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垚昂首走在后宫的甬道之上,绿痕和紫玉跟在她的身后,阳子走在她的右侧,手扶着沐垚的手,一副恭谨的样子。沐垚的脚步一步重过一步,一步也更坚定一步,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开始战斗,那便不能够退缩,不能够气馁,更是不能够没有皇后娘娘的气势和气度,从那天之后,沐垚便让绿痕挑选了宫女和奴才,就是为了将皇后的身份彰显出来,身后浩浩汤汤的跟着二十四个宫女与十二个奴才,尽显皇后的威仪。走过每一处宫里头的人便跪伏在地上喊着:“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从前的沐垚从来都不看重这些,自然也会吩咐着他们赶快起身,可是如今却不同了,皇后就该有皇后的威严,如果她还如平常那样的话,多少人会以为她好欺负,而根不重视她这个皇后的身份。而因为不重视皇后娘娘的这个身份,生出了多少的事端,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能幸免,如今自己不能再任由别人打压下去了。
月华宫里头仿佛已经得到了消息,在看到沐垚的那一瞬间并没有人透出惊讶,纷纷跪倒在地上,叩拜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沐垚的目光略过这些人的面孔,如刀子一般,能够剖开他们的心肺一般,冷冷的道:“万福金安?被你们的主子欺辱至此,宫还能够万福金安么?”唯独没有看见梁忆菡的身影,沐垚在心里头冷哼了,看来这梁忆菡是故意而为之了,就是为了在自己奴才们面前展现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宠爱,可以将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睛里头的宠爱。
几个奴婢没有想到沐垚会出如此严厉的话,连忙伏低了头,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生怕沐垚下一步会直接让人将他们拖出去打板子,再丢出宫里头去。宁贵嫔梁忆菡已经从自己的殿中迎了出来,叩头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恭迎皇后娘娘。”沐垚没有让她起身,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不屑,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宫是皇后啊!”
梁忆菡头更低了两分,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道:“嫔妾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话虽然如此,可是那语气哪里有半分的恭谨。沐垚幽幽开口,道:“抬起头来回话。”梁忆菡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抬起了头,脸上也隐隐含着笑容。沐垚歪着头看着她,根不在意收起那股子从内而外的不屑,冷哼了一声,道:“恕罪?你入宫多年了吧。也应该知道宫里头的规矩,今日是初一,初一十五皇上应该去往皇后娘娘的宫中安寝,你却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去宫的宫里头去,还敢让宫恕罪么?”
梁忆菡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沐垚,她早就听闻沐垚要来的消息,但是没有想到沐垚过来竟然会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难道就是为了抢回宇翼么?梁忆菡的脑子在飞速的转动着,这并不是她从前认识的沐垚,沐垚今天的举动仿佛是故意来找茬的?奈何沐垚是皇后,她只不过就是个妃嫔,如何能够真的对她不恭敬,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只能叩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嫔妾并不曾强留皇上在嫔妾的宫中。”“哦?你的意思是皇上非要留在你的宫里头了?”
