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寺的苦修士及时赶到后,叶言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自信,弯腰朝四人行了一礼。
“多亏大师及时赶到,不然今日不止我叶家宗法将被践踏,就连清露寺和刑部都将因此女而蒙羞。”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叶言着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自责地唉声长叹了一声。
“叶大人不必自责,今日之事我等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四名苦修士朗声开口,然后向前随意迈了一步。
围观的众人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四道暗黄色虚影,围着红色轿不停转动。
这种一步十余丈,迅疾如风的功法,实在太过神奇。
更何况对是清露寺有名的苦修士,不止功法上不弱于叶姓女子,就连人数上也占有绝对优势,她如何能敌?
太院的怒火、刑部的责问、大兴叶家的宗法惩治、清露寺苦修士即将到来的责罚。
无论那一条,只是想一想都足以压迫的常人喘不过气来。
围观的众人都在焦急地等着女子的回复,恨不得替她主动应承下来。
叶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朝远处赶来支援的刑部官差高声命令道:“快将这些礼搬开,打斗时若是损坏了我叶家的珠宝器物,官拿你们是问!”
他料到了今日会发生争执和打斗,也料到了叶姓女子不会乖乖束手待毙,唯一没想到的是对不按常理出牌,天亮后就急着出嫁。
一队身穿皂衣的官差慌张赶到后,拿出腰牌,踹翻了几名送亲汉子,强行将九只红木箱子抬到了一边。
“贱人,若不是官暗中派人盯着画舫,今日不定就着了你的道。”
叶言低声痛骂了一声,自始至终都将自己当成了受害者。
想到上百万两白银差点送了人,他依旧痛心不已,心肝发颤。
叶轻眉乖巧地坐在轿子内一动不动,一双手在空中虚拍,勉力抵挡着外面的攻击。
听到叶言的命令后清幽出声,“箱子里有九十九万两银票,若是遗失了,清露寺、刑部和叶大人可是要赔的。”
“九十九万两!”
远处的百姓嘴巴大张,刑部官差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睁大眼睛审视着面前的红木箱子。
这可是在场所有人几辈子都攒不出来的财富,现在只要抢走一只就足以逍遥快活一辈子!
叶言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贪婪地看着远处的红木箱子,不敢再让刑部官差看护,亲自跑了过去。
用手扯开红布绸缎,掀开一只木箱子后,他却傻眼了。
箱子内哪有什么银票的影子,就连价值连城的珠宝都没有,只有半箱书籍。
叶言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接着立即打开了另一只木箱子,九只木箱子部打开后,依然没发现什么银票。
“银票在哪里?在哪里?”
面对叶言的质问,刑部官差呆呆地看着箱子内的五谷、毛笔、被褥、书籍以及两把绿鞘长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若富比王侯的夷叶家,连十两银子的礼都拿不出来,估计没人会相信。
“大人,我们真没见到什么银票,得了您的指示,我们兄弟火急火燎就来了,您可不能……”
带头的刑部官差喉干舌燥,还没等他嗫嚅着完,一只大手就将他扇倒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
叶言双眼赤红,怒吼了一声。
他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奈何落差太大,一时难以接受,只好将怒气发在了对的身上。
挨了打的官差一脸委屈的退到一旁,暗悔不该猪油蒙了心,为了几两银子参与进来。
此刻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打只能白挨,好的赏钱也会落了空。
转过身,叶言瞪视着远处的红色轿,见苦修士们迟迟没有将叶轻女子拿下,催促道:“各位大师不必手下留情,此女如此执迷不悟,大师即便失手将她打成重伤,我叶家也不会追究。”
苦修士们闻言皱了皱眉,他们早已发动了最强的攻击,四人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奈何始终无法靠近轿。
每每当他们的拳头即将击打到轿时,总会有一股霸道劲气将他们远远击开。
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只希望通过车轮战耗尽女子体内真气。
一名站在轿子旁边稍歇的苦修士,身上的麻衣被真气催动的猎猎作响。
“叶姑娘切不要一错再错!我四人功法虽不如你,联起手来却也不是你能抗衡的。
如果你肯交出神庙功法,幽居清露寺三年,我们可以代表清露寺不予追究,否则不要怪我们废掉你的功法!”
