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金晖跑了几步的姜树第一个陷入幻境,正当他疑惑身后的荷花是何时冒出来的时候,他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kbk
姜树差点拔剑,握柄回眸的时候,却见到樊襄一脸的笑靥。
“老大……这个时候别开玩笑了,你吓死我了!”
樊襄还只是笑着,边笑边跑,还频频回头看他。
姜树像是忘了其他人,忘记了钻进荷花池不见踪影的刘智和金晖,脚步虚浮的跟着樊襄跑去。
片刻之后,樊襄不见了,他也追到了荷花池中心,在他左右各出现了一个潭心小岛,一模一样的两座小木屋分立岛上。
发觉自己被困在一片诡异荷花之中的第一时间,樊襄先是惊叫一声:“不可回头!”
但是这话出口显然是晚了,包括她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在金晖暴走的一刻下意识回了头。
“当心幻象!”这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落入众人耳朵,樊襄周围已经迅速变了模样,她急匆匆又喊了几声,“原地不要动!当心幻象!”
可只剩下跌宕的回声反复萦绕,她周围再无一人,唯有赫英宗的灵驹还打着鼻响安分的站着,像是对方才那么狠拉缰绳的行为极其不满。
樊襄挥手燃了一朵灵火,在瞬间幽暗的荷影下开辟了一片蒙亮。
“大家听好了!灵兽不受幻术所迷!大家到马车上集合!!听见了吗!”樊襄高喊着,缓缓向马车靠近。
周围越发弥暗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声都有回音了,一颗心忍不住的砰砰而动。
好在东杏长老没有睁开过眼睛,将他叫醒或有一解。
警惕着幽深莫测的成林荷茎,樊襄开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戒备,错着步走到车边。
皓月对于这等温湿潮热的环境最是熟悉不过了,想当年她还是一条自由的蛇,都没能寻到这么适合安身立命的地方。
即便环境诡异,众人消失的奇怪,也抑制不住她向往的天性。尤其是受伤之后,她为了寻找樊襄,一直在人群中勉力前行。最近几日也不得休息,突然看见这么个疗养胜地,全身的骨头都松了,瞬间现了原型,就想先扑进沼池里想滚个浑身泥。
蛇鳞都没扫到半片泥,荷茎突然发了疯,将她死死绕住。
该死!
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皓月慌忙显出人身,她惯用丝带数术,和这些丝丝绕绕的荷茎倒是一个路数。
从稍远处看,两道微光,一绿一白,交织在一处倒是挺和谐的。
只是,若在开阔些的范围看去,就会发现那绿色茎条是居高眼阔的,横竖几下就把皓月困在狭小范围内。
长绫为器最怕空间突然缩小,很容易施展不开,反而自缚。
不一会儿,皓月就快被自己捆成了个粽子。
樊襄内力有火,皓月虽然天性喜凉,但作为她几十年的灵宠,也受了些火洗。
“燃!”顶着恐惧,皓月引了一小团火术,成功烧断了荷茎和自己的白绫,借着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总算让自己回到了地面。
看着燃烧的白绫化作朵朵滋滋作响的蛇鳞落到地面,皓月心头一抖一抖的疼。
顾不上自己烧伤的胳膊,她先通灵呼唤樊襄。
只可惜,她这位主人目前自顾不暇,完全没接收到皓月的信号。
马车上原本酣睡的东杏突然坐了起来,一张脸青紫发黑,牙齿也长出一截,不知何时磨的尖白发亮。樊襄没有防备,被他狠狠按住,又抓又咬。
即便如此,东杏的圆脸也看不出狰狞,反倒是一种杏子成精的滑稽感。但是深陷其中的樊襄知道,这家伙的力气一点也不滑稽。
“长老!东杏长老!你醒一醒!是我啊,我是樊襄!”一边挣扎一边施咒,但是几道醒神符过去丝毫不见起色。樊襄无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喊!
这时,叼着她耳朵狠咬的“东杏”却突然开了口:“莲子心苦……你可知?”
本来拼命挣扎的樊襄突然定住了,莲子心、荷花潭……
就像有人将几桶各色颜料倒在她眼前,这颜色有的这边流淌有的那边汇合,像是被无形的笔支配着,不一会儿显出一副战火纷飞的画面。
“若不是你装成我妹妹,娘亲不会想到让你学武,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进入混元山!”
“若不是你,司徒瑾不会因为找你们,断了右臂,眼看着家族覆灭。”
“若不是你我会死在这么?!会么!?你这个祸害!!”
一个满脸血污的女人朝她嘶吼,带着血腥味的唾沫星子溅了她一头一脸。若是平日,她早就翻脸了,谁稀罕装你妹妹,也不照个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可面对这个人,樊襄却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静静听着她的教训。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她。
“樊襄……樊襄……”
“快回来……”
一阵风吹过,她感觉自己的脸冰凉一片,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哭了。樊襄擦了擦泪,却发现方才眼前的战场不见了。浑身是血,不断质问她的那个女子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男人。
水流一般的活画又开始游走,片刻之间战火燎原的傪相不见了,她周围变成了一个擂台,远远近近的人像素都特别低,看不分明面目,只有面前站着的这个人相对清晰。
他身材颀长,胸口有几个红窟窿,都已经不流血了。
“请三皇兄看在我们总算是一族一宗的情分上,勿要再追究他人了。”
话毕男子艰难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樊襄抖着手想触碰他,流水装的颜色忽然全部落地。
一瞬间,四野空寂,万事介休。
从车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的东杏缓缓坐起身,梦里好像听见有人叫他,刚睁开眼睛便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唉……”尔后他茫然看着空荡荡的车厢,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
“襄儿……刘智!”感觉到不对,东杏一骨碌爬起来,这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马车,他眼前幻象消失,只有一条幽深黑暗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