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打斗声并没立刻停下来,一人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还是个蛮人,比刚才的铁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须臾之间就有人自告奋勇的道清了来人身份。乌刺满面讥讽,怒声,“沃达?好你个叛徒,原来是你勾结敌人,里应外合。”
沃达是谁?
莫无稍微想了一下,与葛朗不对头的,应当就是边巴的人了,可他们也没里应外合……这乌刺怕是个蠢的吧!葛朗成天能与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在一起,能成大事才怪了。
沃达没理会乌刺的咆哮,直直的朝白寒走来,“你就是白寒?”
“正是”,不卑不亢。
当年白宗北征沃达有幸亲眼见过血色战场,对白宗手下的铁骑印象深刻,如今白寒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么多年来,不上是韬光养晦,但率领自己的族人远离争战也算安稳。对于葛朗处处紧逼,沃达也只是忍气吞声,力求固守,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容忍葛朗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北蛮置于死地。
不过眨眼光景白寒就将一切收于眼底,对着沃达一拱手,“沃达首领,可也是想要将将军留在此处,与我朝为敌?”
沃达当然不愿如此!白寒乃故意激他罢了。
听了这话,沃达轻蔑的与葛朗四目相对,徒留葛朗面色铁青,沃达爽朗道:“我不会与将军为敌,只是将军若要率军踏平这北蛮,我边巴一族数十部落刀上皆未沾染中原的血,还望将军莫要误伤了!或者将军那时若有需要,我沃达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定还能助将军一二。”
白寒会心,放声一笑。
随着沃达每多一句,葛朗容色就更黑一分,周身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沃达,你还敢你没有勾结中原贼人?”乌刺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大哥,我今日就替你除了这二心之人……”
眼看着乌刺就要提刀将满不在乎的沃达戳成个筛子。
“乌刺!”葛朗及时喝住了他。
铁木都在白寒手下撑不过几个呼吸,更何况是乌刺。尽管这会意难平,但沃达明显要与自己为敌,甚者助纣为虐,他已经毫无胜算。
转头对白寒冷冷道:“那将军、要如何?”
“岁贡三成每年奉于我朝”,白寒道:“还有,将军才过了,边地百姓伤亡,‘狼王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莫无负手而立,将自己都快立成一个隐形人了,白寒一言一语都尽数被她认真的收于耳中,同时也观察这当下的局势。很明显那什么沃达来了之后,葛朗瞬间处于劣势了,这也算意料之外的收获了,不过就算没有沃达,莫无也深知以白寒的能力定能身而退。
葛朗先前趁着间隙暗中指使了一人准备必要时刻便杀个措手不及,可眼下他已无路可退,只能任人宰割,可不就是必要时刻吗?
以为会有厮杀声从四面八蔓延开来,白寒过于轻狂,区区五百人他还是有把握杀个片甲不留的,可等来等去,竟悄无声息,不免心下一凉。
良久葛朗都迟迟不动,沃达大笑一声,“怎么?难不成想将我们一打尽吗?忘了告之我们‘狼王一声,我可不是独自前来……”
旁观此情此景,莫无脑壳里蹦出来一句俗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大概了,这群蛮子也听不懂。
葛朗终归还是棋差一招,白寒的五百铁骑皆是陈乘挑细选,足以以一敌十,况且沃达带了不少人,如今外面两联手,竟然十分巧妙的做到了‘里应外合,葛朗准备暗中突袭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死死制住,动弹不得。
白寒:“不知‘狼王考虑的如何了?将军可没耐心在这里等!”
葛朗吐了一口粗气,但黔驴技穷,几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好胆量……”。
“那我便当‘狼王同意了,从今往后,我朝定会对这蛮地好生照拂。”
葛朗只觉得胸口一痛,多年的筹划如今败在了一个白寒手上。正在他大气未出只时,门外的尖声成功的将他刺的清醒了几分。
“滚开……让我进去!”
莫无眉眼一抬直直从门口射了过去——葛朵!
