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悟醒来的时候,身边站着云英,她眉头紧皱,右手紧紧的握着剑,站在她的床边。苏悟严重怀疑,她今日若真的砍下云了师父的脑袋,那么她的脑袋也不会在脖子上长呆。
“云英,这么早啊。”苏悟僵硬的笑着,想要露出和善的笑容,最后却是最尴尬的笑容。
云英不话,只是狠狠地看着她。
苏悟正在发愁如何过了云英这一关,“啪”的一声,云英已经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你怎么又”
苏悟正要发飙,莫顷延打断她的话:“你能摆脱得了?”
她只得噤声。
出门前,苏悟拜托李崇茵去照顾云英,李崇茵肿着眼睛无声的控诉着,最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莫顷延,才答应下来。
她以为李崇茵是太过担心李崇乔,所以没有休息好,还好心安慰了几句,却不曾想她是安慰,李崇茵的脸色难看,她很有眼色的消失在李崇茵面前。
邱龚顺已经在客栈门外等着了,因为云了是特殊的犯人,由莫顷延监斩,所以邱龚顺特意选了一个僻静的山头当做临时的断头台。
他们到达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山头上,云了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脸上没有一丝不满。
苏悟站在他身后,同样沐浴着阳光,可她浑身发冷,感受不到温暖。
这样一个曾经名震江湖的剑客,最后的结局却是被冤枉,且不反抗。
她脑中想象着云了站起身来一脚将她踢开,然后逃离的场景,可现实却泼她一盆冷水,他一直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周遭的一切好似都与他无关。
午后他醒来,在生与死之间做抉择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死?那么多人想要他活着,他应该不会辜负这么多人的期待吧?
可他如今所有的表现都在向死的向推进,他会选择死吗?苏悟猜测不到。
午时三刻,签令牌落地,苏悟迟疑片刻,手起刀落,一片血红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得耀眼。
“不”李崇乔从远处奔来,他向前冲的身体被修岚死死的压着,赤红的眼睛,暴起的青筋都在昭示着他的愤怒,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云了已经死在她的刀下。
邱龚顺被李崇乔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若是李崇乔事后找他算账可如何是好啊?他心的凑到莫顷延身侧
“殿下,乔公子”
“你带着人先回去吧,王自会处理,他找不到你身上。”莫顷延嫌弃的瞟他一眼道。
“下官告退。”邱龚顺识趣的领命离开,他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真是要命啊。
待邱龚顺走后,莫顷延回身看了一眼头身分离的云了,慢慢走过去将云了师父的身体放平。
苏悟捡起云了师父的头颅,放在该放的位置。
“你们不要动他,不要动是你们杀死了他,莫顷延,你要救他的,是你杀了他,是你”李崇乔的嘶吼声一直在他们耳畔,他们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清理好尸首,莫顷延才站起身来道:“修岚,放开他。”
修岚领命松手,李崇乔一个箭步飞身来到云了师父旁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颤抖着双手,不敢去触碰云了师父的身体
“师父,你醒醒,师父”
眼泪不停的从李崇乔的眼中涌出,来就赤红的眼,在抬头的瞬间变得嗜血。
李崇乔猛地抽出手中的剑,刺向站在他一步之遥的苏悟。
苏悟眼睁睁看着剑尖带着寒光向自己刺来,心跳猛地加快,脑袋一片空白。
“铛~~~”
两把剑在苏悟眼前相交,莫顷延快速挑开李崇乔的剑,自己站在苏悟面前挡住李崇乔的视线。
“让开”李崇乔眯着眼睛对莫顷延道。
“冷静下来,我们还可以好好话。”莫顷延冷静道。
“我若不呢?”李崇乔咬着牙道。
“那便与我打上一架,她你动不得。”莫顷延道。
“她杀了我师父,我要报仇。”李崇乔握紧手中的剑,他不是莫顷延的对手,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杀了良子替师父报仇。
“皇上下的密旨,邱龚顺判的刑,我当的监斩官,她只是个刽子手。”莫顷延耐心的着,希望李崇乔不要被一时的恼恨冲昏了头脑。
“你是让我去找皇上报仇?”李崇乔眼睛微眯,愤怒道。
“找谁都可以,但不会是她。”莫顷延坚定道。
李崇乔突然冷笑一声,扔下手中的剑,脱下自己的外衣,弯腰将云了师父的尸体放在外衣上,抱起来走了。
“他这是要去哪儿?”苏悟这时候才敢开口话。
“云尹山。”莫顷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道。
“云了师父一会儿应该就会在江昱的身上醒来,我们就任由他抱着尸体去云尹山?”苏悟担忧的看着李崇乔的背影。
莫顷延叫来修岚,让他去客栈将云英和江昱带去云尹山,他和苏悟跟在李崇乔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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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一条河,穿过一片森林,走过陡坡。
太阳慢慢西落,余晖照在李崇乔坚挺的背影上,孤独、落寞尽显。
苏悟担忧的对着身边的莫顷延:“要不,你先去告诉他云了师父不是真的死了。”
莫顷延摇头:“还不是时候,就算现在了,他也不会相信。”
“那怎么办?”苏悟问道。
“随他去吧。”莫顷延轻声道。
又是这句话,随他去吧,她转头看向莫顷延,他的脸上与她一样写着担忧,或许这句话也是他无能为力的时候的吧。
自从她知道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时候,她竟看到了他很多的无可奈何,换位思考,如果她站在莫顷延的位置,她也会想要一个像她这样可以还魂的人。
花费大量的时间,牺牲了那么多的人,查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只因两个字——皇权。
他是否也想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判决人的生死,随心情而定,自己做再多的事都是合乎人情的,别人稍微残忍一些的法,就算构不成威胁也可以找了理由夺人性命,呵可笑的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