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我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却看到潘弈梵在副驾驶座时不时就转头过来,透过窗口窗帘未完拉上的那条缝隙在看我。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开了五个时了。我爬了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对他道:“你要进来休息一下吗?”
潘弈梵笑着摇了摇头,道:“快到了。现在有点晚了,一会儿直接去我家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我表哥。”
“你家?”我猛然想起这不是意味着我要去见到他的父母了?
我立马摇头回:“我去住酒店就好。”
潘弈梵似乎料到了我的想法,回:“你记得我当初告诉过你一件事吗?我我若是有钱,我就要建一栋房子,让家人亲人都住在这一栋房子里。有单独的家,可是却又都住在一起,便时刻窜门。”
“嗯,记得。”
“所以你放心,你住的是我自己的一套房子。我父母住在三楼,我住在顶楼。独立的外围电梯,独立的空间。我表哥一家住在六楼。”
这么一,我便安心了。
原来,他已经实现了自己当初所的愿望了。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愿望,也从未忘记我的愿望。他为自己的愿望建了一栋房子,为我的愿望开了好几家‘心的港湾的酒吧。
我和他之间隔了一个十年,我却因为失忆导致这十年似乎并没有间隔,宛若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可是对他来,这十年必定是很艰难很困苦吧!
车子到达潘弈梵的家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套院子型的房子,院子外围居然还有散养着鸡鸭鹅群,院子后面一片绿油油的田地,种植着许多菜。
我想起他过自己的父母退休后喜欢自己养殖,所以这应该是特意为他父母买下来的地,让他们颐养天年时每天有事情忙吧。
中间的房子有九层楼高,大约一百来平米。车子就直接停在了院子空地上。
潘弈梵对我道:“你等我一下。”便直接去了后院,下了田地摘了几捆菜和瓜果出来。
我和他直接搭乘电梯去了八楼。
看来,他把八楼和九楼也做成复式二层的模式了。
进了屋子,潘弈梵也没休息,明明看起来已经很疲倦了,却还是直接就去了厨房,将刚刚摘的蔬菜清洗着,道:“肚子饿了吧。我做点蔬菜面,先吃着。等天亮了,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和他那温情的声音,一切那么地温馨而甜蜜。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不顾一切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告诉他:“什么误会都不重要了,我想要的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为了照顾我愿意下厨房做烹调,一个时刻有着我的心,替我着想替我安顿一切的人,一直陪在彼此身边就够了。”
心底涌出来那股莫名的哭意瞬间打湿了我的瞳孔,我赶紧扭头回到客厅上坐着,掩饰自己的失态。
很快,潘弈梵便端上来了两碗青菜面。简简单单,却莫名让我觉得美味。两人没一句话,默默地把面吃完了。
潘弈梵收拾好碗筷,道:“我房间一直有专人打扫,可是客房没有准备多余的被褥。你睡我房间,我睡客厅就好。”
提着我的行李,潘奕梵带我走向二楼的房间。床很大,我道:“这里晚上温度有点低,睡客厅会感冒。”
我看着他将我的行李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好,就如当初一起出去旅游一样,鬼使神差地了一句:“床够大,两个人睡得下。”
潘弈梵挂衣服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我,眼中有欣喜和动容。我走过去拿起我的睡衣,道:“我洗澡去了。”
那一晚,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却各自背对背睡着。也不知是白天睡多了还是认床,一直睡不着。
想起有次与潘弈梵去旅游,那天晚上两人闹了一点不愉快,便各自背对背这么睡着。两人也是这样同床异梦,只是闹了半时后,潘弈梵还是率先妥协了。
他像个孩子般在被子下的手轻轻地抓住了我的衣角,我故意抽开,他又紧紧拽住,他:“别生气了。”
我没理会他,直至他睡着了,手还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角,我轻轻拉开,起身去了厕所,浴室门关上瞬间,我听到他整个人受了惊吓般跳了起来大喊着:“霓儿,你去哪?”
我在厕所里被他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才惊觉原来他那么害怕找不到我,怕失去我,我:“我上厕所呢。”
后来,我和他每次睡一起都会习惯地两人被子下的手十指相交,紧紧扣住彼此。
随着这个思绪,我似乎感受到了潘弈梵翻身,轻轻捏住了我睡衣的衣角。心中不免一柔,假装不知道任由他拽着……
隔天醒过来时,原背对着背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抱在了一起。我的头枕着他的手臂,整个人窝在他怀中睡得香甜。感受着他的呼吸拂过我的额头,轻轻的痒痒的。
赖了一会床后,我起身去了浴室洗漱。潘弈梵也醒了,他直接下楼去做早餐。当我洗漱完毕出来时,已经能闻到咖啡的香味了。
早餐吃完时,门铃就响了。进来的正是潘弈梵的表哥潘国华。他见到我时,眼神明显不敢与我正面对上,闪烁着躲开了我审视的眼光。
潘弈梵给他倒了一杯茶,与我坐在潘国华对面,直接进入了正题:“表哥,我希望你把那一年银行贷款的事重新跟我们再一次。”
潘国华眼神闪烁,紧张地一直在喝茶,打哈哈道:“这都多久的事了,我都忘了。再了,也不是什么光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你当初回来后带回来的一百万,是从哪里来的?”潘弈梵不给他闪躲的机会,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就,就是我外出跟朋友借来的。”
“跟银行贷款的那一百万被你非法集资与赌博用掉了。你什么朋友能借给你那么多钱?我当初一直以为你真的是去筹钱了,我想不到你用了一百万把我出卖了?”
