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人就要一起摔倒,颜书畴双眉紧蹙,伸手揽过她的腰肢,脚尖使劲,带着她两人一起旋转,下一刻,他的后背就结结实实地撞向了地面,而左芷允掉落在他身上。
趴在颜书畴身上,左芷允整个人都懵了。
她才是担心被左玄瞧见了,这才急忙想要拽他进来话,可是谁知道这一拽竟把两人一起拽倒了。
这般近距离地趴在颜书畴的身上,他俊逸脱俗的脸庞近在咫尺,左芷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颜书畴,再也舍不得移开。
她来自西戎,崇尚大胆自由的爱恋,上次只一眼,她便觉得颜书畴不同寻常,他一举一动,都那般儒雅大气,却又潇洒异常,这些都是她在西戎众多男子身上不曾见过的,只那一次的匆匆相会,她便魂牵梦绕。
再加上颜书畴这个名字,少年挂帅的传言,她的心早就被这个神奇的男子深深吸引,沉沦其中。
上一次他便过,他是定北侯嫡长子,她便一直牢牢记着,想着定有一日要来凤启寻他,所以这一次哥哥带她一同前来的时候,她都没有细问便答应了。
第一次遇上使团,知道凤启派来的居然就是颜书畴的时候,她便激动得难以抑制,但是又一直压抑着,想着该寻个什么时候告诉他才好,可是今日,左玄的一番话,打断了她所有的幻想,让她近乎死心。
可是这会看到他,左芷允才知道,有些感情是嵌骨入髓的,非死不能忘。
颜书畴也震惊于那日遇到的女子居然就是西戎第一公主左芷允的事实,但是此刻见她趴在自己身上一瞬不移地看着自己,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地别开了眼,两只手腾空,丝毫不敢乱碰,出声道,“公主,您可以先起来吗?”
左芷允这才缓过神来,慌乱中急忙想要起身,却扯到自己那繁复的衣裙,再次跌落,唇瓣狠狠地吻上颜书畴的侧脸。
‘咕咚……
左芷允听到了一声明显的声音,自颜书畴的喉间溢出。
两人都楞在了原地,颜书畴更是乱了寸,想将她推开,双手扣上她的时候却又觉得非君子所为,匆匆松开了手。
“对,对不起……”左芷允愣了片刻才急忙移开唇瓣,颤声道歉,急忙起身,然后伸手去扶他,“你有没有事,有没有摔着?”
颜书畴站起身,站着看向满脸微红的左芷允,好久才缓和下来,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看向左芷允,“公主寻微臣过来,可是有事?”
规规矩矩,恭恭敬敬,丝毫不复才的慌乱。
左芷允慌乱的心随着他的恭敬和礼节也逐渐平复了下来,心中还因为左玄的话痛着。
若是她的婚姻注定不能自己选择,若是她与颜书畴注定没有结果,那她是不是不该动心,不该惹他动心,这样对彼此都好?
左芷允着,努力也装出一副清冷的样子,“我没有找你,颜将军许是弄错了,请回吧。”
颜书畴微微一愣,沉目看向她。
初识之时他便知道她是番邦女子,热情直接,若是凤启女子这般回话自是并无不妥,可是她,重新相遇,竟也会这般冷淡客气?
但是此刻她是邻邦公主,他是凤启使臣,身份地位在前,自不可像上一次那般无所顾忌,所以即便心有疑虑,颜书畴还是只能恭声道,“是,那微臣告退。”
颜书畴着,刚准备转身离开,左芷允确再次出声,“颜将军。”
颜书畴脚步一顿,“公主可还有事?”
左芷允看着颜书畴的背影,眼泪在眼眶中闪烁,却被她生生忍着,不肯掉落。
他们之间,若无可能,这次一别,这一生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相逢了,那这一路,便让她再任性些吗,能与他多处一日,都是值当的,与他在一起的每一瞬,日后都会成为她日日梦中场景,成为她活下去的支柱。
“陪我下会棋吧,这路途跋涉无聊,又动不动就停下来歇息,总该找些事情做打发无聊,不是吗?”左芷允佯装无事,依旧是那副任性的样子,出口道。
颜书畴的唇角下意识地勾了勾,这才是她啊。
“是。”颜书畴着,转身,看向左芷允。
一身紫色异域衣衫,繁复美艳,衬得她肤如凝脂,五官立体美艳,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都引人沉沦。
颜书畴看着,略微有些恍惚,等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才惊觉自己才的失礼,心中不由感叹,当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棋局摆好,左芷允与颜书畴对面而坐。
执子落子之间,左芷允的心思然不在棋盘之上,皆在颜书畴的身上。
她深深地看着他,他的每一丝表情落在她的眼中此刻都染上了另外一种美,那种明知得不到,所以加眷恋的美。
颜书畴自是感觉到她打量了,可是心中却竟然无不悦。
换了以前若是有女子这般不顾体统地盯着他,颜书畴早就心生不悦了,可是此刻,他却分毫没有不悦的感觉,甚至有几个瞬间,他自己都盯着她看得出了神。
颜书畴落子,左芷允看着,恍惚间伸手,一把扣住了颜书畴的手。
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之上,在安静的一室之中,声响大的惊人。
“公主……”颜书畴看着自己被她攥着的手,忍不住出声,想要抽回手,却又没舍得,只是出言提醒道。
“颜将军,你在凤启,可曾娶妻?”左芷允对上他的双眸,不避不躲,出声问道。
颜书畴一愣,实言道,“未曾。”
左芷允顿时笑靥如花,看着他,微微垂眸。
也许是她的笑容过于明媚,颜书畴再次恍了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左芷允已经脱下了外衣,穿着亵衣站在他的面前。
她想好了,若是不可得,便只能将这几日的回忆放大,便将能给他的,都给了。
“公主,您怎可如此!”
