知晓躲在我这儿,把靖州那边的事务丢给晏兄处理,你……”男子温润的嗓音如三月春风,轻轻拂过。
但眼前的女子似乎没有什么耐心,“唉,你可打住,我来你这儿,可不是为了听你教的。”棠枥佯怒,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檀木桌上,发出沉重悠长的声音。
“唉,……”徐子儒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但他谪仙一般的面容上却露出来笑意,“你倒是不着急。只是靖州出现这样大的变数,不知是何势力在推波助澜。你得有完的准备才是。”
棠枥敲击木桌的动作顿了顿,“不过是谭广那个老狐狸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他们在乎那个狗皇帝的性命,我又不在乎。爷爷他们也是愚忠,棠家是如何守卫魏国国土的,而那狗皇帝又是如何对我们棠家的。大不了,死了一个皇帝,再立一个就是。”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还有些嘲讽。
“你不懂。”徐子儒摇摇头,他起身将炉子里的药倾倒在碗里。
“我是不懂,”棠枥苦涩地,她只希望自己的父母还在世上,自己也能同平常人家的女儿一样向父母撒娇。
“这天下快要乱了啊。”徐子儒走到窗边,凝望远处朦胧的山色。灰蒙蒙的空中不见太阳的踪迹,四周静悄悄的,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沉重。青州怕是终究也逃不过这场纷争,自己得为她守住最后一片净土,若她无法身而退,那自己得将这个傻孩子带回来呀。她总是这么漫不经心,没了自己可怎么是好,自己又怎么放心这个粗心的“女孩”。
“可惜了。”棠家世代守护的魏国,终将要在诸王争霸,群雄逐鹿的时代,掀起血雨腥风。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来面貌啊。只是可怜天下百姓……棠枥想笑,自古成王败寇,又有多少王侯将相在乎百姓的生死,不过是他们追名逐利的牺牲品罢了。这场纷争躲不了了,也好,也好,这天下分裂的局面是该结束了,该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了。
徐子儒站在窗边,欣慰地看着棠枥。金鳞岂非池中之物,况且她是凤凰啊,青城如何能困住她的步伐,是时候让她回归她来的宿命了。
棠枥将快要冷掉的药仰头饮尽,眼里的墨色如远山一样浓稠化不开。
竹屋外豆大的雨珠打在林中竹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入夏时节,雨水也跟着多了起来,雨雾朦胧,到有种安宁的意境,但平静下却早已是暗潮汹涌。
“佑晴,佑晴。”一男子匆匆忙忙跑进竹苑里,泥浆溅得鞋袜都湿了,他也不在意。
“晏兄,何事如此慌张?”徐子儒从廊下走出来,雨珠顺着伞缘滑落,温润的嗓音与雨声融为一体。
“楚……楚家来信,昌州发生了涝灾。”院里晏汐狼狈地弯着腰,喘着粗气,水珠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入泥土,分不清是汗还是雨水。
“枥儿在屋内,她喝了药,现在应该已经歇下了。”徐子儒下了台阶,将伞移到晏汐头上,“晏兄也不必如此慌张,涝灾这事非一时半刻能解决的,等枥儿醒了,再提及此事也不急。”
“你倒是疼她让她休息,合该我也去睡一觉再乘马车过来,白白累死我的两匹良驹了。”晏汐恼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徐子儒这副淡然从容的样子,也不知他是如何将这幅虚伪的样子扮得天衣无缝,自己竞抓不到他的一丝把柄。
“云清并无此意。晏兄该是收到信书,便快马加鞭地从豫县赶到塘县。”徐子儒也不生气,正如他的字“云清”一样,风轻云淡地:“只是关心则乱,晏兄如此,枥儿的性子亦如此,叶兄可曾想过,青州位于中土以南,更是面临海,也不过近日才多了些雨水,而昌州在中途北,主河道不过泠江、旭江两条罢了,又怎会轻易出现水灾?”
“我何曾没有想过,只是诸国间的水太深,天灾虽不一定会发生,但**确实太多了。”晏汐用手抚去脸上的雨水,露出被发丝遮住的一张俊秀的容颜。他虽不喜徐子儒,但事关楚家,事关佑晴亲人,他绝不马虎。
“晏兄,先进屋梳洗一下。我去唤枥儿。”徐子儒递给晏汐一张锦帕。
晏汐未接锦帕,进了屋内。
徐子儒将锦帕收回,感叹道“看看枥儿身边的豺狼虎豹真不少,只是竟不知青州之人也参与到其中。唉,有些人过久了安稳的日子,竟也开始向往外面的生活了。既然如此,那便成他们吧。”他温润的声音中罕见的带了冷意。
雨渐渐停了,云后的太阳似乎也想出来露个面。
“怎么回事儿?云清,楚家来信沧州发水灾了?”女子披着外衣,匆匆进入正厅。
云清宠溺的帮她把衣服整理好,“你也不将衣服穿好就出来,就体弱,到时候染了凉气,又要多喝一份的药了,”顿了顿,“现在晏兄那儿,你先看看吧。”
许是信任他,棠枥也冷静下来,从晏汐手中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佑晴,怎么了?”晏汐关切的问。
“这信不对。”棠枥紧紧抓着信纸,纸上起了褶皱。
“你也觉得沧昌州发水灾之事有蹊跷?”徐子儒斟了一杯热茶,递给棠枥。
棠枥摇头,“信中之事是否为真尚且不论,但这封信绝不可能出自楚家。”棠枥接过茶杯,将信递还给晏汐。
晏汐翻看信纸和信封,未觉有不妥之处,“不会有错的,这信中之字确实与凌松的字一般无二,且这信是楚白亲自交给我,中途不可能有人调换了信件。”
“啪——”棠枥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她微醺着眼,沉声道:“不可能是楚白,表哥将楚白派去了夏州,而负责昌州与青州信件传送的人一直是楚夜。”不知是谁扮作楚白,他又有何目的。这种未知的麻烦得赶紧解决掉,不能让它坏了大局。棠枥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的双翼,掩住她眸中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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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去漫展了,然后发生了一些状况,所以今天无法更新,请谅解,放上其他故事,是自己以前写的,明天改回来,我真的不想断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