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你怎么来了?我给你打电话……”郑素梅跳起来,一时没留神,把平时霸道态度带出来,了一半才发现形势不对,同事看她的眼神儿有点惊诧,现在母女应该是唱的是和睦团圆戏。
“你有事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大冷天跑什么。”郑素梅下句话就热络起来。
“天冷地滑,我不放心。”沈含玉淡淡一笑,酒窝忽闪一下。
“玉这么漂亮了啊,我都不敢认了。时候来玩,又黑又瘦的,真是女大十八变啊!”郑素梅的同事已经忍不住了。
“可不是,时候我还抱过,哪知道现在出落成这样。”
“大郑,你有福气啊,有这么个女儿,什么都有了。”
这些人嘴上都跟抹了蜜一样,要不是有沈肖的事闹心,郑素梅管保乐开了花。
“妈,我有点事儿跟您。”沈含玉目光一扫,这些人也知趣,都找借口散了。
“玉,这可咋办,我听曲家一定要把你弟找出来。”郑素梅去关了门,急急返身,拉着沈含玉问道。
“我来就是这事儿,走吧,别躲了,一了百了,我们去自首,把案结了。”沈含玉也怕夜长梦多,万一曲家动了手脚,时间久难取证,还真不清楚了。
宗家能护她,可未必能护沈肖,到时她们会很被动。
“自首?你傻啦!那可是你亲弟弟,你把人扔进去,你也忒狠心了!”郑素梅一听就急了。
“妈,你别自己胡思乱想了,听我的,结案去。”沈含玉面无表情地,郑素梅将信将疑,想不听她的,又见她气定神闲,这一向见她办事都是有把握,现在也不由得不人信服。
“玉,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把沈肖弄进监狱,我让你婚都结不成。”郑素梅这威胁是认真的,沈含玉不由得心寒,为了沈肖,她还真豁得出去。
到姥姥家找人,又费了些周章。
那沈肖可是姥姥的宠儿,听要带去自首,要不是郑素梅拦着,沈含玉直接就要挨上几棍。
“你给我滚!扫把星,你来我们家就带灾的!”姥姥挥着棍子就冲过来,被郑素梅死死抱着不放。
这要是过去,这几棍子沈含玉是躲不开的,从到大,到姥姥家就少不了一顿打,所以她尽量不出现。
“我再一次,如果你们不用我管,我现在就走。你别用我结婚的事威胁我,到时沈厚白让不让你出门,你自己想。”沈含玉见直接带人不成,只能给郑素梅压力了。
郑素梅一听沈厚白三个字,又蔫巴了。她只好把沈肖哄出来,跟着沈含玉去了派出所。
果然那边曲院长用了手段,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证人。
当时曲家来沈家闹事,明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有人都骑在墙头上了,现在一个证人都没有。
曲家人一口咬定,是沈肖先动手打人,这就难办了。
“我有证人。后院的柳奶奶当时就在场,她又是居委会的,话最顶事儿。”沈含玉不慌不忙地。
听她要找柳奶奶,郑素梅眼睛一立,不干了。
“我玉,你是不是傻?这真是要把你弟弟扔进去啊!那老柳太太能帮咱家好话吗?不得处处像着外人啊!”郑素梅急得直跳。
“你要是有办法,你就去。”沈含玉站起身,扭身要走。
“玉!你别走啊,你把你弟弟扔下不管了?”郑素梅吓得一把抓住她。
“是你不让我管的,别我。”沈含玉头也不回地。
“行,行!祖宗,都听你的,我是真没有办法了!”郑素梅绝望地。
很快柳奶奶就被带了过来。老太太口才了得,简直就是神还原,把一边的郑素梅听得目瞪口呆。
“这柳丽真谁不认识啊,大台柱子。他们家把车停在胡同口,我就跟着去了沈家。他们进门就威胁,那个高个子的子把沈家大闺女的衣领揪起来了,要不是老沈家子出手,还不得出多大事儿呢……”
等到一家人出了派出所的门,郑素梅才想起来,大步追上柳奶奶。
“柳婶子,今天真谢谢你了!”郑素梅对儿子那真是没得,为了儿子舍点面子算什么。
