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翼罢便要冲进去,可是人还没有进到殿内,门口的一块木梁便随着火光掉落了下来,沐垚眼疾手快的拉了一下宇翼,才没有让那木梁落到他的身上。看到这一幕的很多宫妃都已经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这一幕太是可怕了,稍微一个不心宇翼便会被砸中受到重创。侍卫们还没有赶过来,而奴才们也都是不敢往前冲,即便是宇翼下了命令,也不过都是被火光阻挡在外面而丝毫前进不得。
正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便听见里间传来了一声低吼,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身影身上背着孟依柔向外冲着,而荣姑姑跟在身后满脸黑黢黢的喝着泪水不停的喃喃的喊着太后。沐垚见那人的身形微微有些晃动,也知道这并非是容易的事情,恰好此时夏至从外头赶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条被水浸湿的毯子,沐垚没有管的了那么多,从她的手中一把扯过那湿漉漉的毯子批到身上,上前去接应。
还好,一切都不算太晚,两个人拖着背着孟依柔的那人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头的火光一下子更甚了些,刹那间里间便坍塌了,成为了火光中的一堆灰烬。
那人将孟依柔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身上也有火光隐隐闪现,沐垚见了忙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在了那人身上,将他身上的火苗扑灭了。见到孟依柔安的出来了,宇翼心中顿时一块石头落地,坐在孟依柔的身旁,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询问道:“母后,母后您怎么样了?”
刚刚在宇翼跑到这寿安宫的时候,沐垚身边的绿痕便早就跑去请太医了,而此时恰好江昱豪也在宫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跪在地上,替孟依柔诊脉,脸色极其的不好。沐垚看着他凝重的神色觉得整个心又提了起来,却也不敢在此处询问。宫妃们见没有了什么事情一个个的也都围了上来。
江昱豪赶紧开了药,并对宇翼道:“皇上,这火还没有扑灭,太后娘娘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么大烟气,还是挪到别的地比较好。”宇翼也缓过神来,叫人传了轿撵,道:“对!对!快,快到景合宫去。”景合宫中算的上是这后宫中距离寿安宫中最近的所在了。沐垚跟着宇翼走到轿撵的后头,一边吩咐着快去灭火,一边嘱咐着绿痕快点回到自己宫里头去准备好床褥,让孟依柔好能够安歇下。
安置好了孟依柔,她好像也稍稍的清醒了一些,来想要话,可是刚刚张口便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宇翼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整个人都有些懵住了。沐垚连忙上前用帕子替她擦拭着,问道:“母后,可是刚刚受了什么伤么?”还未曾等到孟依柔回答,便大声的喊着江昱豪的名字。江昱豪听到沐垚的声音,连忙跑了进来,一看到孟依柔身上的血迹,脸色惨白。
宇翼拉过他走到了孟依柔的床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吐血了呢?没见有什么外伤?难不成刚刚被什么西砸到了?”江昱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微微的颤抖,道:“太后娘娘在那满是烟火的屋子里头待得时间太久了,所以被熏到了,伤到了肺。”
宇翼在江昱豪的话刚刚完的时候便一个支撑不住坐在了身边的椅子上。原站在外间的落日夕看到宇翼样子便忙赶了过来,扶住了他,替他擦拭着一点点渗出来的冷汗。沐垚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可是在此时却也不得不强撑着,问着江昱豪:“可还能够调理的好呢?”江昱豪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来的为难神色已经在告诉沐垚自己的答案了。
宇翼也顿时觉得自己的希望破灭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因为这一场大火燃尽了一般,他垂着头呆呆的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还是落日夕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宇翼道:“皇上,不是还有那个宫外的神医么。不如请他过来看看,当初良渚公主得了那么重的病,都被治好了,想来太后娘娘也是有希望的是不是?”
