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的千羽寒着了单衣半倚在床榻上,目光流连在那如葱玉指轻翻着的书卷上,格外专注。
蓦地,耳畔间传来一阵轻微的碎响,接着便听到有人将门重重阖上的动静。
千羽寒看得出神并未抬首,只是皱了皱眉道:“红音,安静!”
奇怪的是屋内的人并未吱声,千羽寒翻页的动作顿了顿,察觉到不对劲的她猛地抬头瞬间对上一双冷如寒星的眼眸。
来人手执染血长剑半靠半倚的立在门旁,捂在腰腹间的手掌布满了殷红的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
“你是什么人?”千羽寒瞳孔微缩,猛地坐直身子,满眼戒备的盯着来人,右手却无声无息伸到枕头下摸着冰凉的匕首。
原仔细听着外面动静的南宫云见她心戒备的模样不由得嘴角一抽,虚弱道:“有人追杀得紧,在下唐突的躲进姐院子,只盼一避…”
“是吗?”千羽寒淡淡的应了一声,一边将手中匕首又握紧了几分,眸底的防备更是分毫不减。
很显然她并未相信男子辞。
南宫云眯了眯眼睛便不再解释,听得外面似乎没了动静,强撑着身子准备离开。
只是他刚有动作,便听得外面一片喧哗,还不待反应只听得一道刻意扬高的娇媚嗓音冷冷的传入耳畔间:“若当真没什么,这般遮遮掩掩又是为何?”
千羽寒脸色微沉,冷冷斜了一眼迅速躲避于帘帐后的男子,示意他往书阁藏去:“自己藏好,莫要连累他人!”
宛若清泉般的嗓音不带任何情绪的落下,人已经出了门。
“三更半夜,姨娘自己睡不着便罢,又为何扰人清静?”
注视着面容微沉的千羽寒,原来势汹汹的林姨娘气势略显不稳,眸珠微滑轻声道:“我刚给侯爷送了参汤回来便瞧见有男人往你这边来了,想着来看看你,谁知……”
林姨娘刻意将话的马虎,有人猜测自然会有流言蜚语…
“姨娘话可得慎重!”话未完便被满脸厉色的千羽寒冷冷打断,朦胧夜色中只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透亮,带着几分洞察人心的明。
“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这护国侯府并非能容得你胡言乱语的地!污蔑嫡女,毁我声名,你真当我好欺负了不成!”
“你——”当着那么多人被千羽寒如此斥责,林姨娘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想她自入府以来深得侯爷宠爱,又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性情向来柔顺怯弱,任她拿捏的千羽寒此时竟如此强势!
“怎么?”千羽寒轻笑一声,看穿一切的目光似乎要在林姨娘身上盯出一个洞来:“如果我不曾打断,姨娘准备什么?我深更半夜与人私会?”
“如若不是,一搜便知!大姐又何苦在这里与我纠缠…”林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索性就豁出去了,冷眉一横便开始唤人:“进去搜!”
“谁敢!”千羽寒冷眸半眯,凌厉至极的目光冷冷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个遍,不由得让人觉得身处冰窖般寒意入骨。
一时间,竟无人敢动。
院内死一般的沉寂,安静得能轻而易举听到所有人压抑着的呼吸声,见状,林姨娘脸色发黑,胸脯处剧烈的起伏可见她气到了何等程度。
“母亲是怕院中混进不干净的人坏了姐姐声誉,左右不过为姐姐着想,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千羽霜见林姨娘隐约间落了下风,眸底阴毒一闪即逝,随即缓缓站出来为林姨娘叫屈。
“姐错了?”
千羽寒不轻不淡地朝那眼中带泪满脸委屈的千羽霜斜了一眼,冷冷反问道:“林姨娘左右不过一个妾室,却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侯府嫡姐,若是让外人听到,岂不是要笑话我们侯府无人?”
千羽寒顿了顿,冷冷看着面前互相搀扶着的母女,宛若玉石般晶莹透澈的眼眸中的厌恶几乎要溢了出来:“姐左右也不过是为了姨娘与庶妹着想,怎么就成咄咄逼人了?”
三言两语间竟是将千羽霜替林姨娘开脱的话语尽数还了回去,时不时还往林姨娘心里戳。
千羽霜顿时一噎,朱唇轻启喃喃道:“母亲她也…”
话音嘎然而止!
只因为千羽寒又狠又快的巴掌便重重的落在了她秀美的面容上。
千羽霜猛地抬起头瞪着眼前风轻云淡的人,黑溜溜的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千羽寒竟然敢打她?
“母亲?千羽霜你莫不是糊涂了?”千羽寒并未理会她满含恨意的目光,心中因那一巴掌隐约升起些许快意。
“护国侯府从来只有一位正室夫人,那就是我娘亲,林姨娘不过是卑贱妾室哪能容你唤她母亲?”
片刻功夫,她竟然连娘亲都不能叫了。
千羽霜愣神良久,心中满是委屈转头便跑,也不顾仔细掂量自己这个姐姐到底哪不一样了?
被气得半死的林姨娘急忙带着一众仆人朝她跑的向追去。
见状,千羽寒连眼皮都懒得抬,神色淡淡的回了屋。
“不拦她们?”殊不知,南宫云并未乖乖躲到里间,反而漫不经心的端坐于桌案前听完了一整出的闹剧。
千羽寒淡淡扫了他一眼,缓缓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添了一盏茶轻晃着那浅绿色的液体,挑了挑眉轻声道:“母女一样的伎俩,左右不过到父亲面前哭天抹泪去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护国侯差来的厮满是恭敬的敲响了她的房门:“大姐,侯爷有事寻你…”
护国侯都大费周章派人来了,千羽寒又怎能不去?
只见她漫不经心的轻啜了一口茶,似是嘲讽的对眼前人耸了耸肩:“瞧见没,兴师问罪来了…”
完也不待南宫云反应,转头便走。
终究是侯府的正牌主人,护国侯所处的院子与千羽寒那简陋的院相较下来简直天差地别。
千羽寒刚迈锦院子,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面色柔和的护国侯拥着不断在怀中哭泣的母女耐心安慰的模样,真正似极了一家三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