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一脸惊讶之时,季风从旁边的队长身上揭下斗篷就要上前,却被司徒瑾喝住:“都别过来,将与霄霁长公主有话。”
“怎么,又是个长公主!?”樊襄惊道。
金晖不语,刘智却是拼命地点头:“侄孙也觉得,这个贺兰国真是奇怪。一个长公主是个护子狂魔,好歹还有个由头,但不容分见面就动手,实在有失体面了。这个可好,没有由头,就是打,体面也跟她这身打扮毫无关系。若不是季风近卫长替她求情,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女的。”
提起“长公主”这三个字,刘智似有一肚子话没完没了/
姜树漠然打断了他:“老大,外面冷,你刚斗出一身的汗,回去歇着吧。”
这么好看的热闹,樊襄哪里肯走:“还好还好,这么辛苦才换来这场热闹看,不走不走。”
刘智眼珠一转,从怀里摸出半包仙市里购得的炒豆,心翼翼打开,递给樊襄:“师叔祖,打了半宿饿了吧。”
香气袭来,樊襄肚肠一阵和鸣,捏起一颗扔进嘴里,竟是比赫英宗王大厨的手艺还好些。
“看不出来啊,懂事儿!”樊襄着,把炒豆接过手来,刘智忙用袖子忽闪出一块磨盘,吹掉了上面的雪,引着樊襄坐下。
司徒瑾扯了衣服,在雪地里站着,很是扎眼。
一直张牙舞抓的樊曳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就不动了。
樊襄不想错过一个镜头,也没管其他,抱着炒豆就坐了下来,朝刘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领情了。
最终还是司徒瑾先上前一步,樊曳像是被吓着了,缩着脖子仓皇后退,她不敢看着司徒瑾,目光四下躲闪,像是要从雪地里寻出个地缝来。
“怎么,霄霁长公主如今倒怕了?”司徒瑾道。
樊曳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的神情。
虽然记不起这两人之间的过往,樊襄看着也能猜到,这大将军的断臂十之**与这女的有关系。
“为了你姐姐,为了樊家的体面,为了靳家的存亡,我自始至终未一字。如今看来,竟是害了你……”司徒瑾不知是对着把耳朵堵了个严实的樊曳,还是对自己。
樊襄耳尖机灵,后半句声音虽,她还是听了个清楚。
这姐夫,和姨子戏挺多啊。
看得起劲儿,樊襄又抓起一把炒豆儿,直接丢进嘴里。
樊曳摇摇晃晃,盯着司徒瑾的断臂,最终还是两腿发软,当即跪了下来。
“今日所言不为别的,你姐姐也不年轻了,为了你日日操心夜夜哭泣。今天我才知道,她每月还要担惊受怕这么一回。”司徒瑾像是痛苦至极的咬了咬牙,继续道,“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几乎恢复了神志的樊曳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偷偷看过将军营墙上的那把遮日,当时我就知道,你这一生都不可能放下了……”
樊襄一愣,回想起当时感觉奇怪的心情。
我就,一个没了半截胳膊的人,干嘛要挂一扇弓在墙上。自我摧残么?
敢情不是心大,是心眼儿啊。
“放下!?你让将从何放下!若不是断臂之痛,我侯府不会……伤得最重的时候,我爹被押进大牢,我束手无策。若不是断臂之恨,我不会起兵,连累你姐姐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放下?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得何等容易!”到最后,司徒瑾呛了一口夹着雪花的寒风,顿时咳嗽起来。
季风慌忙上前,拦着他道:“大将军,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樊襄却被“起兵”两个字勾起了兴趣,起兵?这是造反了!?
有这么光辉的历史,还能稳稳坐着大将军,这贺兰帝是缺心眼,这贺兰国也是真的缺将啊。
“这皇帝真是不容易啊,少将军,你还是赶紧回去领个差事吧。”樊襄很是正经的道。
姜树微微一笑:“老大笑了,我这个军衔,就是为了您才领的。如今您好好的在这,这官职不要就行了。”
罢,姜树竟当着众人的面丢盔弃甲,将一身戎装像是什么破衣服一样丢在雪地里。
他这么利索的一脱,把樊襄看愣了。
这贺兰国的将军都是有什么脱衣癖好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樊曳痛哭起来,虽然无声,可也能从她蜷缩的姿势看出来,这一席话的确刺痛了她的内心。
“几十年该的话我一直没,今天算是告诉你了。樊曳,我与你之间就这样吧,我不可能找你寻仇,毕竟夫人为了我吃尽了苦头。但我也不可能原谅,她吃的苦一多半从你而起。走吧,找个能安神养性的地好好呆着,别再给洁儿添乱了!”司徒瑾撂下这么一句,拉上了衣服,转身就要走。
“姐夫!”樊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像是溺水挣扎之人最后的哀嚎一般,在雪夜里显得极为凄凉。
司徒瑾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你还有何事?今日局面,当年你斩我手臂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
众人均是倒抽一口冷气,樊襄虽然猜到是这个情况,但是司徒瑾突然承认,还是惊的她掉了三四颗炒豆。
豆子还热着,滚到雪地里迅速化了一片,连泥带水沾了一身。
樊襄舔了舔手指,看了看地上的几颗豆子,还是没下的了决心去捡起来。
“大将军,您不是在这诸烟城与地龙缠斗,所以才……”季风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了一半就停住了嘴,脑海里回想起每月樊曳痴痴的坐在诸烟城街心广场那里,摇头低语抱头痛苦的模样。
季风略微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抽空了一半。
为了维护这个谋害了大将军的女人,他每月将混着安神散的汤水送给大将军,想尽办法百般遮掩……
还有大姐,她还不知道实情,若是知道了……他们夫妻,日后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