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看看昏睡中仍痛苦不迭的叶磊,又看看深情凝望他心疼不已的姐姐,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充满懊悔地:“当初我还跑去找他指责他,是我错怪了他。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呢?”
许纯美惊愕不已,抬起头来看着弟弟。
“你去找过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刚分手的那会儿,我看你痛苦不堪,整天闷闷不乐,心情沮丧。
加上那时候媒体煽风,他利用完你,有了名气之后,就把你甩了,我就信以为真了。
我跑去找他,责问他为什么跟你分手,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利用完你就一走了之?”
“那他怎么?”
“他一言不发,不否认,也不承认。但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沧桑。无论我如何逼问,他就是不开腔。
当时我以为他不吭声就是默认了,所以就”
“你为什么善作主张?你根不明就里,凭什么胡乱去指责别人?”
许纯美听了杰的话,心里着急,没等杰把话完,就急着责备他。
杰语塞,满脸涨红,支支唔唔地:
“我不但骂了他,还还动手打了他”
“什么?”
许纯美急得差点从椅子上蹿起来。
杰很是过意不去,深深的悔意尽写脸上。他不住地呢喃:“我我”
许纯美来很气,但看到弟弟发窘的样子,又一转念:
他也是为了我才强出头的。他不明实情,怪不得他。
但至少他敢作敢当,毫不隐瞒自己的过错,也没有徇私包庇,勇敢指出爸爸的错误,替叶磊不平。
足以明他已成长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想明这些,她情绪变得平和了,和和气气地问杰:
“他没有告诉你我们分手的原因吗?”
杰心情依然沉重,闷着头回答她:
“没有,他一声不吭。
我甚至挥起拳头揍他,他也不躲不闪。
可他为什么不跟我实话呢?”
他攥起右拳在左手手掌上猛地一击。
许纯美微微一笑。
“叶磊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你不知道便罢了,何必让你徒增烦恼?
何况在他眼里,你始终都是个孩子,或许他只想让你轻松地活着。”
她温情地对着杰话,眼睛却柔情地看着叶磊。
她又伸手擦去他额头的汗珠,极轻柔、极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
杰对他的敬意与愧意双双油然而生。
“姐,你也别太难过了,不管怎样,他为了你,可以拼上性命,足以见得,他是真心爱你的!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
无论将来你俩能否在一起,你这一生,得遇此君,都该满足欣慰了。”
知我者,弟弟也。
杰这几句话,实是到许纯美心坎里去了,令许纯美的心豁然明朗。
她再一次感觉到弟弟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明事理、有担当的真真正正的男人,如同她的叶磊一样。
叶磊,遇见你、爱上你,是我前世的修为、今生的福报,我必将一世珍惜!
沧海桑田,永不变迁!
醒来时,但觉遍体疼痛难挨。
头痛、腹痛、胸痛、背痛、手痛、腿痛、五脏六腑像要撕裂般痛不可抑。
是苦痛,想气喘,然而每喘一下,胸肺间像有无数根针齐齐扎刺,折磨得他如堕地狱,生无可恋。
就在他正遭受千折万磨之时,右手不经意间稍一动换,伤口传来一阵钻心巨痛。他闭着眼睛敛气屏息,慢慢等待着疼痛消退。
他再不敢动弹,身体僵直地躺着。
待疼痛慢慢缓解,这才察觉到那只受伤的手好似被一只手握着。
大约手上包扎得太厚了,又大概刚才被痛苦折磨得意识薄弱,竟没感觉到还有一只手抚在自己手上。
他微微侧头,见是许纯美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轻轻搭在他受伤的右手上。
那只手上血迹斑斑,身上依然披着他的外衣。
再细细瞧她,枯乱的头发随意挽起,身上、脸上残留着未擦净的血渍污渍,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疲惫。
显然从始至终守护在自己身边,寸步未离。
他怔怔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孔,惊惧、担忧,在她那张美丽的面孔上,混为一体。
她脸上犹挂着晶莹的泪珠儿,不知是否惊吓过度,于睡梦中仍无法忘怀?抑或牵挂着自己的伤势?
“我爱你!我想你!快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我对你的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浑浑沌沌中,她的告白听得不甚分明,此刻,却异常清晰地回旋在耳边。
他心头一热,眼睛一酸,赶紧息了息鼻子。
他努力喘了口气,风吸进受了重创的胸肺,但觉如炙灼之炖刀乱割一般,身子略微一动,背上的断骨便相互磨擦,痛得扯心扯肺。
许纯美在睡梦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猛地惊醒,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双艰难忍痛又柔情款款的眼睛。
她又惊又喜,甚至喜极而泣。
“你醒了?你还好吗?伤口还是很痛吗?”
这种热烈地关切毫无意识地在第一时间暴发出来。
她的惊喜与兴奋溢于言表,她用手抹着眼中激动的泪水。
他却懵懂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局外人,眉宇微蹙。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尴尬。
许纯美的脸腾地红了。
是啊,三年未见,他们早已不是情侣,甚至甚至当初的绝裂,给他们彼此带来巨大的伤痛。
顷刻之间,曾经的一幕一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是刚刚他那情意绵绵的眼神,和现下他迷蒙无辜的神情,叫她一时之间有些错乱。
她感到很是难堪,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是不是伤口痛?还是哪里不舒服?我我叫医生来”
她语气尽量平淡,声音尽量平和,像是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话。
她嗓音嘶哑,心里的委屈汹涌翻腾,极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叶磊定定地看着她,不话,也不表态。
她再也管控不住,眼泪一滴两滴、一行两行,拼着命地往外挤。
看着她一脸泪容,委屈难过的样子,他暗叹一声,缓缓抬起左手,想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