颜书畴猛然回神,站起身,背过身去,带了几丝薄怒道。
左芷允却没有因此停下,而是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颜将军,你对我,就没有半分的情意吗?上次一见,你眼中的情意,难道都是假的吗?”
左芷允其实也不想这般唐突的,可是左玄的那番话对她打击实在太大,她心里实在太痛了,只有这样义无反顾地扑向颜书畴的时刻,她才能感到到一丝欢愉,才能暂时将那种彻骨的痛楚忘掉。
“公主,自重。”这般的大胆热烈颜书畴实在难以接受,拉开了左芷允扣在自己腰间的双手,颜书畴头都未回,近乎落荒而逃。
左芷允苦笑着看着颜书畴的背影,跌坐在地上,眼泪溢出,肆虐成灾……
—
宸亲王府。
偏殿。
白沐尘看向凤浔生,“又怎么了?刚刚催我吃饭,这会该不会来催我睡觉吧?”
放下手里的医书,白沐尘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很是无奈。
他生平最烦的就是自己在研究医书的时候被人打断,若是换了旁人,他早将人轰出去了,可是面对眼前这个煞神,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权势地位威慑不了他,金钱美女诱惑不了他,打又打不过他,所以,只能认怂。
“这个,你看一眼。”凤浔生从袖中拿出那一宣纸,递到书案上。
“这是什么?”白沐尘蹙眉,看了一眼那叠的整齐的宣纸问道。
“霜儿写的药材名,是拿与你看,或有帮助。”凤浔生如实回道。
“凤浔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一个乳臭未干又半点不通医术的丫头如今也能来指点我医术了?”白沐尘听着凤浔生的话,简直想要骂人,“快些出去,别在这妨碍我,还有这个,拿走。”
白沐尘着,连展开都不愿意,就把那宣纸丢回给了凤浔生。他一向自视甚高,在医术面自认为整个凤启都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指手画脚,那些德高望重的医者见了他还得恭声称一声白神医,更何况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丫头。
他如今唯一佩服那丫头的一点就是他开了几副药性霸道的药材给她,她竟然都生生忍下来了,不过最凶险那一副,自然是眼前这个蠢货拿内力挡下来的。
凤浔生伸手接过那宣纸,轻轻展开,不由分,放到他面前。
“看,哪怕一眼。”
颜卿霜交给他的任务,哪怕是胡闹,既然答应了,自要做到,更何况那傻丫头为了这几味药材生生在那坐了半夜。
白沐尘气得直翻白眼,抬头看向凤浔生,对上他那凌厉的目光,瞬间怂了,不情不愿地看向那宣纸,只一眼,他却猛地从桌上把那宣纸拿了起来,紧紧看了几眼,便拿着手畔的医书飞快地翻了起来。
对啊,可以用百枯草,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了,白沐尘翻到医书,细细看着,脸上满是笑意,拿过一旁的宣纸,蘸了墨水,龙飞凤舞,快速地写下几行药材,又伸手拿过颜卿霜的那张纸看了几眼,紧接着又快速地写着,那模样格外专注,压根就忘了他面前还站着凤浔生这么个人。
凤浔生看着他这般专注,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有些好奇,难道颜卿霜写的几味药当真让白沐尘茅塞顿开了?
一整夜,白沐尘都忙得不可开交,时而删删改改,时而拿捏着颜卿霜的那张纸沉吟,时而疾速地翻阅医书,一直到晨起时分,天光乍亮,他才猛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拿着那张子,脸上是难得的开心与轻松,一回头却发现凤浔生还在。
“你在这站了一夜?”白沐尘看向凤浔生诧异地问道。
“这是治疗疫症的子?”凤浔生看着白沐尘手中的那张子出声问道。
“是,”白沐尘语气中是难掩的激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毕竟还未曾试验,必须先找个得了疫症的人试一下,若是见笑,便可派人大批量煎制,送到郊外庄园去,眼下的困局就可以解了。”
白沐尘着,突然快步走到凤浔生面前,“那子,当真是那个丫头写的?”