“我就是点实话,这是看在玉的面上,玉是好孩子。让她好好结婚吧,你有点良心,就别难为孩子了。”柳奶奶淡淡的。
“放心,不难为她!谢谢啊!以后有事您话!”郑素梅对着柳奶奶的背影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就差跪下了。
“你怎么知道她能帮忙?”郑素梅还是不解,追着沈含玉问。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闹了。还有你,这件事虽然没留污点,也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会想办法帮你安排工作的,你也多习一下,别再无所事事。”沈含玉又指点了一下沈肖,完扭身就走。
转眼就到了礼拜天,沈含玉已经打算好了,要去乔师父家。
这次她订婚,把他们家折腾得够呛,最后出席的只有乔师父一人,还因为库里有急事,提早走了。
沈含玉在市里副食店割了一大块猪肉,又买了几样熟食。副食店里没有几样蔬菜,只有几棵大白菜,还是蔫巴儿的,营业员不情愿的把枯黄的菜帮扒下去,扔到枰台上去称。
土豆都长了芽儿,元葱也是干瘪的。沈含玉转一圈,又给强和奶奶买了两瓶水果罐头,也就这样了。
现在的她,手头很是阔绰。
昨天简芝来了一趟,是来传达老爷子意思的,对订婚上她的表现很满意,临走又留下一个大信封。
沈含玉知道这是拒绝不了的。因为之前宗家表示过要替她准备礼服,她没有同意,这应该是补偿。
看着信封很重,等简芝离开,沈含玉才打开来看。
还真把她吓了一跳,这个红包里足足放着元。
沈含玉捻着那些崭新的票子,心里画了一个问号。现在包红包,流行包11元,就是百里挑一的意思。
宗家要包个大包,也应该是一万零一,这少两元是什么鬼。
再看那九张簇新的一元,分明是特特准备的,就是这元是故意放的。
这不足的两元是简芝特意拿掉的?还只是图一个长长久久的头呢?
细忖简芝怕也不敢,她现在没有必要公开跟沈含玉对着干,用这钱数讽刺,未必就讨到便宜,弄不好到了老爷子那里,还是一道罪状。
既然沈含玉一定进门,就随她,反正到了宗家,有一万种法让她生不如死。
沈含玉把钱存进银行,只留下五百元。
储蓄所的人见到这一笔巨款,眼睛都直了。
其实沈含玉也打算过了,要不要贴补冯大夫一些钱,用在婚纱上。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可惜了冯大夫的一片心意,要还情,以后时间长着呢。
听沈含玉要来,乔师父推了自行车早早在公交站等着。见她大包包的,一个劲儿的埋怨。
“又买这么多西,让奶奶骂你?”
“嘻嘻,让奶奶骂吧,我就爱听她骂我。”沈含玉调皮地一笑,乔师父瞪了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玉,你花钱节省点,到婚礼时还不一定有什么花销呢。”乔师父是掰着手指算的,就剩下半年时间了,她恨不能一下就到了,别再出挫折就好。
“师父,宗家给我包了一个红包,你猜是多少钱?”沈含玉知道乔师父累死也猜不到,完就附上她的耳边轻声告诉了。
“天呐!”乔师父吓得自行车都推不稳了,倒西歪的,差点把西掉出去,还好沈含玉手疾眼快把自行车扶稳。
“我这也有钱了,以后强要用钱,只管从我这里拿,别再找别人拆西借的了。”沈含玉细心嘱咐。
“这孩子,真是掉进福窝儿了,可真好。”乔师父抹起眼泪来,这是开心的。
强奶奶早就准备好一桌饭菜了,虽然没有新鲜蔬菜,可是家里有菜窑,存着一些冬菜,省着吃,一冬天也熬过去了。
今天不止是沈含玉过来吃饭,常大胆又叫了几个相好的同志过来。
他们都是车队的,平时没少帮忙,沈含玉订婚时,他们凑了一个份子,让乔师父带去了。
沈含玉没办法给他们发请柬,就在这里请大家吃顿饭。