几滴香腻的汗珠,沿着叶轻眉的脸颊落在了红色裙摆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叶轻眉蹙着眉头,低头看了看被她脱下的粉色鞋,穿着白色布袜的双脚在木板上滑动了一下。
钱猗感受着外面接连不断的凌厉攻势,忧心忡忡道:“轻眉姐,在这里我只是累赘,我去找我师哥来帮你。”
叶轻眉一挥云袖,击开了外面的三双铁拳,微微气喘道:“不要出去!”
还没等她完,自责不已的钱猗已经跑了出去。
“大师,不要中了她调虎离山的奸计!”
叶言看到两名苦修士离开轿,转身追向钱猗,大声提示道。
两名苦修士没有理会后的喊声,毒蛇一般的目光牢牢锁定了疯狂逃窜的粉衣女子。
钱猗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祸事,右手能摸向腰间却发现空无一物,不过她依旧不担心自己会被对抓获。
两双铁手抓向女子的双肩时,不知为何竟抓了个空。
“救命啊!非礼啦!”
钱猗粉色衣被人脱去后,**着玉色双肩,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
没有了阔大服饰遮挡的妖娆身材,在修身衣的收拢下凹凸有致,跌宕起伏,露出的蛮腰更是纤细的不堪一握。
围观的百姓看着女子如穿花蝴蝶般左躲右避,巧之又巧地避过了苦修士的双手,甚至还时不时从发丝上抽出一根银簪,扭头反击。
众人心中期待着女子顺利逃离追捕,这和对错无关,只是骨子里对美的欣赏,不忍心看到有人伤害如此致的佳人。
女子增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恰到好处,也可以肉长在了正确的位置……只能如此形容。
转角近在咫尺,利用好这个显露身手的机会,钱猗坚信对绝不可能再追上自己。
大兴城中的犄角旮旯,没有人比她更加熟悉,也正因为她对自己的功法有自知之名,所以才会更加重视逃命的技巧。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她都会依照父亲的吩咐,用心踩点……
闭上眼,她都可以在大兴城摸个来回,她清楚的知道拐角左侧二十步,有家玉器店。
穿过店铺后宅,可以通向另一条大街,继续右转五十七步,有家典当行,那里有他父亲的人。
两名苦修士看着女子得意的笑容,怒火中烧,他们的双手每次触碰到对的身体,都被一股真气弹离。
一阻一推,双的距离反而拉大了。
“再不停下,不要怪我们废你双腿!”
二人再也顾不得什么悲悯形象,怒喝出声。
“你们在姑娘身上摸来摸去也不害臊,有事来抓!”
钱猗的身体转到拐角消失不见,回身掷出了最后一根银簪。
看着那只可恶的白手又从街角冒了出来,二人眼瞳一缩,随时准备侧身躲避。
嗡!
顶部镂刻了一只白兔的银簪,射入青石三寸有余,一朵混合着矿石味道的白色烟尘被风吹散。
两名苦修士担心女子藏身转角偷袭,不得已放慢了速度,对于抓获对已经不抱太多希望。
不得不是他们大意了,如果之前没和叶姓女子交手,哪怕对机警狡诈,走的是刺客路子,他们也有信心拿下对。
二人眼中露出一抹失望的眼神,正准备抽身离去,忽然听到一声痛呼。
“她还没走远?”
“追!”
