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月夜。
圆月如盘,轻轻地挂在树梢,把皎洁的光辉洒向大地,也给中国湘西的这座苗寨披上了一层轻纱朦胧的色。
然而,如此诗意的画卷之下,发生的却是令人作呕的一幕:
寨中广场的地面上,一个不知是谁的身体正跪伏着,从面前尸体的胸腔里不断地掏出暗红色的内脏大快朵颐着……
那是一具丧尸,已经很难看出生前的样子了,宛如注册商标一般地灰白的手爪上满是鲜血,散发着呛人的血腥与腐烂的味道。
它正在进食——这是它剩下的唯一能,不过它的运气似的并不算太好,它已经饿了三天,这三天以来不要可口的美食,甚至连会动的物体都没有经过。
所以它只能挖出棺材里的腐尸来满足口腹之欲。
突然!
它猛地一顿,似乎嗅到了来自活物的信息。
丧尸缓缓地抬起头,眼前的广场上果然有一个人类的身影缓缓走过……
那个人走得很心,似乎生怕惊扰了什么,然而这没有用,对于食物它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任何活物都逃不过它的明察秋毫。
它紧盯着猎物,耐心地等到猎物完的暴露在自己的面前才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嘎、嘎”声发动了攻击,向猎物凶猛地扑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
它忽然发觉眼前似乎有什么西一闪而过……
一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瞬间涌上了它的心间,丧尸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昏暗地林间,一道飞掠而过残影正如光速般的疾斩而至!
紧接着,月光猛地为之一黯!
时间也在这一瞬定格了一秒。
它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把修长的武士刀,握在一个少女的手中,刀锋划出优美的半弧,刀痕飞速延展,刀刃斩月光,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以及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一分为二的决心。那在前一秒钟还嚣张无比的丧尸,发出了人世间最可怕的哀嚎,紧跟着便在飞闪刀光之中被斩成了两断。
月光斩!
……
夜,重新恢复了寂静。
渐渐消散的血雾中显出了少女妙曼的身姿,穿着黑白相间的超短裙校服,纯白色的粗线袜,乌黑锃亮的皮鞋,及腰的长发梳成剑道少女高高的马尾。
她维持着出刀斜斩的架势,寒光闪闪的刀刃在月光下仿佛死神的裁决之镰。
“我,凯茜。”被当做诱饵的男性走了上来,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残缺不的丧尸,“你现在每次都要跟着我行动吗?”
少女扫了他一眼,深幽的目光仿佛能够吸收一切的光线,却没吱声。
于是男人只好继续了下去:“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我琼恩·泰勒好歹也是团队最佳狙击手吧?结果却只能被当做诱饵……明明戴克伦是安排你和他一起行动……”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凯茜冷冷打断,一边拿起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地,却也是仔细地擦拭着雪白的刀锋,于是她手中的武士刀随着手帕的拂拭发出了更加寒冷的厉芒。
琼恩的眼角抽了抽。
自从那宿命般的篝火晚会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毕竟……无论那一夜的情况怎样,饭还是要吃,日子还是要过下去。那种“因为一次争吵就寻死觅活的剧情”只可能发生在琼瑶阿姨的剧中。
如今可是末世,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有能力单独生存下去……
所以这三个月以来,按照原定的路线,幸存者们穿过旧都丧尸区,过秋日森林,淌过茅斯沼泽……终于走到了这里。
这一趟的旅途来复杂,然而事实上却相当顺利,大家相互守望,同舟共济,搜索资源,应对危机……看起来和以往也没有任何不同。
只不过,原总是跟着戴克伦一起狩猎的凯茜,不再和他一起行动了。
尽管女孩如今一直挂在脸上的、始终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无喜无悲、不慌不忙,可是……
她不再和戴克伦话了。
哪怕是在决定团队进路的重大会议上,她的眼神也从来没有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哪怕一秒。
三个月了,一句话也没过,一次视线的交集也没有。
而且……
“另外……与其有空在那里吐槽,不如早点开始工作,别忘了我们出来干什么的。”凯茜抬起既不是笑脸也不是生气的表情,淡淡地提醒道,右手的刀刃很随意地贴着刀鞘口向上滑动,鲤口——鞘引——纳刀,行云流水。
琼恩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于少女身上最近一直缠绕着的这股强烈的、诡异的气场,这种云淡风轻心中无物的态度,真是……
让人接近也不是不接近也不是。
不过他当然没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他们是出来找药的。
因为伊芙琳——团队里那个存在感非常低,却十分可爱的女孩感冒了。
可这里是中国的湘西,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地势险要,交通闭塞,病毒爆发后,这里更是成为了杳无人烟的死地,要在这里找到什么布洛芬、阿匹斯林、对乙酰氨基酚之类常用的感冒药那是别想了,但这里却有另一样西。
山草药。
这是中国的特产,却向来只长在深山大川之间,普通的中国人都很难辨识,更何况这些来自美国的幸存者?
对于他们来,山药什么的就如同这个国度一样,始终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好在团队的医生科罗还过一点中医,这才委托琼恩他们出来搜集。
只不过科罗的画工实在不怎么样,画只凤凰像鸡,画株草药……唉,就不追究它究竟像什么了,总之看着科罗给的草图,再看了一眼寨里寨外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琼恩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儿幻灭。
这得找到猴年马月?
“科罗这是一种常见的草药,”凯茜指着身周高高低低的吊角竹楼,“这里的村民应该都会收集一些,这样范围就缩了很多。”
“你是这些屋子里?”琼恩循着她的指向看去。
一排排栉比鳞次的房屋店舍、还有风格迥异的吊脚楼倒西歪地罗列着,几十支排连成一长线,煞是壮观。老屋森森,墙面班驳,院门藤萝深锁,石矶杂草半掩,几乎找不到一处可以下脚的地。
“要心。”凯茜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可是这个看似平静的寨子究竟还会冒出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里弥散着死亡的味道,两人按着武器警惕地沿着青石板砖的街巷走着,一面紧张地四下打量。
灰色的砖石在月光里显得白惨惨的,一扇扇花格窗凄凉地洞开着,有气无力地聋拉着印蓝窗帘。电杆歪斜,电线中挂,白骨般腐朽的枯树,如同被斩去了首级的尸体,干枯的枝丫仿佛双手一般地伸向天空,无语申诉。
凯茜忽然站住了脚步,接着猛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