葛朵不知为何竟闯了进来,她可是千辛万苦才从守卫的嘴皮子里套出了点话,一想到葛朗也有今日,心下大快。但转念一想,葛朗未必会如何,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生路需要自己去争。
葛朵脚下还未站定,莫无毫不迟疑已经人影一闪一掌劈了过去,葛朵能的后退几步想要避开,但莫无不会给她机会,七成的力出掌击在了葛朵的胸口,葛朵闷哼一声,还未看清眼前人,已经有些晕眩,一口气差点提不出来,钻心的痛以风云残卷之势刺入五脏六腑,嘴角沁出了血。
不过瞬息之间!
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寒身边竟还有这等人,实在是莫无这一出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看似单薄瘦弱的人一出手便是一朵残影,重重给了葛朵一击。
葛朵咳了口血,缓了许久,才渐渐回过神来,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哑声惊疑道,“是你?”
不知不觉中,葛朵已经将姬胧月之死的半数仇恨转移到了莫无身上,潜意识认为要不是莫无,吉满不会死,姬胧月自然也不会死!
莫无冷眼相对,“是我,要取你命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孩子报仇的人,你不死,我意怎能平!”
莫无还欲出手,一击致命。
白寒:“莫无……”
葛朗:“你住手!!”
白寒及时拦住了她,莫无一脸怒气,十分不解,白寒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她伸开的掌生生停在了半空。
葛朗此时仿佛一下有了由头,义正言辞道,“将军容忍手下打伤我沙特的公主,这又怎么算!”
乌刺仿佛一下开了窍,不等葛朗有所暗示,便十二分殷勤的将葛朵扶起来,低声问,“公主,你没事吧?”
葛朵此刻强撑着要死,可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得顺着葛朗,不得不忍,况且乌刺扶着自己的手劲头不,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对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痛不可耐。
“叔叔,我没事……”,葛朵强撑着来了个怪异的笑。
莫无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一面是白寒,她相信有他的道理,只能辛辛的将这葛朵这条命欠着,但眼神可谓是丝毫不让,穿葛朵而过,明明白白的告诉着,“你这条命,我要了!”
葛朵缩了一下,看白寒一脸平淡,定也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份的。
不过她还是歉意的回了一个笑,“这位姑娘,我知你的是村落里那些孩子,可此事确实不是我所为,是我那身边的姑姑自作主张,我也不知她竟然能一时残虐至此,连无辜的孩子都下的了手。”
着还低声啜泣,就被莫无伤了肺腑,脸色苍白,再加上点辛酸泪,不出的楚楚可怜。
莫无顿时火冒三丈,手里的刀刃嗡嗡作响。
葛朵还没完,看了葛朗一眼,那眼神闪躲太快,谁也没意会到什么,继续道:“我知此次是叔叔鲁莽了,伤了两国和气,我母亲原也是中原女子,我自然也是喜欢中原的,可如今我双亲相继离世,匆匆赶回来,也没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要不是……叔叔……帮他们善终,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葛朗唇角勾了勾,继而一脸悲伤,“朵儿,是叔叔没照顾好你父王和母后啊……”
葛叻儿和姬胧月死了,这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可这杀母仇人近在眼前,葛朵这暗里吞气长眼瞎话的事简直枉为子女……莫无不屑的冷眼相看。
葛朵微微挣脱乌刺的手,松了口气,对白寒微微施了一礼,还是中原闺秀的礼数,“将军发怒是应该的,葛朵愿意替叔叔赎罪,做这个人质,任凭处置!”
这是要玩金蝉脱壳了,莫无欲上前一步,可又一次被白寒制止,一个眼神她就顿然明白了,这是萧浔的意思!
为什么?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葛朵活着吗?
葛朗心下不安,但只能顺着葛朵的台阶下,“岁贡三成我北蛮给就是,只是这公主……”
“带走……”,白寒沉声没给葛朗惺惺作态表演一番离别不舍之情的机会。
葛朵最后看了葛朗一眼,葛朗心下一紧——终究是个祸害!
为今之计强出头也没用了!
经过莫无身边时,葛朵偏头,问她:“你是谁?”
将自己害到如此地步,她竟然还不知别人姓名,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莫无按捺住无名脱手而出的冲动,只因为白寒才那个愧疚的眼神,她动摇了,葛朵不能死在她的手上。冷声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莫无!但总有一日,你定会死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