二人加快步伐远远绕过转角,警惕地望向前大街。
只见玉器店门前侧躺着一名粉衣女子,闯了祸的青衣童丢下一盒点心,慌慌张张逃离了现场。
苦修士走到近前看着女子惨白的容颜,立即伸出两双大手紧紧抓在了女子的双臂上,将她用力提了起来。
叶姓女子少了两名对手后压力大减,轿子外围的劲气也不如之前霸道,却仍让人无法触碰到红色珠帘。
围观的众人见那位粉衣女子紧咬着薄唇,额角冷汗连连,看向苦修士的眼神多了股不出来的味道。
二人用力握了握自己的双手,似乎只需再用些力气,粉衣女子纤细的双臂就会骨碎肉绽。
“叶姑娘乖乖交还偷盗的功法,不要连累你这位朋友受无妄之灾。”
“轻眉姐不要管我!”
钱猗扭头朝身旁的苦修士啐了一口,“我发誓你们一定不得好死,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二人相视一笑,一脸悲悯地看着钱猗,手中力道又加了几分。
听到钱猗的痛呼,叶轻眉心中一软,“住手!放了她,姑娘就将功法给你们。”
“叶姑娘和我们到叶家宗法堂一趟,拿到功法我们确认无误后便离开。”
一名苦修士完呵呵一笑,补充道:“在此之前,为表悔过诚意,请出来让我们封住你的经脉。”
“无耻!原来你们和大兴叶家是一伙的,他们贪图轻眉姐的财产,你们这些秃驴想要夺取轻眉姐的功法!”
啪!啪!
叶言一连扇了钱猗两个嘴巴,怒喝道:
“胡八道!你污蔑家主,打了叶家子弟,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污蔑清露寺四位大师,简直岂有此理!”
一名苦修士在背后封住了钱猗的几个穴位,止住了她的反驳。
清露寺苦修士联合大兴叶家,霸占夷叶家的功法?
在场的看客很难相信这个推论。
在他们心中苦修士一直是与人无争,大慈大悲的人物。
尤其是清露寺的苦修士,更是一心向道,就连魏国皇族都敬重他们的德行和道心。
见粉衣女子嘴角流血,没有再反驳,只是默默垂泪,围观的众人责备的目光中多了些惋惜。
“好……我让你们封住经脉。”
叶轻眉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淡然开口。
一绣织着两只大肥鸟的红色轻纱,从她的凤冠上滑落,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清秀容颜。
芳华盖世,娇柔无双。
留恋世间的眸子清澈如水,倒映着红色珠帘,该愤怒哀伤的她,眼底却没有任何情绪。
两只可爱的脚从裙摆下露出一截,白色布袜轻滑,珠帘微动,新娘子走出轿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叶轻眉背负双手,淡定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轻柔一叹,“这个世界还是这样……无趣。”
围观的众人震惊地注视着美若天仙的女子,听她出这样一句古怪的话,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总觉是她对自己的,是对在场的每一名看客的。
四名苦修士稳住心神后,动作利索地封住了女子的经脉,触摸着女子的肌肤,竟又出了蹈红尘的念头。
叶言身后的两名子侄,嗅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清香,一瘸一拐追了上去,“大师,你们走错路了。”
“二位公子留步,我四人讨回神庙功法,自会将她们交由叶家惩治。”
叶言撇了撇嘴,责备道:“四位大师自有决断,叶寒,叶冰不可无理。”
“可是,可是”二人讪讪住了嘴,他们可是知道四人的品行,私下里大兴叶家没少了他们的孝敬。
若是夷叶家将来认祖归宗,怎么也是一家人,这样总是不太好……
“放心吧,此女是燕王殿下要的人,谅他们也不敢私扣。”
叶言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得意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二人恍然大悟,惊喜道:“看来我们大兴叶家,真的是要发达了,从此以后谁还敢轻视!”
钱猗被人扛在肩头,扭头看到了两只伸向叶轻眉腰身的咸猪手,心中一惊,拼命挣扎了起来。
“混蛋,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钱猗在心中拼命怒吼着,眼睛中的泪水止不住流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