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旧雨声不停,三三两两的路人披着蓑衣快步跑过,踩中水坑溅起哗啦声响。
杨侯爷眼眸垂下,语调轻缓似无奈似哀怜,“如今我所处的位置你也一清二楚,我父亲他也是遭人绑架身首异处,家里只有敏夫人一人我也不放心,张俞如今带母亲前来看病也是冒着极大危险为我通风报信,她就这么一个心愿,我肯定也要为她做到……”
后面再什么浅浅再也没听清楚,只记得杨郡守一事,她确实理亏,甚至还有伙同作案的嫌疑,颇有几分对不起杨致远,实话他如今的左右受制的地步多少跟她脱不了关系。
杨致远善于心计,慢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眼尾余光中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尤其是浅浅的表情,他是一点都没放过……
“别了…”浅浅打断了杨致远的娓娓道来,低着的头倏地扬起来,认真注视着杨致远道,“杨侯爷其实我们交情不深,看在你母亲份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杨侯爷见终于动,心底最深处虽难受,也只是一瞬便消失殆尽,脸上带起虚伪面具笑道,“好!”
她生平讨厌别人威胁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事与愿违,有些事总要为了某人不得不妥协。
苏未然也没有阻拦,他私心里觉得此事最好一次性解决,藕断丝连与浅浅纠缠不清他心里极不舒服,于是开口问向浅浅,“你打算如何做,与我听听!”
“她母亲的病源自于心脏供血不足,那是因为在娘胎里就心脏就没发育好,所以我觉得可以做一个心脏搭桥手术,连接心脏血管,让血液流通就不会产生后面一系列症结,但是我得这些都是来自我的想法,并没有实际的手术经验。”浅浅一边着一边用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画着,苏未然明显是听懂了,可另外两人处于懵逼状态。
苏未然沉吟片刻,直视张俞,“你是张家主母的女儿,是她的直系亲属,你执意要救她我没意见,但是要签生死令!”
“什么生死令?”张俞木讷问道,
杨侯爷多少听过关于医圣天机子一脉的规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签了生死令,生死不追究,俞妹你能承担这一切后果吗?”
张俞还是云里雾里,但也听懂了一些,意思就是无论是死是活与他们没关系,一切后果由她们承担,这事还真做不了主,她要问过母亲意思再。
见他们还在思索考虑,显然没有下定决心,苏未然面色不悦起了身,“浅浅,我们走!”
浅浅点点头,跟着苏未然一起出了客栈。
两人同撑一把伞在街上并肩漫步,中间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苏未然单手撑着伞,一手覆在身后,淡定克制有余。
三月气温有些阴冷,再加上春雨萧瑟,微风袭来,夹杂着绵绵细雨打在脸上,有点冷。
浅浅拢了拢衣领,苏未然余光瞥见,将伞朝她偏了些,颀长高挑的身影微微靠近了些,挡住了一些飘飞的雨滴。
两人凑得近,苏未然的个子比浅浅高一个头,呼吸吐纳落在她头顶处,她的五官变得极为清晰,心跳加速不敢看他,他们还是第一次同撑一把伞,第一次挨得那么近。
话上次那个吻…浅浅开始神游…
“刚刚你的心脏搭桥手术,我怎么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苏未然突然问道。
“啊…那个啊…是我从别的书上偶尔看到的,所以才是理论而已。”浅浅脑袋还在沉浸在上次他强吻自己的回忆中,猛地听他声音,想被抓包一般慌乱回答,脸色瞬间充血。
苏未然余光瞟见浅浅的耳朵由粉嫩变成嫣红,心想这丫头在想什么呢?
“嗯…需要什么?”苏未然眼底泛着璀璨星空,第一次听还可以这样治疗,有些许兴奋及期待,以前在岳阳见过浅浅拿手术刀的样子,神情专注且认真,光环笼罩。
“需要的可多了,首当其冲的是要有一间无菌病房!其次要准确血袋之类的,要直系亲属的血液以备不时之需…”
浅浅得这些只是言论,并没有实际操作经验,以前她在岳阳为一些人做过一些手术,但都是一些较为简单的手术,如今动的是人的心脏!实话,百分之十她都没把握!
苏未然静静听着,忽而打断浅浅的话,“从心脏停止跳动到大脑缺氧死亡的时间内,你速度能有多快?”
“啊…”浅浅停下脚步,偏头望着苏未然,“大概十分钟左右!”
“要是有我帮忙呢?”苏未然清隽疏冷的眼眸神情专注,“我能控制死亡时间在你的一半时间之内,你能有把握救活她吗?”
“从心脏停止跳动到死亡,人的极限最多只有五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即使救回来大脑也因为过度缺氧而造成不可逆损伤,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即使有你帮忙我觉得还不够!”浅浅垂下眼眸,神情略微沮丧,“再加上我很久没动手术刀了!我需要术前练习…”
她不是圣人,自从上次盛安动过一次手术刀后到现在几乎就没碰过…琐事太多,搞得她许久未碰手术刀了。
“好…”苏未然莞尔一笑,“这段时间抓紧时间练习,我相信杨侯爷还会来找你的!”
浅浅呼出一口浊气,点点头。
不一会儿,丞相府大门出现在眼前。
“师兄我到了!”浅浅转身,眼神落在苏未然半边湿透的胳膊上,没有言语。
“到了就进去吧…记得按时吃药。”苏未然静静站着,仙人之姿。
“好!”浅浅没在多,推门而入。
…………
丞相府后院
浅浅回家刚换了一身衣服,紫夫人便过来了。
“什么!伴读!这皇帝脑袋是秀逗了吗?我不去!”
“怎么话的?你当国子监是想进就能随便进的地?多少王宫大臣想把子弟送进去!眼巴巴的都进不去!皇上钦点你去,那是我们江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别不识趣!”
“当年你大哥缭之仅仅做太子伴读半年,就有如今的仕途!得皇上器重步步高升,将来必定也是国之栋梁!你二哥三哥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如今只能在皇宫中做一个三品带刀侍卫!”
碧萝在一旁静静听着两母女争执,都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