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鸾讲故事讲的起劲,东杏长老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樊襄,脸色越来越沉。
虽然事情新奇情节跌宕,但是毕竟历史悠久了些,两个小辈就生在兽祸渐渐平稳的时期,体会不到当年的波澜壮阔。
刘智倒是听书一样入迷,跟着忧愁跟着开心。金晖注意到东杏长老团团的脸都长了,青灰青灰的,顿时有些担心。
“您受伤了吗?”金辉低声问询。
东杏只盯着樊襄的神情,居然完全没听见。
金晖不放心,从储物袋摸出了一颗自己立功所得,一直没舍得吃的金丹,恭恭敬敬递给东杏长老:“虽然效力不能比小师叔祖的金丹,您先压压气血。”
茫然地看着那颗圆溜溜的丹药冷了一阵子,东杏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失态至此,他赶紧收拾起啷当到裤腰带的下巴,用力微笑了一下:“不用不用,本座无事,你留着傍身吧。”
“您不用客气,咱们这一路回去还全靠长老呢。”金晖不太放心,又劝了几句。
东杏顾不上他的样子,匆匆摆了摆手,又继续盯着樊襄去了。
金晖看不出这位小师叔祖除了胳膊突然会发光了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不妥,但是长老如此紧张……准确的说,是有些忌惮和恐惧,到底是为什么?
二人推推拉拉显然引起了注意,樊襄从听故事的间隙里瞥了东杏长老一眼,顿时灵台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忘了什么。
“鬼母虽然嘴上不饶的,心底确实是把我当她亡子那般疼爱着。剿灭大军压到鬼母潭,她一个人魂地妖,原本做不了什么,可为了让我平安破壳,鬼母也是……拼了鬼命了。”金鸾眼眶微红,像是想起了当年大战的惨象,他当时身不由己禁锢在蛋里,偏偏又眼观六路,那份煎熬想想也是可怜。
只有樊襄盯着他的眼角,手里摸着一只琉璃灵瓶,只盼着他落几滴眼泪下来。这可是金銮泪啊,当初那些全拿来炼丹了,时候想要讨要几滴,却也不好意思没事儿让个大男人哭给自己看看。
今天,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本沉浸在哀伤之中,看见樊襄这贪得无厌的模样,金鸾的情绪崩了,瞬间收了哀伤,换了一张哭笑不得的脸。
“事后,剿灭大军退避三舍,我们暂得喘息,只是鬼母她不太行了,实体都开始忽隐忽现的。我当时出壳半身,她执意为我护法,可我知道她熬不了多久了,所以……”金鸾挺直了腰板,中断了叙述,听书听的正过瘾,刘智激动打岔。
“所以你把壳里的那半副修为全给了鬼母!?”
金鸾默默点了点头,半扇翅膀微微动了动。
那个关头的半副修为,是他彻底放弃在蓝天遨游的决绝,也是他抛下百鸟之王尊严的决心,甚至,是他舍命相助的决意。
刘智竖起大拇指狠狠举到金銮面前:“够意思,你真是够意思,对养母能做到如此,犹胜寻常亲生人子!”转而他拍了拍东杏长老的肩膀,“我是宗门长大的,将来赫英宗或者是长老、师兄弟们有难,我刘智定当竭尽所能,护我宗门平安!”
听着听着故事,突然开始表决心了,他这脑回路成功的带偏了众人,包括一直在节奏上的金鸾也一时被带乱了调调,用一双不知表达什么情绪合适的眼睛来回扫着众人。
这丫头,果然专门吸引些奇奇怪怪的人。
不过,命数使然,接下来的一切,怕是要落在她肩上了。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的姜树,锁着眉头消化了一下,而后突然惊讶抬头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那是……那当时那鬼母是将您的修为又给了老大……”
樊襄脑子是乱的,几十年的记忆混在一谈,分不清个前后顺序。
甚至两次遇见鬼母的记忆基本都混在一谈,分不清哪次在前那次在后,最后还是鬼母骨头棒子散了一地的情形让她脑袋一亮,对,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
“修行人不比鬼魅,身体自有乾坤,樊姑娘又是灵者,受了半副修为自然会出现问题。她极力想自行复原,却不得要领,这么折腾下去,内息怕是要全乱了。”金鸾淡淡说着,这场众人却是越听越惊异。
他这意思是……
樊襄眉头一蹙,随手一挥,一群色彩斑斓啥品种都有的鸟惊天而起。
“你把另外一半修为也给我了?咱们非亲非故的,这样合适么?”樊襄对于自己睡了一觉就成了鸟王这个事情完全不惊喜,倒是有很多抗拒。
她这一生,被凭空加盖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樊襄丝毫没有兴趣再多背一个鸟王的头衔。
金鸾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虽然说和一只鸟要表情,即便是鸟王也有点难为人家了,可是这是要命的事情,他难道真的就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吗?
姜树只要遇到和他老大有关系的事情,膝盖最软。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岁数,骨质疏松了,再次遇到樊襄,他膝盖就没怎么硬过。
“教主,您大恩大德,姜树没齿难忘。您慷慨救我老大,不管以后您有何要求,姜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请受在下一拜。”
这毕竟是性命,总不能因为被迫给出去一半,最后一看,赖活不如好死,一并送人算了。
刘智听了姜树声泪俱下的感激,微微眯了眼睛:“鸟都不知道能活多久了,赴汤蹈火给谁蹈啊。”
金晖狠狠拽了他一把,东杏长老也瞪了他一眼。
金鸾笑道:“我族虽不是凤凰,但是死后重生还是能做到的。只是在这里不行,姑娘要想办法把我送回圣罗大陆。”
明罗确实从未有过金鸾,这鸟还真是从圣罗大陆掉下来的,怪不得鬼母当年孵了近千年都没看见一个缝。
闻言刘智来了精神,将袖袍从金晖手里拽了回来,掸了掸:“我就说吧,不会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