落日夕的话在此刻已经沉浸在黑暗中的宇翼来仿佛如同一道烛光,让他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站起身来,对着欢喜道:“快,快去请林深进宫。”欢喜刚刚跑了出去,沐垚便看到孟依柔的脸色变得更加的痛苦,也顾不得别的,更是凑近了一些,轻轻拍着她的胸口,道:“母后,母后您先不要着急话,林深的医术高明,一定会医治好您的。”其实沐垚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便没底,林深确实是神医,可是他到底也不是神仙啊。
只见孟依柔想要伸出手来摸一摸沐垚的脸,却发现根就没有力气,沐垚只能顺势将孟依柔冰冰凉凉的手握在手中,那一刻,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对她哭道:“母后,母后啊,您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会好的。”宇翼听到沐垚的哭声,也忍不住眼圈泛红,跪倒沐垚的身边,看着孟依柔,轻声道:“母后不要担心,林深过来了就一切都好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孟依柔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欣慰,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孩子,沐垚更是与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区别,这么多年来悉心的照顾着自己,尊重着自己,将自己当做亲生母亲一样,如果起来,恐怕沐垚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刻比自己的儿子更多了几分,沐垚是个可怜的孩子,失去了父母,被外祖母算计,又失去了两个孩子,才迎来了今日的日子,虽然成为了皇后,但是这么多年她心中的苦楚一天比一天多,这些孟依柔都是看在眼里头的,如今自己也要去了,随着先帝走了,恐怕再也没有人真心的疼爱沐垚了。
她用尽了力气,对着宇翼道:“翼儿,哀家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哀家活了这五十几年,也算是享受到了别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荣华富贵,可是下一辈子哀家却并不想在生在这宫廷里头了,后宫里头的女人过日子都是数着过来的,所以哀家走以后,你要好好的对沐垚,千万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哀家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哀家的期望啊。”
孟依柔的话刚落,沐垚的眼泪便如同绝了堤的洪水一般,哭喊道:“母后,母后。垚儿就剩下您这么一位真心疼爱垚儿的长辈了,您千万年不要这样的话,您这样让垚儿该怎么活啊!”沐垚哭着便觉得眼前一阵接着一阵的发黑,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对着那黑暗瘫坐在了地上。
宇翼也忍不住眼泪,点头答应着:“母后,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的疼爱沐垚的,一定不会让您担心。您好好的,一定要等到林神医过来,否则,儿臣··儿臣··”宇翼的话也不出口了,他觉得自己整个心都被揪着一般的疼,疼到已经连呼吸都觉得难过。
孟依柔的脸上挂着笑容,想要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口。看着她缓缓闭上的眼睛,沐垚用尽了力气扑倒在她的身上,喃喃的开口道:“母后,母后啊!”想要别的话却一句都不出来,之前与孟依柔的初见到自己嫁给宇翼,备受疼爱的那一种感觉一点点的袭来,仿佛能够淹没了自己一般。她趴在孟依柔的尸身之上,任凭绿痕怎么样的去拉扯她也不肯起来,直到哭的没有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才被宇翼抱了起来。
殿内哭嚎声一阵响过一阵,宇翼觉得自己的天都快要塌了。孟依柔没有生病,身体安康,却因为一场大火而忽然间离开了自己,天人永隔的滋味没有切身体会过想来也没有人能够明白。沐垚的眼泪变的安静,她被宇翼拖着坐到了孟依柔的床边,手却没有离开孟依柔已经渐渐冰冷的手。
此时林深才赶了过来,还未曾走到门口便已经从众人的哭声中察觉到了事情已经如何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要退出去,可是站在他身边的江昱豪却在他耳边了什么,引起了他的眉头紧蹙,又改变了主意,过众人向着宇翼和沐垚的向走去。他走到宇翼的身边,看了一眼沐垚的样子,心疼忍不住从心口中流出,然而那眼神只是一瞬,他知道自己的心不能够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显露,便对着宇翼道:“皇上节哀,可否让草民替太后娘娘查看一番。”
宇翼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又被他所的话戳中了心弦,忍不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娘娘以后殡天了,为什么还要查看。”林深一拱手,道:“刚刚来的路上江太医已经给草民过了事情的始末。草民觉得事情颇有蹊跷,虽然正直晚间,可是太后娘娘并没有这么早安眠的习惯,怎么忽然间睡下了,何况睡得那么沉。”
他的寥寥数语便如同一把利剑刺中了宇翼与沐垚的心,宇翼还未曾反应过来,沐垚便抓过林深,面色灰沉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这并非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预谋许久的对吗?”这话一出口,殿中所有的哭声都止住了,众人都看向了沐垚,连宇翼的脸上都冲满了震惊,看着林深,眼睛通红,问道:“皇后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你要的意思。”
林深挣脱开沐垚紧紧抓着自己衣衫的手臂,不慌不忙的道:“皇上,草民要查验过才知道的。”宇翼也没有再等候,对着林深着:“快,朕准了,快替太后娘娘查验。”林深从自己的医药箱里头拿出了两根银针刺向了孟依柔的胃部,片刻之后拿了出来,放在鼻子尖儿的地仔细的闻了闻,又掰开了孟依柔的口,仔细的瞧了瞧,折腾了半晌,终于将手中的西都撂下,对着宇翼拱手道:“太后娘娘今日想必了饮下了一些嗜睡的西,所以才会来不及跑出来,而且在烟火中睡眠的话必然会吸入更多的烟尘,这才会让她的肺部受损。”
程子此刻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对着宇翼叩头道:“皇上,寿安宫的话已经灭了,不过在太后娘娘的寝宫外头发现了火油,所以火势才会如此迅猛。”宇翼听到这话,脸色已经涨的通红,然都是怒气,狠狠的将桌子上头的茶盏一股脑的都扫落在了地上。那茶盏都是瓷器的,摔落在了地上的一瞬便破碎了开来,有一块跳了起来,直接便划破了沐垚的面颊,沐垚觉得脸上一辆,瞬间便觉得一阵疼痛袭来,林深正站在她的对面,眼看着这一幕,她的脸上便有血渗了出来,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从袖口中掏出了帕子便将沐垚的脸捂住,对沐垚道:“皇后娘娘快躺下,让草民看一看。”
宇翼也没有想到会伤了沐垚,此刻也觉得愧疚万分,走到她的身边让她靠着自己,道:“对不起,对不起垚儿,朕不是故意的。”沐垚顺势躺在炕上,任由着林深帮着自己清理伤口,那疼痛与心中的疼痛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喃喃开口对着宇翼道:“不怪皇上,只要能够查出伤害母后的人是谁,臣妾哪怕受的一万倍的伤都能够忍受的了。”
宇翼的心揪着的疼,自己的母后就这样离开了,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受了伤。他对着还跪在地上的程子道:“查,给朕好好查,朕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才行!”程子刚刚颤抖着出去,便听见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刚刚就是你背着太后娘娘出来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