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陵城中,书的,吹拉弹唱的,一向是个四八野闲事的聚集地,走南闯北贩,商人。那消息朝如野火般,扑面交汇。城中一些人,最喜的便是到那茶馆,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听那书的天南地北地胡哐。那二皇子的婚事动静闹得这么大,却意外地,街头巷尾之中没人起。毕竟是皇城角下,虽然个个心知肚明,但也不敢放在明面上讲,只敢暗地里三两个偷偷地嚼舌头。
而另一个消息不输于四皇子的婚事却很快席卷了整个金陵。个个谈天地,什么的都有,版个个不同。毕竟一个当事人乃是皇后的亲弟,人称金陵公子,容貌采无人能出其右。甚至皇上都曾有意招之为乘龙快婿。而另一位则是代景国的首富李黛。这两人的结合,怎能不让人震惊。
唯独没有这份闲心的是中宫的皇后。皇后勃然大怒,偏偏一时还无处发火,只是殿中服侍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殃及池鱼。
陈莲正往皇后宫中行去。
宫内的人都知道陈莲一直以来就心属皇后的弟弟卫墨轩。只是墨轩一向少来宫中。陈莲就隔三差五地往皇后宫中跑。
这个五公主陈莲,皇后是不甚喜欢的,性子执拗,虽有些才情,悟性不错,但敏感多疑,身子又弱。那是吹阵风都怕刮跑了,哪里还能指望她为卫家开枝散叶。而且,她弟弟是个性情淡泊地,性子单纯。皇后不想他跟皇室扯上什么关系,只希望他娶个寻常百姓的姑娘家,过好日子就好。
但后来皇后见她这般痴情,也心软了,也问过自己弟弟。毕竟弟弟年岁也渐大了,她对女也没什么要求,如果真要是成了也是成就了一番好事。
墨轩坚决摇头,只当陈莲是妹妹。皇后也就不再强求,只是每次陈莲到她这儿那期盼殷切的眼神,让她也有些不忍了。
这番痴情恐怕也只能付之流了……
“啊呀,我的手绢落在哪里了?”陈莲手下摸索,落了空。
主仆二人原地寻找了一会儿,却不得踪影。
“我们快往回找找,被有心人捡到做了什么事就麻烦了。”陈莲急道。
秋月也很着急,只是她想到了什么,“公主,奴婢去找吧。您身子弱,吹不得凉风,您!在这里等一会儿……”
“好。”陈莲点点头。
陈莲呆呆地站着,突然某处传来了窃窃私语声,陈莲探头看去。
“今日要心着点。今日皇后娘娘正生着气。”一个宫女跟另一个宫女道。
“怎么了?”另一个宫女问。
“听,轩公子在汴州城……”那宫女压低了声音。
轩哥哥?陈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软底的鞋子,向前挪了一步,像猫咪的爪子似的探出脚步,毫无声息。陈莲侧着身子,隐在柱子旁边,悄无声息。
两个宫女毫无所觉,自顾自地着。“听,轩公子在汴州城和一个女子成亲了。”
“墨轩公子成亲了?”一个宫女惊呼,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轩哥哥?成亲?陈莲便如三伏天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如坠冰窖。陈莲身形微动,一手扶住了柱子,才没有瘫倒在地。
“公主,找到了,原来就落在不远处了。”秋月跟了上来,看到陈莲的脸色异常。“公主,您怎么了?怎么了?”秋月着急地询问。
“五公主?”“五公主!”那两个宫女看到眼前的人,吃了一惊,忙退后一步跪下行礼。
陈莲却似被什么定住了似的毫无反应,一双眼睛盯着前,如同失了魂魄。
“公主,五公主,五公主。”秋月着急地喊着,在陈莲面前挥了挥手。
陈莲似回过神来,扶着秋月的手指拨动了一下。
陈莲的脸褪去了血色,白纸一般的脸色,看的秋月一阵心惊。
突然间,陈莲的身子一顿,猛然呕出了一口血。
“公主!!”秋月一声尖叫。
……
“怎么回事?是谁在那里乱嚼舌根的?”皇后娘娘加重了语气。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两个宫女畏缩地抖成一团,不停地磕头求饶。
皇后看着陈莲苍白的面色,不由得扶额。
“太医,五公主怎么样了。”皇后紧锁着眉头询问。
“公主身子就体弱,又加上气急攻心,要好生休养,往后不可再这么激动了。”太医禀报道。
等陈逸得知消息的时候,陈莲已经醒了,厌厌地靠在床头,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灰败着。陈逸和陈莲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当年,那位份低微的侍妾拼死生下陈逸后不久,就身下大出血逝世了。陈莲性情孤高而体弱,陈逸纨绔贪玩,不成大器,因此,这姐弟俩都不受皇上喜爱。多年来,这双姐弟一直相依为命。
“阿姊,你还好吗?”陈逸担心地道。
“六弟,轩哥哥娶的是哪家女子?”陈莲看着陈逸,眼中含着泪。
“阿姊?”陈逸看着陈莲苍白的脸色,心底一疼,他就实在搞不懂这卫墨轩到底是有什么好的。除了皮相好一点,就是个无趣的闷葫芦。
“六弟,告诉我,轩哥哥娶的是谁?”陈莲难得对着这个低低加重了语气,“即使你不告诉我。我自会在别处知道的。”
陈莲苍白的脸上满是执拗之色。
陈逸无奈,“这女子你也听过。”
陈莲皱起眉头,静静地看着陈逸,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就是咱们代景国的首富李黛。”
“李黛?”陈莲一愣,口中念着这个名字,不知是因为终于得知了事实,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陈莲眼中含着的那一串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不是已经二十几岁了吗?”陈莲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甚至这会儿心态有些放松下来,这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
“是不是从别处听来的,他们胡八道的?”陈莲猛然有了力气,手指用力揪住了陈逸的衣袖。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陈逸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