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救命啊。二哥。”
陈逸跑的衣冠不整,狼狈不堪。
及至近处,陈诺便闻到了一身酒气。
“二哥,二哥,二哥救我。”陈逸一把拽住陈诺的袖子,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怎么了?”陈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弄得措手不及。
陈逸拽紧了陈诺的衣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松手。
“六皇子,您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谁又招惹你了?”高公公扶着拂尘,尖利地嗓子道。
平日里,陈逸还会给高公公几分面子。如今,胆子都快被吓破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给王出去。”陈逸毫不客气地斥道。
二皇子一向待高公公亲厚。这一下子毫不留情地被打了一脸,高公公吃了一噎。陈诺解围道,“高子,你先出去吧。”
“是。”高公公依言退下。
“二哥,陈霖要杀我,要杀我。”陈逸神情惊怖,“要不是有人救了我,今日我的命就交代了。”陈逸扯着自己划开大口子的衣袖,乱七八糟地比划。
“怎么回事?”
“我近日好好地在天海楼吃着饭。谁知道一个女子突然出现,握着匕首就朝我面门刺来,还好有人相助,加上我身手灵巧才没得把我的命拿下。”陈逸现在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陈诺听奇怪,陈霖虽然对陈逸也不甚喜欢,但这么冲动的事情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何况在天海楼行凶,大庭广众之下。陈逸怎么就能确定那是陈霖的手下。
“你确定是陈霖?”陈诺疑惑地问。
“真的就是陈霖。二哥,你相信我。”陈逸揪着陈诺的袖口,言辞恳切。
“‘刺客留下什么信息了吗?”
“没有。”陈逸摇摇头,“但是,二哥你要相信我啊。”
陈逸的脸颊坨红,眼神有些躲闪,陈诺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逸低下头,脸上百般纠结。
终于,陈逸似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前段时间,陈霖不是娶妻吗?”
“恩。”陈诺应了一声,心里却升起了隐隐的不安。
陈逸在陈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继续到,“我奉父皇的旨意护送苏培培,当时经过寺庙休息。我就偷偷将她们两人的红盖头交换了一下。”
“你。”陈诺勃然而起,瞪了他一眼,来回踱步。良久之后,陈诺才开口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陈逸知道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罪魁祸首是自己。“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敢做,还不敢承认了?”陈诺指着他的鼻子恨恨道。
陈逸低了头。
“如今,陈霖是恨惨了我。我只是想着到了皇宫中拜见父皇,母后,这宋家的新娘子自会发现的。不过延后了时辰,让陈霖丢脸罢了。谁知道这陈霖的婚事怎么略过了后宫,直接就去了陈霖府中。我几次想要提醒……”陈逸面有难色。到了这时候,他再出声提醒,这陈霖还不当场拔剑啊。
陈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逸,陈逸垂头丧气,“现在……”
“如今,什么也晚了,木已成舟。”陈诺思索了一下,“我这儿有个新来的侍卫叶,年岁只比你略大一点,但功夫了得。一般的杀人飞贼奈何不了他,这样吧,我让他贴身保护你。”
“恩。”陈逸搭拢着脑袋,“谢二哥。”
……
一女子恭敬地站在陈霖面前。
“事情办的怎么样?”陈霖皱着眉头。
“属下没得手,那……”那女子道。
“什么?”陈霖立时怒发冲冠,暴跳如雷,“这么个孩,你都没得手?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红英,怎么回事?”俞侯爷语气淡淡地,但一双鹰眼却射出利光。
相比于暴躁易怒的四皇子,这位俞侯爷才真让人从心底畏惧。红英微垂着头,浑身僵硬着,额头上逼出了冷汗,“属下可以完成任务,谁知道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搅了局。”
“女孩?”陈霖拔高了声音,“一个女孩就让她搅了局?”
