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将食盒里的饭菜轻放到一旁唯一看起来还算个四条腿物件的桌上,莫无觉得自己还能忍,但一闻到这香味,忍是不可能了。胡乱的在一旁扒拉一个破凳子,阔腿一坐,白寒已经将筷子递在了她手里,她十二分满足的扒了一口饭。
白寒:“慢点,我应该早着来的,还不委屈。”
莫无呛了一口,咳了两下,含糊不清道,“不委屈……”,完才觉得觉得吃相颇为不雅,难得淑女的吞了一口,将口齿腾利索了,才继续补充,“你还别,这地挺安静的,你不用担心,萧浔肯定心里跟明镜似的,二皇子的死可跟我没半个铜钱的关系,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是可能得在这多住两天了,毕竟二皇子之死不是事。”
莫无如此分明,白寒也不意外,他知道莫无不宣于口,但大是大非心中自有盘算。
但事情也然不似她的那么简单,就怕另生变故。
白寒沉眸了片刻,道,“我刚回宫便去见皇上了……”
莫无打断了他,“没见到?”
“嗯!”
“唉……”,莫无叹了口气,她突然有些同情萧浔了,虽皇家缺少那点微薄的血脉亲情,但丧子之痛都是人生悲事,况且萧浔还不算是个无情的父亲。
白寒:“终究不算事,我问过阎兴了,当时只有你在场,就算二皇子当真是失足落水,你也必受牵连。”
这点结处她也知道,若真如此,萧浔要刻意为难她,也不是不可能……想想上次,莫无还真觉得萧浔万一有心拿此事做些章……
顿然扒了两口的饭也食之乏味了,莫无低头沉思了会,疑声问,“那万一是有人构陷呢?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呢?”
她是被萧欣叫进宫的,但萧欣性子是娇气了些,害人之事应当不会做,起来扶青更可疑一些,毕竟自己是在扶青刚走便被扣上这滔天黑帽的。
扶青性子冷淡,于她不过两面之缘,虽然仅仅因为顺眼便传了自己一套还指望着自成才的针法,无仇无怨,也没理由跟自己这种不起眼的人物过不去。
那还能是谁?
突然有个可憎之人的名字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葛朵!
但凭猜测,她自己也没个定论,还要出来平白添堵,悻悻的看了一眼白寒。
白寒一语中的,“你的意思是葛朵?”
莫无觉得自己肚子里有条大蛔虫,就叫“白寒”。
“我今日统共就见了长公主还有那日太子身边的扶青娘娘,她们都不像会害我之人,这宫里与我有点仇怨的,只能是她”,莫无想了想,“况且今日我被长公主无端叫来,也多半是她撺掇的,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白寒:“确有可能,你别担心,我去查。”
莫无愤愤不平,“看来还是当初那一掌太轻了,没想到她还有力气到处蹦哒,如此不消停,早知道就不该留着她!”
葛朵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没几分手段却长了颗歹毒至极的心思。
白寒当初得了萧浔的令留她一命,是想做做样子给蠢蠢欲动的墨看看,止止他们不安分的躁动,确实有些效果,这不,墨早早结合的整个地国,却眼看着北蛮被轻而易举钉死在了大漠,一时不知害怕还是何种原由,对此事隐而不发,连堂堂即将荣登大宝的太子爷都惊动了,亲自受气般的来京城刺探。
萧浔这些年来失去的斗志,可能是当年夺嫡中隐忍的太久了,将帝王的性子都磨平了棱角,在事上多了几分斤斤计较,开疆拓土的大事上却瑟瑟缩缩。
致使朝中臣比武将还要阔气,对此白寒也颇有几分不满,但忠为人臣,尽了广进谏言的责任,听不听便不是他能强行决定的。
白寒不紧不慢的将快要凉下去的饭菜给莫无添了些,“阎统领苛责,只要葛朵露出丝毫马脚,定会被他揪出来,不定明天一早就有结果了。”
莫无勉强多吃了两口,外面恐怕已经大黑了,见白寒仍然不为所动,奇道,“你不走吗?”
“不走”,白寒笑着道,“你一个我怎么放心,夜里牢房阴湿潮冷,我陪你。”
莫无惊讶道,“你都进来这么久了,探监也该过了吧,居然没人来请你出去,你不怕被有心人参一?”
“放心,这刑部尚书受过父亲恩惠,算是半个自己人,皇上也并未见我,悄悄进来的,明日再离开也不迟,没人会知道的。”
这会肚子也不叫了,以为还得孤零零的在这黑沉的牢狱里过夜,便有人陪了,莫无整个人都舒坦了,还有几分窃喜。
顿时想入非非,这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吧!
白寒:“想什么呢?难不成不愿意我留下?”
莫无当着白寒的面狂甩了两下头,将脑子里龌龊的心思赶出去,笑盈盈的欣赏着他**廓分明的脸骨……嗯!比初见时又多合了那么点心意。
回他道,“既然公子不嫌弃鄙舍简陋,乌漆麻黑,潦草的慌,姑娘就大发善心,勉为其难的收留公子一晚上,怎么样?”
白寒轻笑,顺着莫无下坡道,“好的很,生多谢姑娘善心收留,哪敢嫌弃。”
莫无:“……”
这牢坐的不亏。
萧浔虽白寒,萧恒以及乱糟糟的一个多余的人都没见,却让李德意这双眼睛谁都没放过。
宫人们多点了几盏灯,皆战战兢兢的候着,都子时过了,萧浔自将差点背过去的一口气吊回来之后,便一直冷脸坐着。
李德意站的头皮发麻也不敢伸手挠一下,心下却不停的打鼓,“这都造的什么孽啊……大过年的就发生这样不吉利的事,还真是这么多年头一份呢?”
萧浔表情不佳的深挤了一下眼,骤然呵斥道,“点那么亮做什么,实在刺眼的很!”
李德意连忙喝指,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灭了呀……”
突然间,“唰”两声,宫人们将添的灯纷纷给灭了,瞬间殿内比才暗了不少,李德意顺着萧浔偷偷看去,这样看,人更加阴郁了,不由得打了个抖。
萧浔重重的沉了一声,貌似将一整天的气一下子给吐了出来,阴沉问,“什么时辰了?”
李德意:“皇上,都已经过了子时了,皇上别伤及了身子……”
李德意话音未落,萧浔冷眼一扫,便惜命的住了嘴,近日每句话都得反复斟酌三遍以上,才敢心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