梁忆菡抿着唇,不再话,沉默的意思仿佛就是默认了沐垚的话,让她明白并非是她这个妃嫔愿意留着皇上,而是皇上非要留在她这里,她作为一个妃嫔能够什么?自然不能将皇上赶出去了?沐垚看着梁忆菡的样子,她今天穿了一件青绿色的长裙,头上插着一支九转翟纹钗子,那钗子只有妃位的人才能够戴着,她一个贵嫔竟然被皇上赏赐了这样的钗子,看样子,下一步便会毫不犹豫的会被皇上封为妃位了。
沐垚伸手将那九转翟纹钗子从她的发髻上扯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梁忆菡的长发随着那根钗子而倾泻下来,她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就十分的浓密,在受的到宇翼的宠爱之后,更是爱惜自己的头发,听每日里头都会用花汁子掺着姜水篦头。梁忆菡没有想到沐垚会这样扯掉自己的发簪,面上的表情一瞬间便有些僵滞住了,看向沐垚的眼神也充满了不满与仇恨。
沐垚想要的就是她这样的反应,垂下头看她,轻起唇畔,幽幽开口道:“怎么?你对宫有所不满么?”梁忆菡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然都是不屑,低声道:“皇后娘娘现在是着急了么?”沐垚的脸色微微一滞,原来她竟然是以为自己怨恨她得到了宇翼的宠爱,看来梁忆菡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沐垚怀疑了。
“着急?你觉得你有这么大的事会让宫着急么?你是有落日夕的美貌?还是有纯嫔的可爱,还是有德贵人的家世?你什么都没有,有的不过就是满腹的心机,这是让宫最不齿的。”梁忆菡的目光如一把刀子一样射向了沐垚,目光也变得微凉,道:“皇后娘娘不齿?但是却也不得不到嫔妾的宫里头来寻找皇上不是么?皇后娘娘和民间的怨妇有什么区别呢?”“区别么?宁贵嫔现在想问宫区别在何处么?区别就是民间的怨妇如果杀了妾室会被官府抓去,而皇后自然是不会的,一个宫妃,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宫想要碾死便会碾死了。”
梁忆菡的银牙咬在了一起,恨不得要将沐垚碎尸万段一般。然而沐垚的眼光却是闪烁着满不在意。她微微一笑,看着从殿里走出来的宇翼,尽管他现在皱着眉头,可是沐垚却没有半分的害怕,她看着宇翼,请安道:“皇上吉祥,臣妾给皇上请安。”梁忆菡一听沐垚的话,低声的笑了,用仅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着沐垚道:“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一人之下也是之下,您就能够肯定碾死蚂蚁的人是你么?”
沐垚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目光只看着宇翼,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让宇翼有一些发愣,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来不见沐垚的话,心中对她只有不快,心想着自己对她是多么的真心,为什么她的心总是不能够安安稳稳的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呢。可是见到她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心里头还是会充满了悸动,道:“你怎么过来了?”沐垚微微一笑,看着宇翼的眼神也充满了柔情,道:“今日是初一,好久都没有见到皇上了,甚为思念,所以臣妾便过来请皇上到景合宫中去,泽儿和悠然最近也写了很多字,想要拿着给父皇看呢。”
宇翼走到沐垚的跟前,将她扶了起来,道:“今日,晴儿的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朕便留在月华宫中了。你先回去,待会儿朕便过去探望他们。”沐垚低头看了一眼梁忆菡,眼神中隐隐含了两分幽怨,叹了口气,道:“皇上··”沐垚从来都没有跟宇翼撒娇过,宇翼被她的语气搞得有些意乱情迷,拉起了沐垚的手,道:“好好好!朕现在就随你过去。”
梁忆菡一听宇翼答应了沐垚,抬头看了一眼宇翼,眼睛里头含着泪光,刚要开口,便看见沐垚将那簪子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着宇翼道:“皇上,臣妾见宁贵嫔今日带了这个九尾翟纹钗子,觉得甚为不妥,便替她摘了下来。”宇翼不解的问道:“这钗子,是朕前几天赏赐给忆菡的,有什么不妥当的么?”沐垚指着那钗子,对宇翼道:“嫔妃入宫之前都被教管嬷嬷手把手的教导过,每个品级的妃嫔所佩戴的头饰都是不同的,这九尾翟纹钗子是妃位的人才能够佩戴的,皇上可能不知道,只是觉得好看才赏赐给了宁贵嫔,可是宁贵嫔不应该不懂啊。这也就是被臣妾看到,摘下来便是了,如果被其他有心的人看到的话,恐怕会觉得宁贵嫔觊觎妃位,岂非落人话柄么。”
