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的公园里,沈一凝和韩墨言并肩坐在长凳上。不断有跑步的人经过,周围变得熙熙攘攘。
“坐了一晚上,回去躺会吧。”沈一凝保持端坐姿势,此时身酸痛。
想了一个晚上,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件事对她冲击都很大,如果是她鬼迷心窍害韩麒麟断了腿,那韩墨言简直有些丧心病狂。可她没有资格出这些话,毕竟,他们是夫妻。
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妻牵着狗从面前走过,韩墨言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羡慕的问:“你,我还能活到满头白发的那一天吗?”
“墨言,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两人十指紧扣起身走了,一旁的韩麒麟松了口气,闭着眼睛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感觉有道阴影落在眼前,睁开眼睛看到了易羽羽的脸。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目光落在易羽羽白皙脖颈处,密密细汗汇集,顺着脖颈流下。易羽羽弯腰看着,在他眼前挥手:“没听到我话吗?”
“听到了。”收回目光,看着她的脸,笑了笑:“早上好。”
“我推你回去吧。”她从手腕处撤出毛巾擦了擦汗:“你请我吃早饭。”
“好。”
易羽羽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好奇问了句:“韩公子有没有女朋友?”沉默,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墨尔的女生都很漂亮。”
又是一阵沉默,她有些无奈,继续:“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这样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话,她突然觉得韩麒麟被韩枫附体了。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除了腿没有知觉,其他都很健康。”
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看着莫兮和付今音相继获得美好爱情,自己肯定是着急了。情不自禁摇了摇头,回到轮椅后面:“今天天气不错,一会吃三明治吧。健康很好,活着是最重要的。”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是个残疾人?”韩麒麟的双手交握在腿上,乖巧的像个生。此刻他不想回忆昨天家庭的纠纷,只想记住两人在喷泉旁嬉笑的模样。虽然腿断了很多年,也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可他从不太在意。可是,从昨天开始,他开始自卑。
原来喜欢带来的不仅仅是欢喜,还有躲不过的苦涩。
再次停下来的易羽羽有些凌乱,打开手机看到莫兮发的信息,低头看了看韩麒麟:“我介不介意有什么影响呢?”
“有。”韩麒麟微微侧身看她,心跳抑制不住的跳动:“我喜欢你,可我的腿断了,我怕你介意。”
“韩公子,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
“我知道,从昨天你拉着我的手开始跳舞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
一只狗跑到易羽羽脚下,她有些害怕的走到韩麒麟面前。白发苍苍的夫妻急忙走了过来,道歉后牵走了狗。她惊魂未定的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竟紧紧握着韩麒麟的手。
急忙松开,后退两步,一脸严肃:“你是韩氏集团的公子,我是一无所有的贫家女。我配不上你,各个面都配不上你。”
“我没让你现在就答应我,不要紧张。”
“韩家男人都妖。”看到他的笑脸,易羽羽的脑海浮现立刻浮现了付今音的这句话。
推着他继续往前走,耳边的熙攘声传到她的耳朵,反而有些悦耳。迈着大步往前走,高昂着头,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躲在一旁的韩墨言双目赤红,狠狠跺了跺脚:“你干嘛拉着我,你没看到那个狐狸脸上得意的笑容吗?麒麟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故意和我对着干?你倒是句话啊。”
“墨言,放过麒麟吧。”沈一凝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昨晚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突然释怀了。
之前她想设法接近韩墨言,心策划每一步嫁入韩家。她觉得累了,尤其是这么多年站在韩墨言身边,她爱上了这个男人。爱情的魔力在于它会消耗你所有的恶意换取更多陪伴对的时间,而此时,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陪着韩墨言一直到白头。
听了沈一凝的话,韩墨言愣在原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两人迎着太阳往家走,沈一凝挽着他的胳膊,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墨言,你真的想要大哥的命?”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
“可你错了。”
“是,我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着了陈玉萍的道。”他蹲在地上,手用力拉扯自己的头发。
急忙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抱在怀里:“不想了,都过去了。”
回到家,韩墨言径直的走到床边躺下,两眼无神。沈一凝帮他脱掉鞋子,他翻身背对着她:“我是不是病了?”
“没有。”
“你别骗我了,刚才在路上我又发疯了。凝凝,这就是报应,我哥来报复我了。”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哽咽声不断。脑海里是那天海浪声,韩墨义接过莫领的渔具坐在船上,对着韩墨言:“记得帮我录下来,我要给枫看。”
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耳边穿了均匀的呼吸声,沈一凝悄悄走到门外,拨通了韩建国的电话:“爸,墨言病了。”
看着被积雪压断的树枝,韩建国断了电话。
清扫积雪的和尚拿了一条毛巾盖在他的腿上,语气有些别扭:“住持您的腿怕冷。”
“和尚,你甘心一辈子诵经吃素,无儿无女的活着?”
和尚将扫帚立在一旁,对着大殿的向拜了拜:“阿弥陀佛。”起身,将扫帚握在手里:“韩老,儿女皆是缘,我无此缘罢了。”
“你有没有办法修一修这个缘?”
“韩老,这种高深的问题,你还是问住持吧。”
和尚拎着扫帚走了,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韩建国突然心生感慨:“还是年轻好,好想再重新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