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陈楚楚而言,萧浔算是恩人,可同床共枕了十几年,问她喜不喜欢这个曾经那么单纯的拥有着一颗善心的男子,她不知道。
什么才叫“喜欢”?“爱”这个词太沉重了,她少女时以为对萧左便是爱了,可萧左能义无反顾的继续他的野心,甚至不惜带着整个陈府——包括她一起为他的谋乱陪葬,也不肯听她一言。
痛苦半生,却也是萧浔给的。
“父亲错了,萧左错了,平王萧邹也错了……”,陈楚楚自言自语道,“他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没看清过。”
一直忍辱负重的萧浔从不展露锋芒,他巧妙的将羽翼都收了起来。
等待着安王平王鹬蚌相争,一死一伤,再蓄力,在萧邹顺利的以为天下独他为尊时一击要害,渔翁得利!
她活着代替所有的死人看过了这恍然而过的十几年,看过了萧浔治理的平安顺遂的天下,看过了他铁血手腕却又对待子民的柔情满满,却始终没看清他这个人。
“他不喜欢我,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变了……他喜欢、喜欢……不!”。
陈楚楚猛然睁大了眼睛,有悔恨,木然以及一种扶青都看不出来情绪,那是——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扶青想可能跟她截然而断的话有关。
内殿外有低声的争讨声,是每日会诊的太医们,陈楚楚一日不好他们便不能安生,天天悬挂着脑袋凌空思考。人人意见不同,皇后凤体谁也不敢轻易用猛药,争论不休。
谢务卿被阎兴一路冷着脸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群倚老卖老的老头相互吹胡子瞪眼。
听了没两句他就明白了,治个病婆婆妈妈的。
他蓦然上前,以风云残卷之势打入了内部,“哎哎哎……各位别吵了,听我。”
阎兴欲伸手拉他一下,可这子一听到医药大论就自带绝世武功,賊快,未来的及就冲入了太医们的核心包围圈,成了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谢务卿的诈然出现,果然成功的阻停了这群老头的满嘴喷的唾沫星子。
“你谁呀?可知这是什么地,皇后娘娘宫中你怎么进来的?”
谢务卿没皮没脸的笑了一下,“走进来的。”
太医们:“……”
“你、你是谁?”
“我不叫‘你,巧了,你们叫太医,我叫神医,是不是听着厉害些,没关系,你们年龄大,这点比我厉害多了……”
一群太医瞬间怒目圆睁的瞪着他,阎兴程就看着他满嘴跑马车。
“好了好了”,谢务卿象征性的出手安慰了一下被他气的爆血的御医,道:“我叫谢务卿,想必诸位都听过吧?”
……
“呵呵咳……没听过也没关系,皇上召我为皇后娘娘医治,刚才听诸位对娘娘的病见解颇深”,谢务卿突然叹了口气,“可都是些废话……”
“你……好大的口气!”
老头们一看谢务卿半大个子,自然认为他在这胡编乱造,没功夫搭理他,冷嘲热讽一番便又争论了起来。
谢务卿摸了摸鼻尖,“还真不给面子啊,我可是皇上亲召……”
一个太医立马打断了他,冷哼道,“那又怎样,我们都治不好的病,你能有什么办法,别在这碍事!”
阎兴看谢务卿吃瘪还愤愤不平的表情突然有些好笑,但面前这群老头的态度他心里很烦躁,不论谢务卿医术如何,身为医者更应该尊重他人。
阎兴走到谢务卿身边,大声道,“皇上召谢务卿为皇后娘娘医治,望诸位大人好生配合着!”
太医们瞬间脸就黑了,但阎兴凶神恶煞,他们又不敢怼,确定是皇上亲召的,不听,违抗皇命不成,那这凌空了许多天的脑袋可以提前摘下来缓缓了。
这事有个御医声,“不如就让他治,这样出了什么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众人一想,对呀,反正皇后这病他们也只能拖着了,凭白无故来了个替死鬼……
眨眼间想通了,御医们换上亲切的笑脸,对谢务卿又是一通好夸。
谢务卿一脸茫然,这又怎么了?
但阎兴对他们心里的弯绕却是一清二楚,一群卑鄙的老狐狸,明摆着想把烂摊子丢给谢务卿,死活他扛着。
看了谢务卿一眼,阎兴莫名的有些后悔将他带进这明争暗斗的深宫里,他不适合这看似耀眼却无比黑暗肮脏的地。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皇后得了什么病,但就着御医们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一拉,谢务卿便猜出了个大概,这才敢恬不知耻的大放厥词。
气气这些老头……只是,他又不认识这些御医们,起他们做什么?
恐怕是想气一气程看不惯他的黑脸吧……
谢务卿彻底自闭了!
阎兴事物繁忙,没功夫在这里耗着,却又无端有些不放心谢务卿,告诉谢务卿在宫中有何事都一定要去找他,便匆匆走了。
谢务卿竟也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成熟与不懂事的表现偶尔惊现一下可以,但这尔虞我诈的宫里,他毕竟只认识阎兴一人。
玉珍早就将有医师要进来医治的消息告诉了陈楚楚,谢务卿进去时扶青已经负手退到了一旁。
“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陈楚楚也没料到谢务卿这么年轻,略显惊讶,“你便是谢务卿?姚镗的弟子?”
谢务卿恭顺的道,“是娘娘,的确师承姚前辈。”
陈楚楚轻笑。
皇后看起来不难相处,谢务卿稍微心安了些。
看面色就知道陈楚楚再久拖下去将油尽灯枯,容发都接近干枯。谢务卿不紧不慢的诊脉。
缓缓道,“娘娘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从便是体弱,再加上心思忧虑,日日思劳成疾,长年累月下来,只管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用药物维持着,久了,身子会垮的。”
玉珍仔细听着,看面相她是不太相信谢务卿的,急忙道,“大夫的是,可太医院的御医也都知娘娘此病,也用心调理着,往年还好些,今年却更重了。”
“是药三分毒”,谢务卿义正言辞道,“太医院常年给娘娘用药膳不见得就是好的,况且娘娘就体弱,太医们又不敢用重药,一直拖着,如此一来,反反复复,倒好的慢些了。”
“那大夫可有什么法子?”玉珍问。
“法子有没有了不重要,我且治着,过段时间应当就有效果了,还望娘娘放宽心,这样,病好的快些。再者,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宽心。”
为了保险起见,萧浔下令让谢务卿留在了宫里,太医院药物可以随意使用,没办法,谢务卿只好应了。
中途找了一次阎兴,让他帮忙带封信到闻音坊。
当时阎兴和他大眼瞪眼片刻,让谢务卿毫不怀疑阎兴那一刻想打死他,厚着脸皮好个油嘴滑舌了一番,阎兴才不甘愿的答应。
自此,谢务卿就没在敢托阎兴带过啥西了,谁让那黑脸每次听到闻音坊三个字就跟敌军打进宫里了一般,满脸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