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可可刚也就偷着看，没敢这么公开拿出来，现在眼睛也直了。
唐秀如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截深粉色纱带上面，那条纱带她认识。
蔡的粉呢子套裙的领口装饰了两根纱带，穿好衣服打个蝴蝶结。
她弯腰把纱带捡起来，举起来，死死盯着。
范可可惊恐地向后退去，这目光能杀人啊。
乔师父领回来些劳动保护，一边走一边嘀咕。原来有这种事，都是沈含玉跟着去取，不让她拿一件西。
现在可好，两个徒弟一个比一个懒。
“呸！这是养了两个损种！”乔师父一口痰吐在雪地上。
突然迎面冲出一个人，重重撞在她的身上。
她站立不稳，哎哟一声摔在地上，西撒落一地。
“你瞎啊！”乔师父破口大骂，可看了一眼那背影，又有些疑惑，这不是唐秀如吗？
“急着投胎啊！跑这么急！”地上凉，乔师父拍拍雪站起来。
范可可从里面窜出来，看到乔师父就一个急刹车。
“你跑什么跑！都丢魂儿了？”乔师父气头上，直接把她当了替罪羊。
范可可只好帮着她把西捡了，抱进办公室。
“唐呢？叫过来领西。”乔师父没好气地。
“她，她……”范可可用手向外一指。
乔师父才知道，刚跑出去的真是唐秀如。
“她干啥啊，跑得比兔子还快？”乔师父看范可可脸色也不对。
“刚我在你的库里看家，唐秀如突然跑进来，一通乱翻，找到个档案袋，她给撕开了，里面的西……”
乔师父听到档案袋，一下就明白了，这是沈含玉让她收的证据。她气得卡巴一下眼睛，不知道什么好了。
“里面西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唐秀如看着就发疯了，拿着跑出去，也不知干啥。”
“那西她能认出来啥，也是怪了。”乔师父不知道粉纱带的事儿，自己嘀咕起来。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乱跑……”范可可心里的八卦之火已经烧得坐不住了，刚要不是遇到乔师父，早追出去看热闹了。
现在只能暗示。
“天呐！快去！”乔师父正数手套数量呢，听她提醒，眼睛当时就直了，一拍大腿转身就向外跑。
她们还是晚了一步，没看到第一现场。
下午还是有个会，沈含玉不想跟蔡有联系，就自己做了准备。她来的不早不晚，正好跑参加会议的人一起进门。
蔡穿着一身紧身毛衣裙，腰扭得都要掉了，一刻也不闲着，挨个儿男人的眼前晃一下。
最近她丰满了许多，这紧身裙又显身材，一圈一圈的，看着跟中年妇女似的。
这有沈含玉养眼，谁看她。
她转一圈有点扫兴，总算坐回到唐主任身边。
“这次会议还是安生产的问题，上次开会布置的工作……”
咣，门开了，唐秀如两只眼睛通红，门都没敲就闯进来。
“现在开会呢，出去！”唐主任当众还是要拿出领导的派头，不然谁都拿他不识数了。
“你们干的好事，我都替你臊得慌，不要脸的XX……”唐秀如冲到蔡面前，没等她反过味，脸上就被扔上两块破布。
她从脸上把西抓下来，看一眼就明白了，当时就吓得脸色煞白，转头看向唐主任救援。
“秀如，你干什么！了这是开会呢，有事回家……你跟我出来！”唐主任想有事回家，可是转念一想，回家？找死呢？
他过来拖起唐秀如就想向外拉。
唐秀如回头一把掐住他的胳膊，俯身狠狠咬下去。
唐主任嗷地一声松手了，他抽出胳膊，用力服，手腕上是清晰的一个血印子。
蔡被打过两次，实战经验丰富多了，知道逃命要紧，趁着刚才的工夫，已经向门口逃去。
可是这开会的人不给力，一看打起来了，忽啦一下都从椅子上站起来。
还不知道靠边，直堵到门口，蔡的退路被断。
唐秀如一个恶虎扑食把她按到地上，骑上去就是一通抓挠。
对于这些男人来讲，最让他们兴奋的，莫过于看女人打架，更何况是两个年轻女人打架，恨不能搬开桌椅给她们清场地。
更有那无聊的，还张着手臂把沈含玉护到角落。
“沈不要怕，我们保护你。”
沈含玉想不到这场大战来得这么快，还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一时受了点惊吓，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楚楚动人。
“来沈，站椅子上，别碰到你。”有人搬过一把椅子，非要扶沈含玉上去。
“不用，不用，你们看吧，我能照顾自己。”沈含玉一着急把实话出来了。
好在这时候也没人挑刺儿。
喜欢挑她刺儿的两个人，自顾不瑕呢。
这两个人战斗力都差不多，蔡在底下也没闲着，忍痛抓了唐秀如的头发，用力一翻，还占了上风。
唐秀如不服软，又翻上来，两个人在地上滚起来。
这可给要拉架的唐主任带来很大麻烦。
那二位连蹬带踢的，他也挨了几下，看来一个人是不能把人分开了。
