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邱龚顺跌坐在地上,李崇乔双拳紧握,目光嗜血:“好一个泯灭人性,凌迟、活埋恒国那么多酷刑都不算泯灭人性,偏偏一个未被使用过的剑术才称得上泯灭人性?”
邱龚顺挪出几步,声提醒道:“靳展便是死于五魂归一。”
李崇乔看向邱龚顺:“我再一遍,我师兄不是我师傅所杀。”
邱龚顺立刻闭嘴,不敢再话。
莫顷延负手而立,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苏悟在一边看得真切,原来,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在他父皇的面前不是。
“我这就将凶手给你送来。”李崇乔大吼一声,抬步就要出去。
莫顷延出手拦下他:“没用的。”
李崇乔一掌拍开他的手,眼睛通红:“你是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师父被砍头吗?你知道的,他没杀人,没有。”
莫顷延撇开脸不去看李崇乔,他怎会不知?他努力寻求真相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还云了师父清白嘛,可到头来,哎
邱龚顺有父皇的密旨,难道他要违抗圣意吗?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云了师父是不是凶手都有一死,他转过头来看向李崇乔身后的良子。
苏悟清楚的看到莫顷延眼中的无奈和悲凉,她也只能一声叹息。
“我们再想想办法。”苏悟右手搭在李崇乔的肩上,此时她也不知道要什么了。
李崇乔一个转身将她放在他肩上的手甩开:“你不是仙人派来救他的吗?你倒是救啊,从始至终什么事情都没做的你,有什么资格这句话?”
苏悟保持着抬手的姿势,看着他眼中的悲伤和绝望,突然无言以对。
李崇乔的没错,她从来到昀阳就没帮上什么忙,如今在这样的时候有什么立场这些无用的话?
“李崇乔。”莫顷延喝斥道,“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是请不要伤及无辜。”
“哈哈……伤及无辜?最无辜的难道不是我师父吗?你口口声声要救他,可现在呢?你救得了吗?”李崇乔眼角流下一滴泪,他很快去拭,“我自己去想办法。”
完他转身推门而去。
“修岚,跟着他。”
“是,主子。”
“把密旨拿给王看。”莫顷延已恢复冷静。
“下官这就去。”邱恭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书房跑去。
“看来只能靠你了。”莫顷延对着苏悟轻声道。
苏悟无奈的抽抽嘴角:“这不正是我的用处嘛。”
“李崇乔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他只是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莫顷延宽慰道。
苏悟摇摇头道:“他的是实话,如果能真的还云了师父清白多好啊。”
莫顷延看向远惆怅道:“是啊。”
邱恭顺拿来密旨,上面写的很清楚——斩立决,监斩官由莫顷延担任。
苏悟不由转身看向莫顷延,这个皇上当真爱自己的儿子吗?让他监斩自己好友的师父,他一路来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查到真凶,到头来还要他亲手送自己想救的人上路,何其讽刺啊。
此时苏悟庆幸李崇乔没有看到这道密旨,要不然他或许真的要崩溃。
莫顷延收起密旨,正色道:“云了谋杀靳展一案已定,罪人云了残害徒弟,泯灭人性,明日处斩。”
邱恭顺闻言,神色慌张:“殿下,密旨上写的可是斩立决啊。”
“那也是你的过错,三日前的密旨到如今才拿出来,再晚这一日也不算晚。”莫顷延厉声道。
“下官马上通知下去。”邱恭顺不敢再多言。
“刽子手就不用另找了,由她来行刑。”莫顷延指了指苏悟。
“这……”邱恭顺看了一眼苏悟,刽子手?看他这身量也像,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殿下出门还自带刽子手的,难道殿下一早便知道事情会如此?如果当真知道,前几日做的那些事情又是为何?
“有异议?”莫顷延瞟了一眼邱恭顺,面色难看的道。
“下官不敢。”邱恭顺忙低下头去。
既然礼王殿下亲自监斩,还带了自己的刽子手,他也落得清闲,自己要做的事情终于做完了,他也该歇息歇息了。
这些日子可把他给吓惨了,瘟神终于要走了,他还懒得操心呢。
“下官告退。”
府衙门口,云英苦着脸来到苏悟面前:“师父会死?”
苏悟不知该如何回答。
“会不会?”云英见她不言,执着的问道。
苏悟撇开脸,不敢看她渴求的目光。
云英看她的表情便也知道了答案:“我去救。”她拿起手边的剑就要往府衙里冲。
莫顷延一把抓住她:“不要胡闹,晚上我带你去见你师父。”
云英眸中闪过喜色:“能救?”
莫顷延摇头。
“我能。”云英推开莫顷延的手,坚定的。
“你不能。”莫顷延抓她手的力道大了些,“回去吧,就算想做什么,也要到晚上见了你师父以后再。”
云英看了莫顷延片刻,乖乖的回到苏悟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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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靳通睿和云了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一个矮几,上面放着三个菜一壶酒,还有一块儿生肉。
“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喝过酒了?”靳通睿斟上一杯酒,微微抬起身子放在云了面前,然后为自己也斟上一杯酒,“为我们三十年后的第一次相聚,干。”
完,他一饮而尽。
云了轻笑一声,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靳通睿再次拿起云了的酒杯斟满放回去,“这第二杯为那可怜的展儿,干。”眼角的一滴泪与他仰头的动作很不相称。
云了闭了闭眼:“为了展儿,干。”
靳通睿接过云了的杯子再斟满,然后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将两杯酒都放在自己面前,拿起酒壶道:“这半壶酒当我谢罪,我不该拿展儿刺激鸣儿,让他做出如此畜牲的事情,我不该忘恩负义置你与不顾,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展儿拜在你门下,不,我当初更不该让他母亲进门,我不该啊,不该……”
他仰起脖子,酒顺着他的脖子灌进衣服里,酒滑过他的心,一阵冰凉,他活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