宇翼皱着眉头,看着梁忆菡,道:“你知道这钗子只能妃位的人才能够佩戴的么?”梁忆菡没有想到几句话而已,沐垚便能够再次将皇上的心收归在自己的一,如今也只能势弱的道:“皇上明鉴,臣妾并非是觊觎妃位,想着这钗子是皇上赏赐的,如果臣妾佩戴上的话,皇上定然也会高兴,臣妾真的没有觊觎妃位啊。”
沐垚扫了她一眼,朗声道:“宁贵嫔的家世虽然普通,但是入宫之前也应该读过女则与女驯吧,作为宫妃不应该以讨好皇上为先,要时刻的记住班婕妤的却辇之德才对,否则世人不知的,还以为是皇上宠爱妾室之人。”梁忆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也深知此刻宇翼的心里头已经疑心了她了,只能叩头道:“皇后娘娘训诫的极是,是嫔妾的不是,嫔妾愿意自抄经书一百遍,放到佛前供奉。”
这只是一场极的博弈,显然,沐垚已经占尽了上风,这是一个开始而已,所以她也不愿意逼迫的她太紧,遂开口道:“臣妾以为,宁贵嫔既然愿意如此领罪的话,想必也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过错,皇上也不必再生气了吧,以后臣妾会多多提点着她,不要别人诟病。”宇翼嗯了一声,对着梁忆菡道:“以后你要常常听得皇后的教诲,以皇后为尊,不忘后妃的德行。”
看着宇翼和沐垚相携而去的身影,梁忆菡身边的丫头清丽怯怯的走到梁忆菡的身边,想要扶起她劝慰几句,梁忆菡正在起头上,一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脸上,清丽没有提防,生生的挨了这一下,脸一瞬间高高的肿了起来,想要扶起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梁忆菡的恨意正浓,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向着自己屋子里头走去,见清丽没有跟过来,大声的呵斥道:“还不快滚过来,难道让宫去照顾那个哭么?”
清丽怯怯的站了起来,跟在了梁忆菡的身后。宇晴的哭声一声超过一声,脸都已经微红,气也喘不匀了,抱着乳娘的手死活也不肯松开。刚刚在沐垚那儿受了气的梁忆菡皱着眉头看了宇晴两眼,这孩子的眉目长得来像落日夕了,看着就觉得厌烦至极,当初要不是为了博取宇翼的心,到底也不肯将这个累赘留在身边,如今想要送出去也是没有由头的了。
她指着乳娘,厉声道:“你就任由着她这么哭么?快点待下去,宫看着就心烦。”乳娘吓得叩拜了一下便赶紧跑到了别的屋子里头,手也忍不住的堵住了宇晴的口,声在她耳边道:“求求你了祖宗,千万别再哭了,否则娘娘恐怕就要责罚奴婢了。”
第二天,沐垚听着绿痕对自己禀告的这些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道:“这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她是个多难对付的人呢?能够将那几个受宠的宫妃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剪除,没想到竟然也这么沉不住气,对自己的宫女都如此的狠厉,哪里还有人肯为她卖命呢?”绿痕手中拿着准备给宇晴做的肚兜,微微一笑,道:“可不是么!奴婢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来还以为她是个聪慧的人,如今看来并没有那么聪明,或许是?那些人到底是有多没有警惕性,才会被她算计了去。”
沐垚接过绿痕手中的肚兜,睨了她一眼,道:“你不要轻敌啊,她不过就是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把那一份警惕给收了去罢了,她能够将那么多人都扳倒,可见她的厉害了。”沐垚罢,从妆奁里头拿出了一个绿色的丝线,将那青绿色的肚兜上的绿荷花瓣勾了勾,道:“起来,宇晴这孩子也是可怜,她的母妃早死了,如果她能够放在一个心地善良的宫妃处抚养的话,倒也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偏偏是梁忆菡将她要了去,她的母妃就是梁忆菡害死的,梁忆菡看见她否则只有厌恶,怎么能够对她好呢?”
林冰玉的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幽幽开口道:“皇后娘娘如果放心的话,不如将公主交给嫔妾来抚养吧。嫔妾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公主的。”沐垚没有想到林冰玉会过来,倒是被她唬了一跳,看着她已经消瘦下去的面庞,满是心疼的站起身来,扶着她,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病着呢么?可是好些了么?”
林冰玉扯动嘴角,拿起了沐垚手中的肚兜,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呢?心都死了,身··好不好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