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苏君尧依然有些出神。
他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着这个嘴角一直噙着笑意的女子——
阳光洒在身上给她周围增添了一份光晕,显得神圣而又高洁。
她就像个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虽看似冷傲难以接近,但是真的接触后让人忍不住心头浮动。
闫如玉感受到他这种猫儿偷腥一般,时不时偷看自己的行为,内心却像有一块石头堵着似的。
现在这个场景对于他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是这般用情至深,是让她无所适从。
作为狐妖他心里应该清楚凡人和妖恋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者他也不是什么感性之人,可为什么偏偏还要继续放纵呢?
想到这,她莫名有些烦躁了起来。
第二天,闫如玉应邀与郭靖峰在一家甜品店碰了面。
男子看到穿着一身蝙蝠披风,脚踏高筒靴,头发也被高高用簪子盘了起来,让人觉得低调的同时清爽又干练,再对上这平淡无秋波却噙着温柔如春风的笑意的眸子,胸口忽的一跳。
闫如玉也微微打量了面前人,他今天特地换了一套西装革履,袖口的白边也被卷的非常工整,加上一副儒雅斯的眼镜,整个人显得很有神。
“今天约我出来应该不仅仅是答谢吧,有什么事情吗?”她搅了一下碗中的西米露,轻轻道。
刚刚一进店门,她就发现郭靖峰选的位置在最深处,而且周边唯一的两个桌子的椅子不知道为什么被撤走了,可以两人话放轻一点的话无人可知其内容。
郭靖峰看着女子雅的用餐动作,安静两字仿佛深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浑然天成。
清冷的话语也如同风铃“叮叮咚咚”。
“我……就是想约你出来一。”讲到重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沉默了。
没有人,没有人知道自己抑郁,除了医生。
在绝对保密的期间,他偷得了自认为的自尊,却也因为无法分享排解而更加煎熬。
现在他找到了,一个能安静倾听他的人。
闫如玉垂眸,帮他把后面的话了出来:“如果觉得找我诉一下你会好受点的话,我不介意做个聆听者。而且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和任何一个人。”
听着她善解人意的宽慰和鼓励,郭靖峰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不会看不起抑郁患者……或者,觉得他们可怜吗?”
那双空灵的双眼的主人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反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很多人都抑郁症患者就是性格不好、自我封闭的人才会得;还有人抑郁症换个心态病就好了,想开点就好了……”郭靖峰自嘲着。
“我今天有些感冒,还有些低热。”闫如玉看着他缓缓叙述着这些社会上的看法,点头淡淡道。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插了进来,倒是让他有些懵了——感冒?还发烧了?
不管她什么意思,人是他约出来的,人身安他必须负责。
“你不要紧吧?要不,旁边就是个药店,我给你去买点药?”
着就站了起来想要出去。
谁知,下一秒,一只柔软却又坚定的玉手牵制住了他,低头一看,正对上女子盈盈笑意:“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同情我?”
“为什么要……同情呢?”
郭靖峰感受到手腕处那甚至比自己都凉的手心的时候,有些明白她的用意了,可还是纳闷:虽这同样是生病,可这种感冒毛病而已,怎么会需要同情?
闫如玉仿佛是读懂了他的疑惑,神秘地笑了笑,随后几乎是玩川剧变脸似的,整个人仿佛都被抽去了气力一般,柔软无骨地倒在了桌上,不住轻“咳”出了声,甚至再对上对上的眼睛的时候已经眼眶微红,双目无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短短几秒内,让郭靖峰看到了这么一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好戏”,顿时下巴都快砸地上了!
这影后也不敢这么演的吧?
前后,判若两人啊!
这位简直就是个林妹妹啊!
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闫如玉又一调整状态,整理了一下衣服,仿佛刚刚那个娇弱风吹就倒的病弱患者早就消失在三界外五行中似的。
“刚刚呢?你觉得呢?”
“……很惨。”半晌后,郭靖峰收起下巴,得出了这两个字。
“对,很凄惨,你却会觉得她很无助很痛苦,”她一脸认真道,“可同样感冒发烧,为什么不可怜之前的“我”呢?因为后者用实际行动告诉别人她的“弱”,换句话只有弱者需要所谓的‘同情。我倒是觉得,你能够在一个领域有足够的成就,就明了不是什么弱者。”
听到这,郭靖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是第一个和我‘抑郁症和感冒发烧一样的人。”
但别,被这么一,他内心对于抑郁症的抗拒和自卑感,也稍微减轻了一些。
“而且,”闫如玉耸了耸肩,“我觉得天下可能没有比脑残能难治的病了。一群不知道抑郁症的机理就跳出来瞎指挥的三岁儿,你和他们这种重症患者计较什么?”
听到她这一连串地炮语连珠,郭大少爷抹了抹脸——
又是“三岁儿”,又是“重症患者”,他算是看出了“阎罗殿魔女”的影子了,这骂人可真是张扬、不给面子。
之后闫如玉没有些其他的了,只是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甜品,看着对焦虑地不停磋磨着大拇指,眼神还带着飘忽,她也不急,慢慢等对开口。
与此同时,苏君尧正巧经过这家甜品店,一眼晃过去的时候从玻璃窗里看到了他熟悉到不行的人儿,等再一看清坐在她旁边的男子的时候不由得脚下一顿。
他就这么静静地眼看着后来男子不知为何起了身,女子却一把把人拉住了,眸中还带着柔和的笑意。
这一对似乎天生一对的身影倒映在苏君尧的眸中,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转身低着头,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