俞侯爷皱了皱眉。他来就不赞成陈霖的这一次暗杀行动。陈霖将他的婚事视为奇耻大辱,一心认为谁在背后捣鬼,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什么。一日,宋雅儿无意间出的一句话。当日,她曾在房间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跟四皇子身上的一样。是龙涎香?陈霖雷霆震怒,龙涎香异常珍贵,乃是供皇室专用的。陈霖这才明白原来是陈逸那个兔崽子搞得鬼。
“是一个女孩,但是穿着男装。”红英回道。
“不中用的西。”陈霖毫不客气地训斥。
“岂有此理。”陈霖怒不可揭,一掌拍在案板之上,“站着干什么,还不下去。”
陈霖如何能忍受。让他成为金陵城中地笑柄。如此奇耻大辱,竟是因陈逸那个兔崽子而起。“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红英低头转身欲走。
“等一下。”俞侯爷轻飘飘的一句话。红英红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门槛,一滴汗从鬓角流下。红英闭了闭眼,还是止住了脚步。
“侯爷。”红英似有预感,僵硬着身子。
俞侯爷慢慢走近,突然一手如闪电般伸出,铁爪般扼住了红英的脖颈。
“舅父。”陈霖突然一惊。
霎时间,只听得骨头“卡拉”的响声。红英瞪大了眼睛,那一顷刻间便已气绝生亡。
“霖儿,她任务失败,样貌已经暴露,不能落下什么把柄。”俞侯爷的声音毫无起伏。
“来人。”俞侯爷喊了一声。
就有两个厮进门,看见尸首,亦是波澜不惊,手脚麻利地将尸首抬走。
陈霖虽手上也沾了不少的血。那骨头崩裂的声音,还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霖儿,这件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俞侯爷语气平淡。
此话一出,明显看到陈霖刚刚压抑的怒气又涌了上上来。
俞侯爷干瘦的脸上,那双利眼凝思着什么,“皇上子嗣单薄,一共才三个皇子。当年丽妃宠冠后宫,生育了二皇子,风头与您的母妃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丽妃残害三皇子被发现。皇上雷霆震怒,直接把丽妃打入了冷宫。丽妃不过几月就郁郁而终。其中具体什么情形,不得而知。但可见,皇上对子嗣之重视。何况,近年来,皇上一直命我炼丹,这西虽能强健身体,但皇上食用的太多,过犹不及,会亏空根。如今正是霖儿你的关键时刻,千万要沉住气。至于这仇,等霖儿你登上了皇位,别那陈逸,就连那陈诺还不是任你搓圆拍扁。”
陈霖凝眉思索着,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陈霖送别了俞侯爷,回了房。
房中没人,左右正在口渴间,一看茶壶倒不出水,陈霖掀开茶盖看了看,壶中只剩下浅浅的一点底。陈霖心中那刚灭的火堆一下子引燃了,“啪”地一下,将茶壶重重地放在一边。
这时,宋雅儿进了来,怯怯的脚步,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
真是家子气,上不得台面。陈霖鼻孔出着气,强压抑着心中不痛快,“水呢?想把我渴死啊。我在外面这么奔波忙碌的,回来连口水都没的喝。”
“对,对不起。”宋雅儿的声音几乎抖成了一团,眼神半点都不敢他。“我这就去拿水来……”宋雅儿转身欲走。
“不会吩咐丫鬟吗?”陈霖道。
“主子,我这就去。”明镜使劲平复了心中的怯意,低垂着头,身上紧绷着。
陈霖不耐烦地挥挥手,一看这丫头杵在原地没有动静。“嘖”陈霖嘴里发出了个声音,“下去啊,杵着干嘛?”陈霖拔高了声音,不耐烦地道,主子是这样,奴才也是这样。
不多久,明镜加了水来。
宋雅儿站在原处,倒水。
陈霖在那里碎碎念念地嘟囔,“真是上不得台面。”宋雅儿视线死死地落在茶杯上,脸色愈加惨白。
宋雅儿倒了杯茶水。陈霖拿的猛了些,茶水浇在他手上,猛地一疼。陈霖一下倒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四下流淌,鲜绿的茶叶贴在茶桌上。
“你是想烫死我啊。”陈霖勃然起立,有少许的茶水溅在他身上。
宋雅儿当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宋雅儿能地掏出纸巾擦拭,“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好了。别动了。”陈霖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连个水都倒不好。”
宋雅儿就红红的眼眶,蓄满了眼泪,只凭借着自己的自尊心,才强忍着没有流下。
“哭哭哭,就知道哭。”陈霖撇着她的眼泪,跟水做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陈霖嗤道。
宋雅儿也不话,任他着,眼泪水划过苍白的脸庞,淡淡地像水痕一般。才,明镜已经手脚麻利地将桌子上的残迹擦了干净。
陈霖不快地看着她,瞧她眼睛通红,重新倒着茶水。这次,宋雅儿留了心,倒的茶水离杯沿差了少许。倒好之后,宋雅儿乖乖地站在一侧,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陈霖撇了撇茶杯上浮着的茶叶,余光瞥见,宋雅儿飞快地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随即就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陈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异样之感。
陈霖看了一眼,突然心中的怒火突然间偃旗息鼓,喝了口茶后,看着她带着泪痕,怯意的神情,终于还是忍了忍,“我还有事要办。你先下去。”
语气虽是冷漠,但比起之前已是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