这时乔师父和范可可才赶到。里面打起来了，走廊站满看热闹的人，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来。
这战场很是惨烈，久经沙场的乔师父都撇了撇嘴，江山代有才人出。
“快！拉架啊！看什么看！”唐主任一看乔师父，总算抓到能帮手的了。来开会的都是中层领导，又都是大男人，拉架不好下手，弄不好就揩油了。还是乔师父来得实在。
乔师父没想到，她会被拉壮丁，这打得挺好看的，不能拉开啊。
她要是把人拉开了，那得让多少人失望。
她跟范可可对视一眼，二人难得的默契一回。乔师父向后一仰，范可可把她扶住大叫，“师父，师父！你血压又高了吧？快让个地儿，我师父头晕了。”
这二人演得还挺像，唐主任气得七窍生烟，可是没有办法。
他怒从心底起，抄起一把椅子，用力摔向桌上的罗马尼亚4寸大脑袋黑白电视机。
这是开会时收看重大新闻时用的，场仅此一台。
轰的一声巨响，电视碎了一地的玻璃，冒出一股子白烟，挂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个女孩子也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停了手。
离她们近的两个男同志伸手，一人拉一个，总算把她们分开了。
“走！”唐主任过去拉起唐秀如就向外冲，这时候教育女儿更重要。
“我不走！你搞破鞋！你等着，我回家告诉我妈去！”唐秀如现在对这个父亲恨得要死，一想到刚她被蔡打时，唐主任一手不帮她，心都死了。
亏她还为了这个家护着他，真不是西！
蔡摇摇晃晃站在一边，听到这一句，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回过味来，她经历了什么，地上扔着的那套撕碎的内衣，那是证据啊。
“我没搞破鞋，我不是自愿的！”蔡这一句，可是震惊场。
这比捉J可是更大的料，不是自愿的，那唐主任的行为是犯罪啊。
唐主任现在恨不能生出几只手，把她们的嘴都堵上，这就没好了。
“就你长那样，你也不照镜子看看，送上门有没有人要还两着，还不是自愿的，你想什么你！不要脸！”唐秀如一听蔡的话，更气了，恶毒的话直喷过去。
“我真不是自愿的，我为什么跟一个糟老头子啊！”蔡向地上一蹲，大哭起来。
“都给我闭嘴！”唐主任一跺脚，用力在唐秀如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拖着她挤向人群外。
乔师父见没事了，一辘轳站起来，继续看热闹。
“这事儿怎么办？”见唐主任已经走了，有人怯怯地问。
“散会呗。”这一句话好使，大家忽啦一下就散伙儿了。
沈含玉跟乔师父一起向外走。
“想不到，她们两个都挺能打。”范可可兴奋的脸红扑扑的。
“师父，你先回去吧。西的事儿……”沈含玉在乔师父耳边声。
“我知道，我从垃圾堆捡的，没来得及打开看，以为是能穿的，就捡回来了。”乔师父也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好嘞。”沈含玉快步向办公楼走去，她有更重要的事儿。
王大姐也听车间办公室那边打架了，可是碍于身份，她不好跑去看热闹，正急得乱转，见沈含玉进来，忙问道，“怎么样？快讲讲。”
“这事儿不急，你快去人事科，把秘书的调令开了，快，要不人就弄不进来了。”沈含玉催促道。
王大姐也是聪明人，恍然大悟。这事儿一闹出去，唐主任的处份少不了，弄不好还得蹲个监狱啥的。
到时蔡也不能留下继续当秘书了。
再来个新领导，肯定需要秘书这样的，到时直接给调回去，她不是白忙？
这沈含玉要是真结婚，又是婚假又是产假的，人指不上。
王大姐一溜跑去了人事科，很快就把调令拿来了。
她要个秘书，那还是现成的，更何况是从车间里要人，不显山不露水，不伤害任何人利益。
人事科的乐得给人情。
王大姐回到办公室时，见沈含玉站在窗前向下看。
“怎么了？”
“保卫科带人去调查呢。”
“蔡不是自愿的？”
“好像是，现场有证物，都撕烂了。”沈含玉只好大概讲了一遍，满足王大姐的好奇心。
“啧啧，我跟你，老唐这人最不地道，没升主任前就不干净，关于他的传闻不少，没想到大江大浪过来了，在阴沟里翻了船，他那个女儿也是有点虎超超的，把自己爸爸的前程给断送了。”
王大姐是化工厂老人儿，也是从基层升上来的，跟唐主任差不多级别，知道的不少。
“唉，自作孽，不可活。”沈含玉一想到除掉了一颗毒瘤，心里总算舒坦一些。
刘副主任人不错，被唐主任压了这些年升不上来，总算能松口气了。
这里面还有些门道，唐主任的人品尽人皆知，但是抓生产还算有一套，所以还要用他，再往上升就没有必要了。
他不动，不能隔着他把刘主任提起来，所以就成了困局。
沈含玉一步棋，把这困局给解开了。
