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并不在意,只要玉珺吃了就好,这道风干兔肉与玉珺今早的饮食相克。
徐氏想着玉珺今日梳的发式极为简便,想是已经开始脱发了,不出几日,就会大病,四肢乏力,昏昏欲睡,行动无力。
徐氏笑笑,这样就好。
徐氏冷冷地听着女先儿弹琵琶,当年暮因为萧氏不喜欢吃五辛,所以想让整个府里都陪着戒五辛,若非自己极力反对,恐怕现在嫡出想吃口荤的都不行,为了照顾萧氏的忌口,暮特意给萧氏开了个厨房,府里又多了笔开销,还不是自己在做账!
柳姨娘竟敢嘲笑自己不如庶出,竟庶出的厨房自己伸不进去手。
哼,伸不伸进去手,这玉珺也得病死!
徐氏拖着帕子抹抹嘴角。
氏看着这徐氏与几个庶出,心里就有些慌,自己今日的话,敲打,也不过是威慑徐氏一阵儿罢了,还不知徐氏心里怎么恨着呢。
若徐氏变加厉,自己也要真的发怒了。
未免徐氏指使下人做些不好的事,惹得庶出们不高兴,自己还得好好震慑一番那些下人。
氏望着徐氏悠悠道:“阮姨娘如今重病着,琴音阁的炭份例应该多给些。这样吧,从我的咏修院多支十斤炭给琴音阁。徐氏,你觉得呢。”
徐氏心里咯噔一声,不大畅快,但还是起身,笑道:“好啊,当然好了。”
氏点点头:“你觉得好就好。还有,氏总是病着,那王大夫得时时在琴音阁附近看护着,你就,我这个一品诰命夫人了,请王大夫看护着阮氏,年节的时候,我有厚赏。”
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嫌弃她将王大夫从琴音阁抢走吧。
徐氏不以为意地笑笑,不就是装个大度么,自己身为一府主母,想要恶心庶出的法多的是,不至于老太太指出来了,自己还要死抓着不放。
徐氏沉静点头,气度端庄大气,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缓缓起身,窗外花木摇动,是风吹着帘子,丫鬟在帘子附近呵着冻手。
徐氏低头,“母亲的是。我也是巴望着阮氏好的。阮氏这个人,一向病重,又爱多心,有王大夫在旁边看护着她,想来她也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看重,如此一来,她也能安心养病了。”
徐氏声如翠玉,婉转娴静,十分动听,的话也是慢条斯理,徐徐而来,很是温柔为人着想的模样。
玉珺由不得低头,心中暗暗讶异,徐氏这样一段话,听起来是一意为阮氏好的,却处处在贬损阮氏,为人多心,性儿,爱争夺。
玉珺偷眼看徐氏,徐氏穿着极为修身的长镶貂毛比甲,身姿纤柔如一株迎风梨树,又端庄又温柔,但言辞之间却是真正的伤人不带刀。
玉珺怜惜地看玉瑚一眼,见玉瑚正低头蹙眉,知道她气徐氏。
“罢了,你这么想这么做就好了。”氏将手挥了挥,“这曲儿听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见老夫人遣走她们,玉珺等都齐齐起身,又齐齐低垂玉颈,齐声道:“我等告退。”
玉蝶嫩白如玉的腮帮子边沾着一点兔肉屑子,氏看到这兔肉屑子,忽然就想起了从不吃兔肉的萧姨娘,于是对玉珺笑道:“这两个女先儿呢,原先是暮选了给你母亲解闷儿用的。现在你姨娘走了,你以后想听曲儿,就让丫鬟来找我,我让她们唱曲儿给你听。”
玉珺闻言点点头,应道:“玉珺知道了。”
玉蝶心里不舒服,不过看到氏喜欢玉珺,自己就跟着道:“玉珺姐姐,以后我想听曲儿了,可以去你那儿听么?”
玉蝶知道自己多次表露了对玉珺的不喜,玉珺一定反感自己,可是在氏面前,玉珺一定不能发泄出来,反而会大力表现出对自己的喜欢,那一定能膈应死她。
玉珺却不做她想,见玉蝶心里喜欢,便一口应承:“当然好了。”
玉蝶笑了笑,玉瑚白了一眼。
一行人退出了憧华阁。
徐氏带来的丫鬟宝搋,宝壶早在外头候着了。
宝搋一手横在腹前,手臂上挂着一件赤红羽缎白貂皮里的鹤氅,见徐氏出来了,宝搋忙走上前为徐氏穿戴鹤氅。
带徐氏穿戴完毕,宝壶这才掀开帘子,门外台阶下停着一架竹青色轿辇。
宝壶扶着徐氏的手,抬轿子的个个低头,玉珺玉瑚玉蝶并肩走出来,看到徐氏坐上轿辇。
抬轿厮将轿子抬起,徐氏乘着轿子迢迢离去。
玉瑚立在帘子之后,目光冷冷地看着徐氏离去。
玉蝶笑笑:“这就是嫡出的好。为人正室,这排场比咱们庶出好多了。”
玉瑚低头,直接回敬一句:“为人正室又如何,品性不好,也只会被庶出记恨,我就不信了,徐氏这种人,还有善终的可能。”
玉蝶笑笑:“人家可是正室。”
玉琢从后头走出来,拉过玉蝶,道:“少这种话,咱们走吧。”
玉琢拉着玉蝶款款而去。
玉瑚便转头笑对玉珺发出邀请:“不如咱们一同回去。”
玉珺料想她必有话与自己,于是点头答应。
玉珺玉瑚一并往外走去,丫鬟们跟在身后。
玉瑚道:“夫人真是虚伪。对着老夫人睁眼瞎话,也算是能耐了。”
玉珺道:“咱们是庶出,又能怎样,不过是尽力防范避让罢了。”
玉瑚不屑挑唇:“那玉嫣什么为人,徐氏什么为人,我劝你不要犯傻,并不是我不犯人,别人就不会害你的。既然爹爹宠你,我看你倒不如跟爹爹徐氏欺负你,让爹爹惩治徐氏。”
玉珺道:“若有那么简单,我娘就不必临死前,反复叮嘱我,不要与徐氏为敌了。徐氏是嫡出,是正室,爹爹顶多冷落她,但绝无可能休弃她,只要她一日是正室夫人,有用能耐整治我们。府外头怎么看咱们,咱们以庶出身份压制正室夫人,外人哪里还敢娶咱们。一个觊觎嫡出,就能让咱们受尽诋毁了,如今,得过且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