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过来一看发觉,这白脸面容倒是很俊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活脱脱一个贵气公子模样,谁能想到竟是一个海盗呢?若是走在煦都御街上,他这一席翩翩白衣到还可能衬得他霁月清风,可在这片荒凉海域上、凶狠的海盗间,他这一身打扮倒有些做作了。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表达内心的不屑,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得做这个营生;做就做吧,该有的职业技能和专业素养倒是一点没有,武功不会,胆子也得很,你瞧他现在这模样,欲哭无泪,瑟瑟道:“阁下怎么什么都不问就要动刑呢?”
我看了一眼长庆,又看了一眼王成,对哦,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为什么跑来这海上做盗贼?你们的窝点在何处?你的手下可是回去搬救兵了?”
搬不搬救兵我到不在乎,他们的头子在我手里,怎么的也会保我们安上岸的。
“我姓江名彻,郓国人。我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奈何命途多舛,诸多坎坷到了这海上,其中缘由,来话长。”
他一脸委屈,声声哀叹消散在海风中,不出的凄惨,恰如猿猴哀鸣,撕心裂肺。
“够了!”我受不住了,“来话长就长话短。”
“可我被你们绑着,还跪在这粗糙潮湿的甲板上”
王成确认江彻不会武功,搜遍他身除了那把装腔作势的折扇和一枚狼牙令牌别无他物,再看他发丝散乱,白衣裳也污糟了,一脸颓唐,我想着松绑就松绑吧。
但我想的是一回事,做的是另一回事。
“因为你的折腾,天都快亮了,我们没睡一个好觉,就且再绑你一阵子。”
王成得了指令,把江彻关进仓库,我欲回去补眠,却怎么也睡不着,思来想去还是套上衣服去了仓库。
江彻安然自得地靠着墙假寐,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那样子到真像休憩时被吵醒的正经公子,眼波中带了一丝慵懒。
“你的属下会来救你吗?”我问道。
“他们不是我的属下,我也不是海盗头领。我是被抓过去困在岛上的囚徒。”他的声音幽幽,脸埋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我掏出匕首横在他颈边,尽力恶狠狠地威胁:“我讨厌这样一问一答,不要消磨我的耐心,你最好完整地把该的都了。”
他身子一僵,露出两排大白牙齿冲我嘿嘿一笑:“阁下何必如此较真,我就是了嘛。”
“我是郓国人,家父在都城为官,因父亲总我一事无成、依赖父兄庇佑,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想出海往州去,闯一番事业,熟料被那海盗头子看上,硬抓回了岛上。”
我猛地咽了咽口水:“尺度好大。”不过细瞧他的面容,纤细堪比女子的腰肢,被孔武有力的海盗头子看上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江彻叹了口气,接着陈述:“昨夜我趁他醉酒,偷走了他的狼牙令牌。”
“你**于他了?!”我惊呼。
他一下凑到我面前,鼻尖几乎快要碰到我的鼻尖,这样近的距离,我能看到他深邃眼眸里的倒影。这双眼睛,跟萧珉不同,比他的要圆一些。
记忆里那满是温情的眼神忽又重现,我一时失神。
“阁下话不能乱讲哦。”
江彻的语气带了些许戏谑和调皮,鼻腔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脸颊上。
我一个铁头撞上去,狗西,敢调戏我。
江彻吃痛,头朝后仰去,后脑勺又撞到了墙壁,前后受痛,他的五官都扭曲了。
“好好话,别乱动。”
他抿嘴作出委屈的样子,道:“只是同睡一屋。他知道我出身世家,对我也勉强还算礼待,不曾做些逾的事情。”
“那我看他对你倒也是真心呢,肯为你守礼,放下身段。”
江彻露出鄙夷和不屑:“我偷走他的令牌,召集了一队人马,谎称他要送我去郓国采买西,这便出海,遇上了你们。”
“既然你对他的手下此行是去采办,为何又要打劫我们?”
“他们的职业能,我也没想到”
你丫的。
我暴躁了:“都是因为你,我的两个属下都受伤了!”转念一想,和他一道出来的海盗回去后定会禀报他们的首领,那首领头子在下属们面前被江彻玩弄失了面子,难保不会追上来报复,“你,他们会来救你还是杀你?还是,就这样放过你?如果是救你,我只要挟持你,一到郓国地界就安了;如果是来杀你的,我们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江彻沉思片刻,一正经道:“以我的魅力,他多半会来救我,但是他既然知道我要逃跑,怎么可能让我们有机会进入郓国边境呢?”
“他有多少人、多少船、多少火炮?”
“西州局势你也知道,平日里根抢掠不到什么西,州海域边境防守严备,稍一靠近早就被狂轰滥炸而死了。我被关两个月,你们是我见到的唯一一艘过往船。所以,海盗挺穷的,那个船上的火炮也就是个装饰,用来吓唬人的。船和人倒是挺多,之前许多流民逃兵都被那海盗头子收留”他见我脸色发阴沉,试图安慰,“我看你的护卫们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对付那一群武力高低不等、招式无章法可循的喽啰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次是我欲哭无泪了:“大哥,他们人多啊,我的护卫们也会累的呀……”更何况之前刚刚打了一番,还有一些兄弟晕船啦吃海鲜拉肚子啦水土不服啦,还有两个受了伤,现在我的护卫队武力值只有来时一半。
“所以此战在于速度,必须速战速决。”
“屁话。”
“你们在这一片海域已经徘徊了三天,听我的,一直往西南向去,那是条近道;这一带的海雾较重,可以稍微拖住那群贼人。我们一定要在他们之前赶到郓国。”
我心中生疑,欲展开地图核实一下,岂料船一个颠簸,船身倾斜,江彻控制不住地往我身上压过来,地图一角被我搁在地上的烛火点燃。我闻到了烧焦味,一把推开嬉皮笑脸压在我身上的江彻爬起来,然而地图已经成了一团灰烬。
江彻嘴角抽搐:“早早让你给我解绑,否则我也不至于失控”
我恶狠狠盯着他,满腔怨愤。
“我知道你不敢信我,但你现在除了信我别无选择。我不为你,是为了我自己,”他顿了顿,“我不愿呆在那恶心的地。”
气质这种西,没有多年的积淀是难以形成的。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左右,言语行为间满满少年气,气质却是与众不同的,只有出身大家、自被教养熏陶才会这样。在那贼寇聚集之地呆了两月,他一定是厌恶极了。
我细想他的话,不无道理。
“你,他会不会就此放了你?”我还心存希冀。
江彻哼了一声:“不要低估我的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