白沐尘眼中带着几丝惊艳,眸光闪烁,出声问道。
凤浔生瞳眸紧缩,看向白沐尘,“是她写的。”
“她竟还知道这些,凤浔生,她当真不一般,当真是个宝贝。”白沐尘激动一把扣住凤浔生的手,“等下我便亲自去一趟侯府,看看她好些没,我亲自照看。”
白沐尘激动地着,突然感觉手腕剧痛,一脸震惊地看向凤浔生,“你做什么?”
“别打她的主意。”凤浔生看着白沐尘,冷声道。
“凤浔生,你也太气了吧,那丫头如今还是侯府姑娘,你哪来的底气这般护着,我若是去提亲,侯爷不定就答……痛,痛,松手……我不打她主意,我不敢!”
白沐尘着,感觉自己的胳膊真的要被拧断了,只能认怂。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动不动就动手。”
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腕的关节,白沐尘很是不满地道,“凤浔生,你是不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所以才这么怕我抢,不会啊,这亲都被你亲过了,你还怕什么……”
白沐尘话间,对上凤浔生的眼神,心口一凉,“别打,我还得去煎药,万千百姓的性命重要。”
话间,捏着那子脚底抹油遛了。
—
侯府。
七日之期已过,颜承铭已经入葬侯府墓陵,颜卿柔却依旧还在那屋子待着,看着原停灵的地此刻空荡荡的,一颗心就像被什么掏空了一般,最后的一丝支撑都被撕扯得撕扯得成了碎片。
颜卿柔跌坐在地上,颜承铭真的走了,她长到这么大,最大的支柱,彻底没了。
这几日,柳氏哭晕过去好几次,颜卿雅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便躲在了屋子里,几乎不与她见面,所以此刻,她一个人在这里,竟也无人顾得上她。
再也不会有一个宽厚的肩膀轻轻抱着她,低声,“柔儿不怕,爹爹在。”
胆的她就是因为颜承铭一遍一遍在自己耳畔的这句话,才变得内心强大起来。
“姑,姑娘……”是颜卿柔的大丫鬟沉碧。
“姑娘,回去歇息吧,这几日你都几乎没合眼,身子怎能吃得消。”
“我没事,”颜卿柔着看向沉碧,“让你办的事情,办妥贴了吗?”
“姑娘放心,奴婢已经半妥帖了,华京城中如今就因为疫症之事民怨沸腾,若是那些失了亲人的百姓知道这侯府之中有人得了疫症,不仅没被送去别庄等死,还被妥帖地护着,只怕都受不了,侯府就要乱了。”沉碧知道颜卿柔的心思,急忙回道。
“好,”颜卿柔的眼中依旧噙着泪,颜承铭已然下葬,如今只有牌位还在,她看着牌位,低声道,“爹爹想要毁了这侯府,爹爹未尽的心愿,我这个做女儿,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实现。”
沉碧听着颜卿柔的话,低垂着头,没敢话。
“好了,你的对,我也该回去歇息了,走吧。”颜卿柔话间,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屋子。
外面,天光乍亮,颜卿柔迎向那曙光,却只觉得天地之间,苍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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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尘带着药箱赶到定北侯府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侯府门口聚集着众多的百姓,一个个满腔怒气的,好似恨不得将侯府给掀了。
白沐尘才出现,就被侯府的家丁拉着快步离开,从侧门进了侯府,然后领着他向着居竹苑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围堵在侯府门口?”白沐尘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若是换了往日,哪怕是昨日他见着这种场景也不屑于多问一句。
可是昨夜,在看过颜卿霜写的那张药之后,白沐尘便不由得对这个丫头多了几分好奇。
不论怎么,自己昨夜能豁然开朗,因她那张药。
“不知是何人在京中散播谣言,我家姑娘患了疫症,却不仅未曾送去别庄,还被留在侯府心医治,这般谣言一出,华京城中的老百姓就不干了,这疫症凶猛,城中百姓几乎家家有人染了疫症被送去了别庄,是隔离以防传染,但是大家心里都知晓,这一隔离,那些人只怕就只能等死了,所以这消息一出,百姓哪里还坐得住,总是要闹上一闹的。”
那家丁着,看着白沐尘忧愁的神色,自觉自己多话了,急忙道,“白神医不必如此忧虑,侯府不惧那百姓闹事。”
白沐尘没有话,心中却没有那家丁这般乐观。
若是以往,侯府自是不惧百姓闹事的,可是如今是非常时期,只怕连景德帝如今都忧心民心问题,这个节骨眼上,侯府闹出这样的传闻,当真是极为危险,只怕连帝王都要过问。
白沐尘想着,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好在这药研制出来了,只是如今,只能拿她当试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