这刘副主任是坐收渔利，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无意中帮忙的一个女工，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保卫科查了一下斗殴的前因后果，乔师父也被叫去了，她的解释合情合理，一个贫困女工，从垃圾堆捡点能用的西，倒也无可厚非，所以她很快就从保卫科出来了。
至于蔡，这回可是真成了主角。她胆，又被打得一肚子怨气，问什么什么，给招了。
原来她出事儿还真就怪不着她，是唐主任喝多了，一时冲昏了头脑。
她从办公室被踢下来以后，过得很憋屈，自家人她作，好好的工作弄没了，外人只管看笑话。
车间的活儿又累，又脏。跟在办公室喝喝茶水听听歌是比不了的，她是后悔得要死。
后来还是她妈妈给她出主意，她基础好，会办公，想办法从车间再起来。
她就对车间办公室的事留了心。
细心一看，秘书消极怠工，她看在眼里了。
这可是个机会啊，她就处处想出个头，让唐主任注意她。
奈何她长得不够漂亮，这唐主任还挺贪的，车间里漂亮女工多了，就没看得起她。
不过她手里有个法宝，是从沈含玉那里弄出来的。
还是沈含玉在办公室工作时，有次没锁柜子。蔡对沈含玉的柜子充满了好奇，里面有很多是关悦给的西，她就想知道是什么。
她上去随手一翻，从一包衣服里掉了一盘磁带。
上面写着歌名呢，还是时下最流行的流行歌曲串烧。
蔡知道沈含玉没有录音机。
“没录音机要磁带干嘛？”蔡一撇嘴，拿着磁带就放进自己口袋里。
晚上她把磁带拿回家，别还挺新的，一点也不卡带。
可是听着听着，突然就没动静了。蔡走过去拍了一下录音机，里面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她吗呀一声窜到旁边。
“你别给脸不要脸，给你家五百是瞧得起你，不识抬举就算了，还敢提你弟工作的事？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嘻嘻，唐主任，你这五百花得不值得，我这不是送回来了吗。”这话的不是沈含玉吗？
蔡的头皮酥的一下，明白了。
难道是沈含玉偷着录下来的？
蔡也还没笨到家，她突然想起来，沈含玉刚来办公室时，唐主任给她鞋穿。
后来突然跑来给张主任道歉，难道就是这盘磁带的功劳？
她这下是不是拿到好西了？
蔡把磁带取出来，仔细收好，这可是好西，她要好好利用。
现在落到车间，到了唐主任的手下，正是好时候。
蔡找了个机会，把唐主任堵在办公室里。
“唐主任，我这有个西，你是不是想听一下？”
“听什么听？你哪个部门的？不上班乱串什么？”唐主任不客气的。
秘书正好进来，唐主任一个眼色，把蔡连带录音机都给清了出去。
“我真的有事！唐主任！五百元！五百元！”蔡急了，跳着脚。
唐主任一听到五百元，愣了一下。他隐隐觉得跟沈含玉有关，迟疑着挥挥手，让秘书停下手。
“这个，磁带！”蔡举着磁带一个劲儿抛媚眼。
唐主任把秘书撵了出去，蔡忙给录音机插上电，按下播放键。
她调的声音有点大，在家里是调好位置的，上来就是唐主任的咆哮声。
唐主任一哆嗦，上来就把录音机关了，随即按下了清洗键。
“你干什么？”蔡急了。
“这西留着没用，我知道了。”唐主任用力护住录音机，直到磁带被清洗干净，才松手让蔡拿到手。
蔡再想不到，这么好的西就随随便便没了，根没利用到，又是沮丧，又是气恼。
“行了，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给你调调工作。”唐主任给她许了点好处，算她混个脸熟，以后见面态度也好得多了。
至于调工作的事，就没有然后了。
蔡不甘心，继续找机会接近唐主任。
那几天她发现一个机会，车间办公室走廊到车间有段距离，打扫卫生的人比较懒，一般都是隔几天扫一次。
因为这块儿应该是秘书负责的，她根就不肯扫。
蔡下了班就拿了扫把，仔仔细细把地扫个干净。
可是她白扫了几天，硬是没人看到，也不由得让她灰心。
就在她纠结还要不要再扫下去时，忽听楼梯有动静，叮叮当当，这是唐主任的专属声音，他腰上别的钥匙最多了。
听这声就是走路不稳，看样子没少喝。
唐主任一眼就看到蔡了。
“扫地呢，不错，干得好！”可能是酒的作用，唐主任今天格外和蔼。
“唐主任，您喝多了啊？有没有热水？我给您倒点水吧。”蔡眼一亮，这端茶倒水的活儿好办，沈含玉不就是这么拉拢张主任关悦她们的吗？
蔡抢着进了办公室里屋，倒了一杯水，送到唐主任手边。
唐主任已经半瘫在椅子上，醉眼朦胧，盯着蔡，眯着眼睛细瞧。
“你叫蔡吧？”
“是我。”蔡的心怦怦乱跳，这是要开始了？已经注意到她了。
“从办公室下来的？”
“对，我犯了一点错误，其实我只是想跟沈含玉开个玩笑，我真没别的意思。”蔡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