“你在什么呢?弈梵。我就是去筹钱了!”潘国华一口咬定了这个事实。
我实在听不下去,开口道:“那你跟我的那些话,是真的?潘弈梵跟你设局贷款,就是为了骗取我父亲的巨额资金是吗?”
“我,我……”
“还是,都是你捏造出来的?”我咄咄逼人。
潘弈梵沉声道:“表哥,你好好想想你现在所用所住的,是谁给你的?你若不实话……”淡淡的威胁声下,潘国华果然立马就认怂了。
“我,我还不行吗!”潘国华放下手中的茶杯,吞吞吐吐地道:“那时候我真的没钱还银行,我知道害弈梵替我背黑锅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可是,可是我这的没办法,我不知道去哪里筹到一百万。
当时我躲了起来,是杨先生找到了我。他给我一百万让我去填补这个空缺,解救弈梵。条件就是替他去跟他女儿个善意的谎言,这次贷款只有目的性的,是为了骗取杨先生的投资设下的局。
他教我了很多,让我背下来。我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能真害弈梵替我坐牢啊!所以,所以我没办法才跟着杨先生去撒了这个谎言,拿了一百万回来。
回来后,我想不到你竟然把这空缺填补上了,还多得到了一千万。我当时立即就想起杨先生的那个谎言,我想着大概是真的了,弈梵也许真的为了得到这一千万才替我当担保人。
这十年来我也就过得心安理得了。我甚至已经觉得那个谎言根不是谎言,也许一开始就是你设下的圈套。也就一直没有跟你实话,你也没有问我……”
潘弈梵的手握成了拳头,一直在发抖。我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怒火,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挥拳过去,连忙轻轻将手包裹在他拳头上,拍了拍安抚着。
误会解开了,我的心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看着身边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心中微微一酸。
庆幸,他始终没放弃过我!无论我怎么对他,他都牢牢地抓紧我的手,不曾松开过。
潘国华站了起来,朝着我深深一鞠躬道:“对不起,杨姐!这句对不起我迟到了十年了,真的对不起!”
而后又转向了潘奕梵,再次深深一鞠躬:“弈梵,对不起!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我父母,照拂我一家人。你若是无法原谅我,我立刻带着我父母离开六楼,回乡下去。”
罢便要离开,潘奕梵喝止了一声:“你要回去就自己滚回去。你父母那么大年龄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你活了四十年,一事无成也就算了,满脑子歪心思不走正途,天天让家人亲人为你担心为你收拾残局,你臊不臊得慌?”
潘国华被潘弈梵得头都抬不起来,我刚想打个圆场,又听得潘弈梵冷着声音道:“你乡下的房子被改成了一个型禽类养殖场,你回去照看也好,有个自己稳定的收入,也算是一分产业。”
潘国华惊讶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表弟,颤抖着问:“你,你原谅我了?”
“给我滚回乡下去好好经营这个养殖场,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自己养,难道指望我给你养一辈子吗?”潘弈梵没给他好脸色,怒斥了一声:“滚!”
潘国华应了一声:“我一定好好经营的,谢谢你,弈梵!”
看着潘国华出去后,我看着潘弈梵,笑道:“明明一片好心,为了谋了出路,语气就不能和善点?”
“他差点害得我失去你,我还对他和善?我刚差点就想杀了他!”潘弈梵的火气还没彻底熄灭,我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
“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误会你了。”我将头埋在他怀中,闷声道,“对不起,因为我父亲的关系,让你一直以来受了这么多委屈。”
“傻丫头,这就是我和你父亲做的协议。”潘弈梵缓缓抬手抱紧了我,低声道:“还好,我们彼此都守住了十年,我多怕我去到时太迟了,多怕你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你会怪我父亲吗?策划了这一切。”
潘弈梵摇了摇头,道:“那也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未曾也不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创业成功。没有那一千万,我很难这么快成功。你呢?你怪你父亲吗?”
我诚实地点点头,道:“怪!他不顾我的意愿策划了这一切,看着我在这场骗局中痛苦,失忆,还差点失去了你……我如何不怪?只是,毕竟是我父亲。”
“等这次回去后,我们再找你父亲好好谈谈。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就够了!”
“我虽失忆了,可是潜意识里好像还是无法接受任何男人的碰触。我还一直以为自己男女之间的洁癖,一被人亲密碰触一下就恶心得想吐。”
“也许失忆对你来也是件好事,比起我忍受着十年来的相思之苦,我突然觉得你不用同样忍受这种苦,也挺好。”潘弈梵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十年,太苦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
我抬头,下颚抵在他胸膛上,道:“我到底爱你多深?深到忘了你了,还无法接受其他人。深到忘了你了,身体却牢牢记得你的碰触,不曾反感过。”
潘弈梵的眼眸随着我每句话而柔和一分,最后化作一滩池水,漾着深情与感动。他垂眸凝视着我,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味道,道:“牢牢记住我所有的碰触了吗?”
“嗯。”我点点头,便被他压下的呼吸夺去了话的能力。
许久后,他问:“这个记得吗?”
我的脸赧红一片,点点头。
“这个呢?”
“嗯……”
“这个呢?”
“……嗯”
“那这个呢?”
“……我们,上楼去!”
“好!”一把将我抱起后,潘弈梵快步走向了二楼。
门一关,满室深情无边……
许久,许久后……
我无力地道:“中场休息!”
潘弈梵回:“我忍了十年了……再一次!”
又许久许久后……
我气若游丝:“我要死了……”
潘弈梵:“十年的弹药,还剩许多!我再缴纳一波……”
许久许久后……
我:“……”
潘弈梵:“……最后一次?”
我:“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