见沈含玉又带了猪肉,常大胆挽袖子进厨房,现加了两道菜。一个是酥白肉,一个是熘肉段。
这两个菜在西都很受欢迎,尤其是酥白肉,在那个物质相对还匮乏的年代,只有过年才能吃到。
白肉就是用纯肥肉,裹上鸡蛋面糊,过油炸至金黄酥脆,再用白砂糖挂浆。咬一口香到骨头里。只是沈含玉不敢吃肥肉,看着怯怯的。
“好吃呢,尝一口,你常叔的手艺没得。”强奶奶夹一块,喂到沈含玉的嘴边。
沈含玉只好接过去,别还是真香。
“玉啊,祝你幸福!”陈着站起身,举起酒杯,跟沈含玉的水杯碰了一下,一仰头把酒干掉,不知怎么眼圈就红了。
沈含玉听常大胆过,陈暗恋她的事。不想兜搭,可是情还是要领的。
这陈比顾向北不知强上多少倍,从不打扰她的生活。
“谢谢陈哥,你也要幸福!”沈含玉主动站起身,笑吟吟的。她又给陈满了一杯酒。
陈受宠若惊,脸更红了。
“吃吃,一会都凉了!”强奶奶那是惯会看眼色的,赶紧张罗一下,把场面给浑和起来。
好的,晚上沈含玉在乔师父家住,所以不用担心赶夜路。
车队的人开了一辆客车过来,有个老大哥滴酒不沾,正好把一车酒鬼送回家。
强奶奶是个懂事的老人,怕孩子们喝多了出问题,八点多就清场了。大家虽然意犹未尽,可是不敢不听话,都乖乖起身离开。
不顾阻止,沈含玉帮着他们收拾了残局,等把屋子清理好,房间也开门通过风了,已经九点多。
常大胆早就回到屋子里,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不跟爸爸睡!他喝醉了打呼噜!”强抗议道。
“不跟你爸爸睡你睡哪?一边去!”乔师父没给他好脸色,强委委屈屈进里屋去了。
沈含玉不由得一笑,现在孩子是健康的,打得骂得,真好。
娘仨个回到屋,爬上热乎乎的炕,相视一笑,这日子过得挺美。
“玉啥时候给我弄张相片来,我想看看啥叫褂皇呢。”强奶奶听乔师父讲了沈含玉的褂皇有多美,到底是女人,不管多大年龄,提起时装眼睛都是一亮。
“我听宗家照相了,等我去要一张相片。”沈含玉记得订婚仪式上有人拍照,只是跟简芝不好话,所以没提相片的事儿。
强奶奶提醒,才想起怎么也要留在手里两张,做个纪念。
不管怎么,她和宗青时总算开始了,走出了第一步。
“玉那男人,长得可真好看,我怎么也看不够,跟他一比,咱家那孩子就跟个叫花子似的,没法看了。”乔师父想起宗青时的长相,不由得感叹,眼睛里亮晶晶的,瞧那表情倒似个花痴少女。
“你可行了,咱家弟娶你时,也是个帅伙子,你自己把人给养抽巴了,怪我咯?”强奶奶听这话不乐意了。
“怪我,怪我!”乔师父哈哈大笑起来。
“长得好有什么用,人冷冷的,连笑都不会。”沈含玉咬了咬嘴唇,钻进被子里。
想想也是,这一世见他许多次了,他只对曲芳苓笑过。
冯大夫的,他的眼中有爱,真的吗?她不由得叹口气,沉默了。
“我听后来又闹了一场,是你男人把你护住了?”乔师父想听的是这一段,强奶奶闻言也向前凑了一下。
“真的,我都不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事了。脑中一片空白,等我清醒时,就在他怀里了……”到这里,沈含玉脸一红,把被子向上一拉,蒙到脸上。
“哟,这孩子,害羞了。”强奶奶和乔师父相视而笑。
“我就盼着这半年多的时间快点过去,让玉好好出嫁。”乔师父双手合实,向天祷告。
“放心吧,这孩子福大着呢。我看没事儿。”强奶奶笑着给沈含玉掖了掖被子,也躺了下去。
“奶奶,你可别半夜起来烧火了,我怕热,嗓子疼呢。”沈含玉找了一个借口。
上次留宿,强奶奶怕她睡不好,晚上会冷,一夜没怎么睡,不时下地添把火。把沈含玉心疼得,恨不能拖她上来。
“嗓子疼?”一听她这么,乔师父也紧张了。
“可不是,我睡凉的习惯了,热地嗓子疼。”沈含玉用力点头。
“女孩子不好总睡凉的地,以后宫寒,生养上受限。”乔师父一句话,把沈含玉又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