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眨了眨眼睛,呆住了……落无痕派人闯影阁做什么?去救她?白寒会怎么想?
接着就听到白寒道:“我早就知道落无痕不是一般的行脚商人。”
莫无:“那你为什么不问他?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呢?”
“好人?”白寒微笑着看着她,轻声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无儿不也信他吗?只因为他是个值得相交的人。有些事,需要他自己想明白,即使是家国仇恨,也得需要时间去化解,像落无痕这样的人,你逼他,是将他推入无人之境,最终只得落个鱼死破的下场。”
确是如此,落无痕在莫无面前时常一副油嘴滑舌,放浪形骸的模样,可偏偏莫无也不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蠢笨之人,久而久之也看出了他那点门道,她分明每次都觉得累的慌,有千万次想要将话挑明了,可每次到了嘴边又好似被一层膜挡着,逼着自己吞下去。
她看的出来,虽掺着真真假假,可落无痕难得放松,要是打破了眼前这仅存的短暂的美好。恐怕,就真的徒剩倦怠了。
如今莫无也大概猜的到落无痕一介商贾,不仅一边牵着的北鹰门等江湖人士,一面还想在朝堂上搅搅浑水。可巧不巧,那堂堂左相家的傻儿子怕就是栽在了落无痕手里。
莫无轻叹道:“谢务卿被他保护的很好。”
不追世故,不受拘束,不掺他事!
无人道上,月色如水,一辆快马奔腾的普通马车刹然而过,直到天边鱼肚泛白,才缓缓慢了下来,随着第一缕阳光停在了途中偶遇的一家萧条客栈外。
颤颤巍巍佝偻着腰,前襟上补着几个大补丁的二穿着一身脏兮兮,油腻腻的破烂棉衣,在客栈门口跌望了好一会,才“哎呀”一声三颠两跛的拐了出来,一脸讨好的问道:“几位是过路还是住店啊?”
或许是冬日里生意不好做,莫无抬头看了两眼,总觉得这客栈前前后后三里不见人,荒凉的紧,客栈顶子飘荡荡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带着浪迹天涯去了。
心下顿时觉得这客栈即使住人,恐怕也是四面漏风,凉爽的紧。
白寒接道:“过路,歇个脚。”
二左右踌躇了半天,才赔笑道:“里面请……里面请。”
十七将迷迷瞪瞪的谢务卿三两下粗暴的从马车上拽下来,很有眼色的没为难店二,一看这破店,肯定没有过路的马厩,便直截了当的问了后院在那,自己牵着马车去后院喂喂得了。
二一听,天人交战的眉头倏的就开朗了,连连指了路,引着十七走了。
莫无几个进了店,大堂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随便坐了。
店二去后面招呼过了上来,提了一大壶的热茶,动作娴熟的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上。
几人就是随便坐坐,也不在意什么茶水点心,可能见他们一行人穿着打扮都很不俗,为人却十分有礼,店二也放开了许多,来来去去两下就没了拘束。
喝了几口茶,莫无像二招了招手,二立刻步颠着过来,“姑娘,可是要问什么。”
莫无:“二你最近几个月可有见过一两个上了年纪,却神采奕奕的人经过?”
莫无了解莫景,若是急着回清风,就得走这条道,累了不免要下来歇歇,难保不会有人见过。
二挠了挠头想了想,“几位,大概都看到了,的这店基没什么人,若是有个特别的人来,必然会有印象,但姑娘你的……的真记不清有这么个人。”
莫无:“就年过六十的老人,可能是一个或者两个。”
毕竟可能是和姚镗一起离开的。
那二听了,一脸的难为情,显然没什么印象。
莫无暗暗喝了口茶,蹙了蹙眉。
“二,你再好好想想”,白寒拦住准备走的二道:“那人左手大拇指上可能戴着一个玉扳指。”
莫无倏的眼睛一亮……对了,爷爷长年都戴着他那不离手的玉扳指,当传家宝似的,她时候拽下来套手上溜了几圈,差点将老爷子十斤肉给生生疼掉了,以为她给摔坏了。自此,她便识相的没碰过了。
一想到这,她连连道:“不是可能,是一定戴着这么一个玉扳指,不起眼,但看过了一定有印象。”
二又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好像还真有!大概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确实有一个人进来喝了口茶水,吃了几口自己带的干粮。的去添茶水,瞅了一眼,那人手上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玉扳指。”
“那就是了!”莫无有些欣喜,至少莫景确实当时是回了清风,她又问道:“只有一个人吗?”
“一个,就一个,这个的还是确定的。”
白寒给了几块碎银子,二嬉笑着走了。
莫无感激的看了白寒一眼,幸亏白寒提醒,不然她都记不起来爷爷有这么个鲜明的特点,既如此,找人就便多了。
谢务卿大智若愚惊声道:“那就是只有莫伯伯一个人回清风了,那我师父呢?没跟莫伯伯一起走又能去哪?”
这也是莫无迷惑不解的,想来两人应当没一起走,毕竟她从北地回来还去过药谷。那时候姚镗还在来着。不定真如姚镗的,爷爷只是闲来无事待不住,便回了清风,可能之后出了什么事,姚镗也跟着跑了。
没听到回答,谢务卿还耷拉着眼睛巴巴的等着。
白寒道:“一会就走,最快明日一早便能到清风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莫无:“嗯。”
十七喂完马回来,就看到三个人悠然坐着,除了白寒万年不变对着外人的无情无欲,谢务卿和莫无都锁着眉头,尤其是莫无,十七都想替她叹气了。
等他刚坐下还没啃两口干粮,一口茶还没顺下去,莫无就起身风急火燎的出了门。
十七:“……”
好歹让他也吃两口啊。
正想着莫无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喝道:“跟上,车里慢慢吃!”
得了亏了一路上十七的尽心尽力,这两匹马卯足了劲头不要命的撒奔,比白寒预想的还早两个时辰到了清风城。
莫无心里从来没留下过故土,更不知道颠沛流离和安于现状真正的区别在哪。以为自己生来对于“家”这个恍惚缺斤少两的概念就怀了一副铁石心肠。
可当她一别两年再次踏进距所谓的“家”不过一程远的清风城时,那种近乡情更怯的茫然如潮水般无来由的涌上了心头,心跳的很快,却也十分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