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生命气息令花园枝芽百花齐放,百草茂盛。
“爹爹,哥哥什么时候会来?”五岁的赫连雪拥有着和翼一样的剑眉和桃花眼,雌雄难辨的容貌,女孩的发髻衣裙。
西昌侯疼爱的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快了,快了。”
十年中,海国的版图在翼的征战中扩大了十倍,如今中原数都是海国控制。
北戎忌惮,退去。
战火灼烧的中原大地,开始朝复苏的向稳定发展。
然,西南的蛮夷依旧不安分,不断的蚕食着中央军队。
碍于其地形复杂,翼无法一举拿下,只得在其一百公里外安营扎寨,以逸待劳。
一扎,便是五年。
残破的官道上,一名身着粉色长裙的男子快速朝南奔去,三天三夜,终于抵达大营。
“报——!”
正与将军商讨农业发展前景的翼听见探子来报,右手虚抬:“起来话。”
探子左手握旗,抱拳道:“启禀大元帅,军营外有一个自称赫连雪的女子求见,属下不确定是否为真正的赫连雪,所以没敢放行!”
“雪?”翼的身子颤了颤,这丫头不远万里跑来做什么?
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父母是否有恙。
她忙放下笔大步离开军帐,直冲冲的跑到大营的城楼。
这是赫连雪第一次看到姐姐,他双目通红,仰望着城楼上那抹与男性一般无二的身影,千言万语,都停留在嘴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借着火光,翼认出了赫连雪。
姐弟连心,怎会生疏?
即便,十五年来从未相见!
“开城门!”她大声的命令。
铁木制成的城门敦厚结实,伴随着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
赫连雪见机策马驶入军营,提起裙摆奔向城楼,紧紧的抱住翼。
虽是女儿的外表,但终归是男人的身体,高出翼半个头。
姐弟二人抱头痛哭良久。
跟随翼征战十五年的将军们也感动的热泪盈眶。
元帅军帐中,翼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有完整的板凳来让妹妹坐。
只得将自己的战袍脱下来,平铺在椅子上,倒了碗热水递给赫连雪:“妹妹,天气寒冷,快点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将军们也是个识趣的人,视线交流后默默的退出军帐。
此刻的赫连雪,手捧用泥瓦制成的破碗,扫向角落处的干草,泪珠不断的往下流:“哥哥,你受苦了。”
“傻姑娘,什么傻话。”翼疼爱的摸了摸雪的脑袋。
似乎,已经将这个弟弟真的当成了妹妹。
赫连雪抽泣了一声后,将碗中烧热的雪水一饮而尽,香甜可口,唇齿留香。
“雪,爹娘近况如何?”赫连翼拉过来一张凳子问道。
赫连雪摇摇头:“娘没有做好月子,身体一直虚弱,爹快七十了,得了肺癌,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闻言,翼心口抽痛了一下,她快速的将眼珠顶在上眼眶,防止泪水留下来。
却依旧平静着语气:“正常,生老病死,都是正常。这些年你照顾爹娘,真是辛苦你了。我身为嫡长子,却没办法在膝下尽孝,枉为人子……”
到这里,受伤都不会流泪的翼竟然控制不住心中的软弱,滚烫的泪水刺痛了她干裂的面颊。
赫连雪忙握住翼的手,就像是握着枯木皮一样。
他垂眸看着姐姐的手背,上面布满伤痕,还有冻疮,虽然愈合,但伤疤还是赫赫明显。
“哥哥,爹的时日不多了,如今天下太平,我们应该要尽早回去,送老人家一程。”
翼笑着摇摇头:“蛮夷狡诈,一日不除,周围的百姓便会一日不得安稳。”
罢,她起身走到一个木箱前,这是装她所有行头的箱子。
从里面取出个黑色包裹,放在桌案上:“打开看看。”
赫连雪疑惑的看了眼哥哥,心翼翼的打开包裹,一件洁白如雪的百鸟凤羽裙蓦然撞入他的视线。
“百鸟凤羽裙!”赫连雪震惊的腾起身。
翼点点头:“这是平定海边境之时的战利品,当时觉得这件裙子很漂亮,便存下来,班师回朝之时送给你,现在看来,礼物是送早了。”
夜晚,篝火锦簇,将士们用自己酿造的酒水纷纷举杯共饮。
身着百鸟凤羽裙的赫连雪款款走到篝火中央,大家目露惊艳之色。
赫连雪承袭了母亲的貌美,再加上十五年来女儿般的抚养,也让一举一动尽显美态。
他身材高挑,仅是微微屈膝一拜,便如出水芙蓉般圣洁美丽,明眸皓齿,国色天香。
纯白的凤羽裙衬的肤白如雪。
迈着尽态极妍的步伐,站在摆成七星阵的大鼓上,周围旁有四名将士肩挎太平鼓。
众人屏息凝神,安静的夜晚,火光缭绕,映得热脸发烫。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脚下踩出节奏轻快的鼓点,刚中带柔的音腔,如痴如醉的声线,让远在边疆的热血男儿声泪俱下,掩目擦干。
熟悉的乡音,熟悉的曲调,唯独不熟悉的环境。
征战几十载,早已忘了故乡故土的位置,亲人儿女的容颜。
大丈夫身在他乡,心却留家,何时才能归故乡?
唯有仰头望明月,以解心愁……
上座的赫连翼也忍不住垂眸,雪的舞蹈与歌声的相融,勾起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
铁血十五年,早已忘了是女儿身。惩奸除恶,却效劳的是昏王。
父母性命安危,在自己一念之间。
大鼓上的赫连雪望着自己的目的达到,指尖快速弯了一下,空气中顿时弥漫无色无味的迷药。
翼饮了一杯酒后,双眼混沌,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砸地声,众将士数晕在地。
赫连雪才停下了舞姿。他走到翼面前,为她将披风盖在身上。
月光中,他笑得那般神秘。
翌日中午,躺在干草上的赫连翼才微微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